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載秘密的樟木櫳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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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木櫳」室友
若臻是個「清理狂」,在家裡看到無用之物,會毫不猶豫地拿去丟掉。所以家裡其他人若發現東西不見了,就都算到她的頭上。她甚至會覬覦家裡不許動的舊物,想著有一天將它們掃地出門。
樟木櫳 (照片取自露天市集網站)
從小若臻即有一個室友,若臻的父母稱它為「樟木櫳」。那木箱裝個大人進去不成問題,像電視裡可以偷運一個被追捕的人出城或是藏一具屍體那種。不管搬幾次家,那個木箱都與她同室。但是那個木箱很少打開,偶而打開裡面盡是一些舊物,古董相機、泛黃的黑白照片、集郵冊、皮手套、珠花手提袋、單隻的珍珠耳環或少了一片金葉子的玉墜子,還有一些上個世紀中期的衣物。
〈橙色百合〉畢費,版畫,1981,(照片取自: https://www.mutualart.com/Artwork/)
那些衣物雖過時,但用料和裁縫都相當講究。若臻還是十二、三歲的時候,一次阿媽從樟木櫳取出一件背心給她穿,那件黑絨背心是對襟開有腰身剪裁的,前襟有用毛線繡上花卉輪廓的線條,頗有畢費的畫風,那線條簡潔有勁,讓背心顯得素雅。若臻穿上居然合身,她很喜歡。她想像當年二十出頭小個子的阿媽真是身如輕燕風擺柳,要不怎麼穿呢。
時光流轉,大家忙碌於讀書、考試、工作、成家等人生必經之事。歷經多次搬遷,木箱外觀也越來越醜。若臻尚未離家,「樟木櫳」依舊是她的室友。她嫌它醜,就用自己喜歡的布套著它,將書籍、黑膠唱片、CD片置於其上,這樣一來木箱就更少打開了。直到若臻離家自立門戶,那個木箱依然住在那無人的房間。
「清理狂」與「樟木櫳」終將告別
隨著時間的流逝,父母年紀大了,必須再度與子女同住以方便照顧,那木箱終於要處理掉了。按理若臻這個清理狂應該感到開心,畢竟她想處理這木箱很久了,但她卻毫無欣喜的感覺。
若臻聯絡了一個收舊物的師傅到家裡來搬走那個箱子。師傅來的前一晚,她跟「樟木櫳」室友道別,順便檢視箱子裡的物品,看要另外找地方存放或是丟棄。她發現裡面的物件少很多。
若臻不知道父母或是其他家人何時處理的,但是她在箱底發現一件從未見過的手工縫製的大紅繡鳳絲質旗袍,上面有數不清的鳳凰佈滿整件旗袍,繡工精緻,長袖的銜接到手腕收口用現今已看不到的剪裁方式,所有釦子都用暗釦,整件旗袍看不到一顆外露的釦子。因為是絲織品,光澤依舊耀眼。這樣的旗袍除了婚禮,一般場合是用不上的。她仔細端詳著旗袍,發現旗袍的腰身蠻寬鬆的。她想到當年阿媽給她的黑絨背心,心裡的疑問升起:「這是阿媽的旗袍嗎?」
若臻一反常態,她沒有將旗袍送去回收,這樣的服裝現今只有在戲裡才看得到,當舊衣處理太可惜。當下她覺得那旗袍可以是一件收藏品,於是就將它帶回自己家。兄弟姊妹知道家裡的清理狂難得放棄清理原則,收留那件旗袍後,都嘖嘖稱奇。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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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間最無法抵擋的是時間,時間不斷的前進,微小的我們僅能以文字記錄那些過往的「時光」。美好或悲傷都是生命的印記。寫作是一種表達,一種分享,甚或是嘗試記錄那些漸漸逝去,但值得記憶的人事物。jshchu0@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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