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家才不是廢物|04「張總,衣服」

2022/11/10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張敦偉第一時間看向擺在浴缸旁的白板架。一張寫滿了第四季財報的重點,另一張羅列技術部門有待解決的難題。他確定這些是前天自己親手更新的內容。
「這裡應該不是您的浴室——」張敦偉看著眼前的女人,花了五秒鐘思考,然後說出了這句話。
「呃——」女人同意的點點頭,「的確。我的浴室沒這麼大。」女人說。她的眼鏡因為熱氣而起霧了。
「妳是怎麼——」
「我怎麼會——」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困惑與不安在浴缸裡蔓延開來。
「我好像是被⋯⋯呃,我剛剛還在我家喝酒,然後⋯⋯」她抿著嘴、眼珠轉來轉去,看起來拚盡全力在思考,又一臉委屈。
最後,她抬手擦掉鏡片的霧氣,看著張敦偉,誠誠懇懇低頭鞠躬,瀏海都泡在水裡了。「打擾您沐浴了,真是不好意思。」
「唔,不、不會⋯⋯」張敦偉回答,連自己也搞不懂講這幹嘛。
女人說完,準備要起身,這時突然一雙手臂緊緊勒住張敦偉的脖子,一個男子大聲叫喊:「布布——!你怎麼能跟別的男人一起泡澡——布布——布布——」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張敦偉反射性地按下求救鈕,一瞬間,尖銳的警鈴大響。
「天啊!你幹了什麼好事!」女人驚慌地去拉張敦偉的手,而勒住張敦偉的那雙手臂同時扯得更緊。
「唔⋯⋯」張敦偉的喉嚨被緊緊扣住。
「鄭維昌!你在幹嘛!」女人大叫,伸手去拔鄭維昌的手臂,卻只弄的鄭維昌更用力,張敦偉被掐到快沒了呼吸。
「鄭維昌你瘋了!放開這男的!」女人——姚之琳——使盡力氣去扯鄭維昌的手,沒想到在浴缸裡踩滑了,她的膝蓋狠狠撞上張敦偉的腹部,整個人摔在張敦偉身上。
「咳!」被勒到快斷氣的張敦偉被這一撞,覺得胃囊都要破了,就在他覺得自己差不多要死了的時候,摔倒的女人腳踝又打到他的下體,讓他的身體產生了極詭異的反應。
「對不起!對不起!」女人忙不迭道歉,然後從浴缸旁的板凳撈出一個東西,狠狠砸向張敦偉身後的鄭維昌。「你這瘋子!放手!」女人對鄭維昌大吼。
啪鏘!
張敦偉感受到脖子上的手臂鬆緩了,他拚命咳嗽,大口喘氣,一回頭卻發現自己的平板被摔爛在地板上,旁邊倒著一個額角流血的男子。
「妳⋯⋯你們⋯⋯」張敦偉震驚地說不出話,他推開女人,憤怒地從浴缸裡站起來,「你們給我出⋯⋯」
「呀——!」
張敦偉話還沒說完,一張板凳就朝自己砸過來。
「變態!變態!」女人瘋狂地拿板凳砸自己,張敦偉雙手保護頭部,同時感覺到自己的小弟現在正非常不合時宜地表現自我,他覺得自己快被打死了,思考著現在到底要先保命還是保尊嚴。
「妳冷靜一點!」張敦偉奮力揮開板凳,原本甩板凳甩得得心應手的女人瞬間失去平衡,滑了一跤,眼看後腦勺就要撞上浴缸的邊緣,張敦偉趕緊抓住她的雙手。就在這時,砰砰哐!浴室大門被砸破,兩個人衝了進來。
「張總!」
「敦偉!」
張敦偉此時全裸站在浴缸裡,小弟昂首挺胸,他雙手抓住的女人半身都浸泡在浴缸裡,身向後仰,肩膀就在他腰際。
浴室一片沈默。
「不是⋯⋯」張敦偉像僵化的雕像,一動也不動,想講什麼,舌頭卻像打了結。衝進來的其中一人明顯是個保鑣,他伸出手,想要找個攻擊對象(以便完成他身為保鑣的任務),卻空虛地發現不曉得該揍誰,然後他看見倒在浴室地板上的男子,正準備上前踢他一腳,卻發現男子已經昏迷,於是他陷入更多的混亂,忖度這到底是一起行兇攻擊案還是⋯⋯
另外一位是個衣著高雅的少婦,她先是面無血色地呆站在原地,然後像是忽然想起自己正在一宗溺水案的現場,急需找個救援品。她張望了一番,找到一塊大浴巾,隨即走上前把浴巾披在早已經不會動的張敦偉身上。
浴巾一直掉下來,女人則機械式地從浴缸裡撈起浴巾,為張敦偉披上,然後浴巾又掉⋯⋯
「夫人,我來吧。」保鑣終於發現自己能做的事。他去找來張敦偉的浴袍,走到浴缸旁,恭敬地對那可憐的少婦補充道:「您先去外面休息⋯⋯」
少婦腳步踉蹌往後退,最後幾乎是用飄的離開浴室,保鑣丁裕民則以那一貫耿直的聲音大聲道:「張總,衣服。」
張敦偉什麼都沒聽見,還是維持一樣的姿勢,直到雙手傳來一陣掙扎,一個女性的聲音對著自己說:「先生,衣服。」
張敦偉回過神,發現他抓住的女人撇開了臉,一副正在研究白板上的數據的模樣。他迅速地鬆開她的手,穿上浴袍,跨出浴缸。
現場陷入沈默。
「裕民,報警。」張敦偉往浴室門口走,又停頓了一下。「問問那兩位有什麼需要的,讓他們打理好了再送去警局。」
張敦偉說完,推開浴室的門。推到一半才發現門中間早就被砸出一個大洞,他愣愣看著那洞,半晌才從那洞口直接走出去。

「姓名。」
「我有保持緘默的權利。」
「你是怎麼闖入張先生的浴室的?」
「我有保持緘默的權利。」
「有其他同夥嗎?」
「我有保持緘默的權利。」
「小姐⋯⋯」
「我有保持緘默的權利。」
「不是,小姐,」警察很困擾地停下了敲鍵盤的手,轉身看著姚之琳,「我們現在不是在演火線重案組,沒有什麼保持緘默這件事。」
「我沒有犯罪,我不要留前科。」
「只要民眾報案,我們就要留筆錄。而你確實在案發現場,是吧?」
「我有保持緘默的權利。」
警察深深吸了一口氣,吐氣,然後他閉上眼睛,右手掌抓著額頭,手肘靠在桌面。
「妳打死不講就是了?」警察問。
「我有保持緘默的權利。」姚之琳回答。
「阿彬,被害人那裡還是沒消息嗎?」警察朝著辦公室另一端喊。
「沒有。」那個叫阿彬的警察喊回來,「張家堅稱東西被偷了,但卻講的不清不楚,連掉了什麼東西都沒交代。」
那警察煩躁地又抓了抓額頭,然後他按了桌上電話的一個分機。「喂,是我,閉路室有空嗎?我要看今天下午四點到六點之間酆銘企業路口所有的監視器⋯⋯好。」
這警察掛上電話,皺眉閉眼,又變成方才那右手撐著額頭的姿勢。「五仔,送她去拘留室。」他朝辦公室另一方喊。
嘛努
嘛努
大家好我是嘛努,現居花蓮,是一個非常失意的寫作廢物,唔我今天得知自己投稿的某某輕小說比賽落選了,一怒之下就來這裡了(攤手)。 長篇小說「小說家才不是廢物!」固定於週二、四、六更新,另有生活雜文不定時發佈。有任何意見歡迎留言,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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