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治療75-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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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給你看了我這週的夢。

我夢到我懷孕四個月

在一個其他縣市的醫院被驗出來,他們說要做實驗,要把我的嬰兒墮胎,我跟我媽在一起,但我嚇到,逃走了,逃了一次被抓回來,他們用工具從我陰道插入要墮胎,我又逃走回到家,我傳訊息給你,跟你說我懷孕了想拿掉,我其實很想直接打電話給你,你晚上七點半回我說你訂了北醫晚上七點半的手術房可以過去,我九點回你說我出門過去,我過去看到你太太,三個小孩(我知道你只有兩個小孩)兩女一男,都很小,還有很多開刀的工作人員,你太太很熱心一直跟我說墮胎要怎樣開刀,你也變得很風趣,很愛笑,我們一直等時間,不知道你在等什麼?期間你開刀房有基督教的敬拜儀式,你開刀房有佛教圖像的鋼琴,你開刀房有很多很多間廁所,我上了兩次,然後你叫我上手術台,教我要怎麼躺怎麼動手術,後來我們進了一個房間,你跟我有一些親密的肢體接觸,我說我會叫你鐘爸爸,你也笑了,你變得異常的和藹可親,非常溫柔,出來後開始開刀,結果是從屁股開?總之其實沒有拿掉嬰兒,就是在屁股上開幾刀,沒有打麻藥,你問我會不會痛,我說不會,在這期間出現的人還有我小時候班上萬年第一的同學(其實我們沒有講過話)還有我教會的一個姊妹(在做少年保護官),但當時她是醫院櫃檯,下班後過來看我。

後來場景轉成我在應徵北醫櫃檯工作,非常多人在面試,但我在應徵時中途離開去買早餐,又回來,你突然出現,非常生氣的告訴面試官只要有應徵者中途離開,就取消資格,我整個嚇死,後來我還是有面試!但是結果當然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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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你看了畫,我畫你抱著我,摸著我的頭,你看完的第一句問話是:我可不可以講講我對父母的意象。我說你不怕我要求你抱我嗎?你說如果這樣的話也是一個討論主題!我說有一次張醫生說他很想摸我的頭,但我會告他性騷擾,你說他為什麼想摸我的頭?我說那時候好像講到一個地方他想稱讚我吧,妳說所以每個人都有不一樣對一些關係情感表達的動作會出現。

我說我希望你爸爸是有經濟能力的,我希望父母都有工作,但爸爸的經濟能力更好,我希望一家人住在一起,我希望一家人一起吃飯,我希望他們參與我的家長會跟畢業典禮,你說有親子互動關係,我說對,但他們都沒做到,除了畢業典禮。

我問你為什麼上週說看著我的攝影照片知道我遲早會談家庭議題的?你說中間的小孩代表什麼?那是在哪裡拍的?那時候我幾歲?我說20歲在板橋的藝文特區拍的,小孩不知道代表什麼?你問看到小孩會連接到怎樣的自己?我說奔跑,一直奔跑的自己,我哭了,我說我好累,為什麼要一直跑。

我說著家裡的窮,媽媽對我總是說許多家裡經濟的事,我不得已成了一個扛責任的小孩大人,那原本應該是「爸爸」的工作,不然也該是老大的責任,為什麼落在我身上?你說我也接受這個責任不是嗎?這是我的選擇不是嗎?我大哭,你說我扛責任扛到我甚至不想當女生了,我說對因為女生太弱小了,我需要強壯一點。我說為什麼很多小孩不知道家裡的經濟,你說的確!

也許給張醫生的信可以比較清楚了解我從小對於家裡窮的自卑:也許在我一直談到錢的時候你覺得我物質,但你不懂我小時候窮怕了自卑的心情,在同學喝著星巴克拿著哀鳳,我只有智障型手機的時候,在同學家裡都是主管爸媽、教授,有透天的時候,我只有一個國小老師媽媽,一個曾經負債的爸爸,在別人可以週末吃鼎泰豐,我連路邊攤都沒辦法吃的時候,在同學穿著名牌衣服鞋子,我連名牌都不會拼的時候,我發誓我不要再過這種生活,我也不想再讓我媽過著透支的生活,27歲的我沒辦法工作,要花將近三萬塊的治療費,我很痛苦,我很愧疚,我需要至少在錢的方面把這些彌補起來。

也許就像你講的你這十年都很順遂,而我坎坎坷坷,對你們來講,醫生是一種自己過的不錯但聽過很多悲慘故事的職業,也許我的確不是你最慘的個案,也許我不是低收,可是有沒有錢,幸不幸福是比較來的,我同學一個個去美國念博,考獎學金只是為了怕教授不知道台灣,不是真的沒錢出國,他們只要想出去,只要申請到,家裡一定有辦法讓他們出去,而我想要去英國念藝術治療,沒錢,也還沒被治療好不能出國,因為病我損失的太多,因為病時間變得延沓,一切要等四十歲治療好之後才能開始。

這些病讓我的生活變得黏稠緩慢,變得窒礙難行,我恨命運讓我生病,這次重考也讓我看的很清楚,我沒辦法「正常」的重考,病反反覆覆,偶爾就需要讓腦袋重整睡一整天,我引以為傲的毅力也化為烏有,我什麼都沒有,剩下一個有點聰明的腦袋,剩下一個可以深度心理治療的腦袋,對很多人連這些也沒有,對我已經很幸運,對我爸媽很愛我,但沒有人懂這些年我損失的能力,我錯失的機會,沒有人真的知道從天掉到地底的心酸。沒有人懂17歲那年我從檢查三遍考卷變成一個題目看十遍都看不懂的痛苦。

-----

總之我大哭,我說我好恨我生病,我好恨我爸媽晚生,我在17歲的時候我媽就退休,我爸沒有經濟能力,我說退休金一年一年的砍,為了治療費我們家一個月一個月的透支。我說所以我要當醫生,命運逼我的,小時候我也以為三四萬塊的薪水就夠了,生病後才發現不夠,我要還我媽這些治療費,這些年我的生活費,我要當醫生,才能賺錢,你說所以用功目標很明確!你覺得這是我的選擇,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我哭著,大哭著,我說我不想知道保險有多少?金子藏在哪?我不想扛爸爸的責任,我說這小時候媽媽離家出走,哥哥無動於衷的樣子,我說為什麼我這麼害怕沒有媽媽,如果本來就失去了爸爸,那麼如果連媽媽都失去了怎麼辦?可是哥哥總是沒差,總是繼續做著自己的事。你說這是我的選擇或說天生氣質,我也可以選擇跟哥哥一樣,或者如果我天生氣質跟哥哥一樣,媽媽也不會告訴我這麼多。我大哭。

最後談了藥,我說這一週我總是在發瘋的邊緣,理智撐著,我還是需要一天兩顆的意妥明的劑量,因為你說我快發瘋的時候可以吃四分之一顆。我問你為什麼會這樣,你說你很不想說是因為邊緣性人格,我說這週偶爾我心情也會好,你說這種短時間的應該是邊緣性人格造成的,你說再觀察看看。

我問你為什麼相信我會好?你說你需要有這樣的信念、看見跟架構走下去,你才能好好的陪我走人生的路,才不枉費我來找你。你說就算來都在哭也沒關係,因為這樣我至少知道有一個地方是我很安全可以宣洩情緒的地方。

反思:今天又是大哭的一天,我哭著,而你總說是我的選擇,我也可以不要這樣選,但我就是這樣選了?而造成自己痛苦的下場。我哭而你聽著,我生氣自己,而你說著這是我的選擇罷了,有時候事情在你的解讀下變得簡單卻難以做到,我說好難,你說如果不難我就不會生病了。你允許我在夢裡、畫裡抱你,因為我說我已經放棄我父母或說我生氣我父母,而不想被他們抱了。可是我想要你抱我,我好希望你是我的爸爸,可是我也知道你終究不是,也不能這樣做。

今天哭到我紀錄不知道該怎麼打,好像講到家庭我總是亂七八糟,沒有組織,又或許是我的狀態不好,沒辦法好好記下你講的內容,我好討厭這樣的自己,我好討厭明明父母對我很好我卻很受傷的自己,謝謝你沒有被我的畫嚇到,沒有被我夢到你抱我嚇到,謝謝你的在,謝謝你的沒有放棄,謝謝你的信念,也謝謝你始終穩定的在一個架構下看見我的努力與進步,我好累你知道吧?我撐了十年,好不容易在第八年半後遇到你,然後我繼續在你的陪伴下越來越崩潰。可是你總是不放棄我。🥰🥰🥰

我相信你沒有後悔接我,應該是這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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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將記錄我從2021年5月27日開始,每週一次跟主治醫生Z醫生的心理治療文章。 內容將會是我們對話的內容,也許不是順序法,不過就是竭盡所能的記錄下來。 幫助以後整理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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