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貓妖老是想色色】第六章(下)

虞用力推開蓁瀲，背部卻硬生生吃了一擊而跪倒在地。

巨大的聲響頓時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眾人紛紛將手上的光源照向黑影，這一看大家都傻了，竟是此次主辦活動的機械系男公關——張冠誠。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張冠誠再度舉起鐵桿敲破上方的手術燈，一瞬間玻璃碎片四處噴濺，正下方的虞自然無法倖免。

玻璃片劃破虞的臉龐，但她卻只是面無表情地揚起手，抹去鮮血帶到嘴邊舔舐，隨後緩緩站起身。

「你想怎麼對這些人，我都沒意見……但你竟敢對她出手……」

虞的神情冷若寒冰，宛如獵豹的眼睛甚至散出微微的螢光，見狀，幾個大男人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唯獨張冠誠發狂似地大吼並揮舞著鐵桿朝虞打去。

虞半側過身閃過，一把抓住張冠誠的臉低吼：「滾！」

霎時，漫天的黑霧從她身上竄出將男子包裹住，將此景收入眼中的蓁瀲驚愕地眨眨眼，試圖確認是不是幻覺，但也就這片刻的時間，黑霧退回虞的體內消失的無影無蹤。

下一秒，男子猶如斷線木偶般癱倒，虞則雙眼一吊往後傾倒。

蓁瀲趕緊衝上前接住虞，藉著窗外微弱的月光，才發現她身上好幾處都被碎片劃傷。

眼見情況失去控制，男生們一改先前的鎮定，各個面露驚慌，「怎麼會這樣……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什麼意思？這一切都是你們設計的嗎？」

被蓁瀲質問的目光看的心虛，他們乾脆兩手一攤將全盤托出，「上次場刊的時候……我們找到那扇沒有上鎖的窗，就想說要把女生們引進醫院內，再由他們幾個製造氣氛……」

「製造氣氛？就為了製造氣氛……不惜做出這麼危險的舉動？」

荒唐！這實在太荒唐了！蓁瀲簡直不敢相信，他們居然會為了活動效果，做到這種地步。

「你們就沒有想過會有人因此而受傷嗎？」

男生們連忙搖手否認，「根本沒有這段啊！原定只是用手拍拍門、拍拍窗，弄出點聲響嚇嚇人……我、我們也搞不懂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其中一人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喂？」

「喂！你們趕快出來啦！剛剛有個阿伯說他已經報警了！說什麼我們未經許可入侵私人土地怎樣又怎樣……」

男生連忙七手八腳地將昏迷的三人扛起，迅速往回走，蓁瀲試圖將虞揹起，但虞既比她高又比她重，她一個人根本就揹不起來。

正當她急得滿頭大汗之際，低沉的男音在她耳邊響起，「……讓我來吧。」

蓁瀲愣了一下，剛剛的聲音她認得，那是魑的聲音！

昏迷不醒的虞突然睜開眼，接著她撐起身子牽起蓁瀲的手，「快走。」

望著眼前拉著自己的纖細身影，蓁瀲感到錯亂，剛才的聲音確實是魑的沒錯……但看這身型卻是……虞？

蓁瀲不禁想起魑曾說過『平時我們融為一體』，不由得感到錯亂……所以，你們現在到底是誰啦？！

好不容易爬出窗戶後蓁瀲才回過神，拉著魑虞來到他們停放機車的地方，卻發現機車早已消失，昏迷的三人也被丟在旁邊。

這些人怎麼只顧著自己逃跑啊！

蓁瀲又急又氣，說巧不巧的不遠處傳來警笛的聲響，她連忙朝聲音望去，果不其然看到兩輛警車正向這邊行駛。

「跟我來。」魑虞拉著蓁瀲鑽入邊緣的樹叢中，「別發出聲音。」

聽著警笛聲越來越近，蓁瀲緊張地閉上雙眼，半晌後警笛聲停下，她困惑的睜開眼，赫然發現警車就停在自己正前方，嚇得她趕緊捂住嘴。

怎麼會這麼倒楣！？這樣不被發現才奇怪吧！蓁瀲崩潰地想著。

她看向身旁的魑虞，與她相比魑虞鎮靜的多，他雙眼緊閉、雙唇微微蠕動不知道在呢喃些什麼，完全沒有要移動的打算。

啊，這下死定了……

隨著車門開啟的響聲，全副武裝的警員從車上走下來，但他們卻像沒有看到蓁瀲與魑虞般，留下少許警員顧著昏迷的三人後便逕直朝醫院走去。

不消片刻，救護車也趕到了，將傷員抬上救護車後警車與救護車便一同離開。

「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魑虞拉著蓁瀲走出樹叢，蓁瀲趕緊用手機叫了輛計程車。

「車很快就會來了。」說完蓁瀲才注意到魑虞現在傷痕累累，不僅臉龐、就連手上也有許多細小傷口，她趕緊將剛剛借的外套披在魑虞身上，並囑咐他不要脫下來。

搭上計程車後蓁瀲與魑虞沒有說話，一來是魑虞看上去相當的疲倦、二來是蓁瀲想遮擋魑虞的傷口，因此兩人只是靜靜地依偎在一起。

面對兩人的沉默，司機沒有多說什麼，但這麼晚在如此偏僻的地方載到兩名女子，還是讓他感到有些奇怪，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後照鏡。

這不看還好，越看越覺得哪裡不對。

反覆看了幾次後他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方才明明看到兩名女子上車，但後照鏡不管用什麼角度去看，始終只能看到一名女子。

也就是說另一名女子……

司機頓時臉色發白、牙齒止不住地打顫，他狠狠地將油門踩到底，雙眼死盯著前方再也不敢往後看。

好不容易將人送到目的地，司機剛鬆了口氣，魑虞卻突然貼到窗邊，「你載到我們的事，不准跟任何人說，知道嗎？」

看著魑虞面容慘白，雙眼還閃著詭譎光芒的模樣，司機嚇得差點尿濕褲子哪還敢拒絕？他連連點頭，待魑虞退開身後也不敢再耽擱飛速地離開了。

走進家門蓁瀲領著魑虞到沙發坐下，燈一打開，她瞪大雙眼久久說不出半句話。

她原以為魑虞的傷，除了背部以外應該就是臉與手，卻不料魑虞身上除了衣服遮擋的地方外全都是傷！幸好傷都很淺，就形狀看來都是被碎玻璃所劃傷。

應該還是背部那一擊比較嚴重……

蓁瀲猜想著，隨即開口：「把上衣脫掉轉過身，讓我看看你背部的傷。」

魑虞不發一語地將衣服褪去並轉過身。

拳頭大的瘀青映入眼眸，蓁瀲倒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觸摸著瘀青，「很痛嗎？」

「沒事。」魑虞偏過頭朝她笑笑，面色卻是蒼白的嚇人。

蓁瀲皺起眉頭，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覺得今天似乎不只一次聽到魑虞對自己說『沒事』。

看著滿身是傷的魑虞，蓁瀲不禁有些後悔，她原以為貓妖畢竟是妖，是無法用常理來解釋的存在，應該不會有所謂的生老病死的概念……

但看著渾身傷痕累累的魑虞，她不由得又想，雖然他確實是個妖，但他有血有肉、會疼痛也會受傷，不就……和我一樣嗎？

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拒絕掉這次的聯誼，要不是我執意要參加，他也不會為了救我而受傷……

思索至此，蓁瀲再也忍不住地開口：「妳……不對……你們……為什麼要對我怎麼好？為什要不顧自己的安危來救我？」

魑虞明顯愣了一下，隨後他勾起淺淺的笑容反問：「……那妳覺得是為什麼？」

蓁瀲無法回答。

現在和她對話的明顯是魑，柔和的目光、淺淡的笑容……體貼又溫柔，簡直可以說是女生們的完美情人，這樣的他……再加上性格跋扈、似乎誰也管不住的虞……

到底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純粹只是因為我是你們的飼主嗎？那為什麼不挑別人做飼主？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我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蓁瀲放棄地搖了搖頭，她不想去想了，不，是不可以再去想了。

「是嗎……」

魑虞面露失望卻也沒追問，只是再度將衣服穿上後面向蓁瀲，蓁瀲才發現魑虞現在的雙眼是翠綠色的，而非平常虞的金褐色，「虞呢？怎麼都沒看到她？」

「放心，她在這裡。」魑虞指著胸口解釋道，「她只是把身體的控制權交給我而已。」

這句話卻讓蓁瀲嗅到不對勁，忙問：「虞她出了什麼事嗎？」

「沒事。」魑虞微微一笑又說，「只是現在沒有辦法出來和妳說話而已。」

「沒辦法出來？這叫做沒事嗎？」蓁瀲無法接受這樣的回答，她皺起眉，聲音不自覺地拔高，「為什麼總是什麼都不告訴我，只是一個勁的告訴我沒事！身為你們的飼主，難道我不值得你們信賴嗎？」

接觸到蓁瀲拔張的怒氣，魑虞的臉色更差了，似乎下一秒就要昏倒。

但他仍是拉起蓁瀲的手，以真誠的表情說：「……對不起，詳情我現在沒辦法告訴妳……但明天……明天……就會好的……」

話才剛說完，灰色的霧氣從他身上噴出，待霧氣消散，只見一隻黑貓躺在沙發上，雙眼緊閉肚子隨著呼吸微弱的起伏。

蓁瀲複雜地看著黑貓，她知道，魑虞肯定有什麼事在瞞著自己，但到底是什麼事……如果他不說的話，自己是不可能猜到的……

她嘆了口氣將黑貓抱起走到樓上，將黑貓放在床上後她便走進浴室洗漱。

睡前她將黑貓放在胸口上，望著仍熟睡的黑貓，她輕輕地吻了牠一下，「趕快好起來吧，魑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