洽逢秋冬交際的凌晨時分,總時不時地想起一位老友說過的故事,但過了這麼久才寫了下來。
那是一個同樣時節的子夜二時,正在書桌前面讀書的老友,手機閃了一下;「還醒著吧,我們聊聊?」老友說,這是他們之間不只第一次如此了。老友的她告訴他,他們之間就到這邊和平結束吧,她實在無法再繼續了。
「出來聊聊吧。」老友回訊。
「好。」
那晚台北的夜裡有些微涼。老友騎著車從台北的松山區翻過文山區。伊人還真的就在燈火闌珊處,那已經是凌晨三點鐘。
「我們就到這裡吧,今晚就好好陪我走走,好嗎?」她一臉像化不開的太妃糖說。
「好,不管怎麼樣,我都在。」老友說。
老友就跟任何人一樣,總是無法清楚說出怎麼走到這裡的,只記得他提過伊人是景美畢業的。有天他們一起參加活動後散步,她又再次提及自己是景美畢業的。老友他說,自己只是隨著說出:
「景美的刻深最生此我是你」
「什麼?」
「恩,你倒著說。」
「你是我此生最深刻的美景」
她說完臉光泛著暈紅。
老友說,這一晚跟那一晚都在同一條河邊,只是故事不再復往。她說,自己心裡面有一關總是過不去、總是有那個無法忘記的人,而她正依偎的手臂,卻也只是個備托。
「沒關係,我都在。今晚你好好說吧。」
她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從胸口的口袋掏出一疊紙條,跟老友借起了打火機。
「你這樣會寵壞我的。」
「但你會習慣的….你今天捲的是什麼?」
「香草櫻桃。」
「恩,」老友他湊了上去,「恩,真的」。
她又再湊了上去,難分難解,像糾結的糖花般。
回到最後一夜,老友跟她坐在河邊,她緊緊抓著她的外套懷裡,似乎還有想說的。而那些過去的紙條都隨著艷火灑落成灰。她一直哭,即便這樣是她提的。
「我們還是朋友吧。只是不再那麼常連絡了。」
「恩,永遠的好朋友,」老友突然哼起歌想安慰她,
「當你要離開/想我/用你最後的溫柔/無論你在哪裡/不管是在何時/我依然愛你如昔…」
那是陳昇的最後一次溫柔,直到魚肚白。
她看著那些燼頭的,眼光中閃耀著婆娑。
「我會想你的,但就這樣吧。祝福你,」她說。
「好,祝福你。」
那並不是最後一次告別。在那台北大大小小角落的河岸邊、餐酒館邊、麥當勞裡,涮涮鍋店裡,每次互相宣說的不再有感覺,卻明白彼此內心的扭捏跟不捨,直到一年多後終究分道揚鑣。
老友他常說,每逢觸及靈魂的過往,如今想起都是一篇鬼故事。那並不是怵目驚心的毛骨悚然,而是揮之不去的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