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BL]我們的未知數～《回歸篇》—第六章 不再是人類
2022/12/09閱讀時間約 14 分鐘
地球龍族部落
「啊啊啊！！！」
床上，兀龍麟痛苦的屈著身子，體內的血管不斷進行著破裂、修復，還時不時冒出電流，他的手指緊緊掐著手臂，抓出一道道傷口，鮮血直流，仍緩解不了身體的疼痛。
「龍麟大人！」
龍在一旁著急著，他無法用力量幫兀龍麟減輕疼痛，一旦發作，任何力量都會排斥。
發作是兀龍麟從嬰兒時期就開始了，當時有他的兄長幫忙，不知道用什麼方式，讓兀龍麟不排斥他，才平安度過嬰兒時期。
直到兩兄弟訣別，後面都是兀龍麟自己硬扛，只是近幾年，發作的間隔越來越短，以往一年一次，到幾個月一次，現在變成幾天就會發作一次。
「好痛啊……我好痛啊……龍……！」
聽著兀龍麟哽咽痛苦的聲音，龍的心裡更加難受，他的王是個很能忍痛的人，從來不會訴苦，也不會在別人面前表現軟弱，只會獨自一人關在房間舔拭傷口的他，只有發作才能讓他喊痛。
每一次發作，兀龍麟的力量都會增強，龍知道這是創主的力量再恢復的跡象，只是兀龍麟現在是人類之身而不是龍之軀，根本支撐不了多少日子。
發作不只針對身體，也針對靈魂，就像是有人拿著倒刺的鞭子不斷的鞭笞著兀龍麟的靈魂。
「臣知道、臣都知道的，龍麟大人，快了，發作快結束了，您要撐下去啊。」龍跪在床邊，想伸手摸兀龍麟的頭髮，被兀龍麟身上的力量彈開，他只能用言語安撫。
「龍！我不是……！我不是他！我是兀龍麟！我是人類！我不是龍麟……不是創主龍麟！……好痛……龍！我不是他！」
兀龍麟抱著頭哭喊著，流下的眼淚也成了血淚，他沒有聽到龍的安撫，只是不斷對龍重複自己不是創主龍麟。
龍不知道該說什麼，無法理解兀龍麟為什麼總是反駁，明明他自己都非常清楚，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龍知道族人把兀龍麟當成「創主的失敗品」，族人們面上恭敬，私底下卻很不屑，認為他們的王竟然連自己的力量也控制不住，這對靠力量吃飯的人型龍族來說，兀龍麟根本就是個雜碎。
即使如此，他們也不敢在兀龍麟的面前說這些話，即使控制不了，兀龍麟繼承的創主之力仍讓人吃驚。
只是族人們都不知道，兀龍麟除了記憶之外，其他都完美繼承前世，創主擁有兩個天生能力，其中之一是讀心感應，龍族們所想的話，兀龍麟聽得一清二楚。
「我是兀龍麟……！我是兀龍麟！龍……好痛啊……我好痛啊……我不是他！我不是他！我不是他……我是人類！是人類！」
兀龍麟睜著自己發紅的雙眸，腦袋已經陷入混亂狀態，根本不知道自己嘴裡不斷重複著「我不是他」、「我是人類」、「我不是龍族」的話語。
如龍所想，兀龍麟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即使沒有記憶，靈魂與力量就代表了一切，他就是「創主龍麟」。
只是兀龍麟不想承認，非常不想承認，從出生以來直到居住在地球龍族部落，即使是龍，他們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在看「創主」，而不是「自己」。
所有人等待的是「創主龍麟」，而不是「兀族次子兀龍麟」。
——我是創主龍麟，那麼「兀龍麟」是誰？我是兀龍麟，那麼「創主龍麟」又是誰？
龍麟混亂的腦中突然有個靈光閃過，痛苦的兀龍麟微愣，遠方有誰在傳遞訊息給他，隨即疼痛又把訊息掩蓋了過去。
一天一夜，兀龍麟力氣用盡陷入短暫的昏迷，龍用床單把他包起，抱起往部落森林深處的湖泊走去，那裡是只有族長才可以進入的地方，裡面充滿生機，對治癒身體最有幫助。
走到一半路程，兀龍麟已經清醒過來，只是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到了湖泊邊，龍把兀龍麟放下，他脫掉床單與染血的衣物丟給龍，赤裸的走下湖泊，往中央走去，湖泊不深，只到兀龍麟的腰部，他伸手清洗自己身上的血跡。
龍彎腰行禮後，抱著沾滿血跡的衣物床單離去，去幫兀龍麟準備乾淨衣物，留給兀龍麟一個空間。
清洗完自己，兀龍麟雙手張開，周遭慢慢出現許多像是螢火蟲般的光點，紅橙黃綠藍靛紫，美麗而炫目，一顆光點靠近兀龍麟，親近似的蹭著他的臉，因為它們的靠近，讓兀龍麟滿是傷痕的皮膚得到了修復，恢復如之前的光滑白皙，他伸手戳了戳那顆光點，跟它互動，光點開心的飛來飛去。
不到一會，湖裡的魚群靠了過來，轉圈圈的遊蕩在兀龍麟的身邊，森林的動物們也紛紛聚集過來，排排坐的圍成一圈望著他。
兀龍麟走上岸之前戳了戳魚群讓牠們可以散了，走上岸摸了摸離自己近的動物。
「走吧。」
動物蹭了蹭兀龍麟的手，輕輕吼了一聲，圍在身邊的光點、動物們依依不捨的離開，龍已抱著乾淨衣物等候在一旁，每次看到這幕都讓他覺得很不可思議，龍族跟人類畏懼兀龍麟，萬物們卻極喜愛他。
龍向前先把大毛巾披在兀龍麟的身上，拿毛巾幫他擦頭髮，就聽到兀龍麟問。
「龍……我人類的身子還可以支撐多久？」
「！」龍愣了一下才回神道：「沒有意外的話，不到一年。」
「……呵，我這一生連人類平均壽命也活不到嗎……享年十四歲，原來如此，人型龍族的成年啊，想必你們很開心吧，等我人之身死去後就可以進入龍之軀了。」
龍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龍麟大人，人類要生下繼承龍族一切的孩子本來就很困難，臣希望您回來，也是因為人類之身負荷不了。」
「……我知道，這十四年生命是殺死母親得來的，不然我怎麼可能活到現在，是我害死了她，我這個殺人兇手。」兀龍麟冷笑，現在的發作自己就疼得死去活來，脆弱的嬰兒怎能忍住，就算有兄長幫忙也不可能這麼容易度過，根本是奪取他人生命活下來的。
「龍麟大人！」
「我罵我自己怎麼了，你不是常說我就是他嗎？」兀龍麟冷冷看了龍一眼，龍只能閉上嘴巴，聽兀龍麟笑道：「我是奪母生命才能活下來的孩子，也難怪父親這麼討厭我，哈哈，因為我，兀族才會被滅門，也因為我，村民全死了，不是殺人兇手是什麼，你們的王啊，就是個殺人犯！」
兀龍麟沒有溫度的笑聲，讓龍都不禁打起冷顫，只能站在一旁低頭等著兀龍麟平復情緒。
兀龍麟沒有理會龍，用大毛巾擦乾自己的身子，完後丟到一旁，拿過龍手上的衣物穿上，才看向龍說。
「不用幫我準備龍之軀了，我自己來。」
「！」
「創造龍之軀重新復活需要相同血脈的親緣才能創造，我不認為創主沒有準備。」兀龍麟覺得這一次發作，比以往還要痛苦，可是有幾秒鐘，腦海有某種訊息在傳遞著，似乎要告訴自己什麼。
——不管我再怎麼否認，真相都不會改變，既然如此……
兀龍麟直到現在才有這種感覺，必須要接受一切，發作才不會痛苦。
現在想想，龍麟覺得自己挺可笑的，以前人類罵自己是失敗品，自己還是不斷強調他是人類不是龍族，一直被罵還一直想當人類，真的沒有腦子。
——自己跟人類從來就不是同一個種族，才會互相排斥吧！
「龍麟大人，您的意思是……」龍驚喜，難道他們的王終於想開了？
兀龍麟掩去眼中的冷漠以及內心的想法。
——所有人都當我是「創主」，我也是「創主本人」，既然如此，我就當「創主」。
「……我。」
龍麟閉上自己的雙眼，停頓許久才張開，他看向龍，龍明顯感覺到龍麟的氣場改變了，以往冷漠的臉更加冰冷。
「將丟棄『兀』姓，不再是人類兀族次子。」
「龍麟大……是。」龍聽見龍麟要把姓氏丟了有些訝異，他以為龍麟是完整接受自己就是創主，也是兀族次子，他現在這個意思是……人類的他不要了？
龍麟沒有理會龍的糾結，往前走去，問：「動用創主之力的人是誰？」
龍來不及想別的，趕緊跟上回答：「是神界的神祇做的，但是我覺得應該還有幕後之人，不過最近他們似乎想要進入部落找東西。」
龍感到奇怪，平常他們龍族都是隱居的，根本不會去管地球的天、人、地發生什麼事情，現在那些神祇一個又一個的闖入。
「喔？」龍麟挑眉，馬上就想到是因為什麼，「原來如此，現在他們握有創主之力卻無法掌握。」
「這是何意？」
「他們想解開龍族封印，相信這裡有方法，殊不知那個封印只有我能解開。」
「龍族封印？」龍訝異，哪來的龍族封印，他怎麼不知道。
龍麟思考一會說：「不管他們了，我之後要出去一趟。」
龍驚訝，龍麟不肯出部落好多年了。
「龍麟大人，您要去哪？」
「嬰山私立學園。」
「那裡不是……」神界的神祇好像都在那裡。
「創主消失前把東西放在那裡。」龍麟從出生後就一直知道那個地方，只是從來不理會罷了。
「什麼！？」
龍麟冷笑：「不然你以為遺跡會動不動就突然現身嗎？還是一個地球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文明遺跡？」
龍麟從不出部落，萬物們都會跑來跟他聊天，龍麟當然也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就連神祇做得決定他都知道。
只是之前他抗拒一切，才懶得管周遭的事情。
「僅存神祇想要製造火災讓神祇們回歸，這不是很好的決定。」
「為什麼？神祇們得回歸不是嗎？」龍不明白龍麟為何說不好。
「因為幕後之人是故意把神祇們轉世到那裡的，利用創主之力讓那些神祇感受到牽引，以為那所學園有什麼線索，全聚集過來。幕後之人要的，就是他們的性命啊。」
「難道說……」龍聽出龍麟的意思。
「嗯，幕後之人就是在等僅存神祇動手處理轉世神祇們的時候，他們死亡後的靈魂不會回歸神界，會一一的被吃掉。」龍麟冷笑。
「這……臣還是不能理解，明明神祇的價值高過人類，吃掉神祇的靈魂不是比人類的靈魂好？」
「因為那些神祇不算是創主之力。」
「！」
「龍，你知道的，創主創造了一切，所有萬物都含有創主之力，這些萬物也包括人類，只是蘊含的多寡罷了。神祇卻是人類信仰誕生的，簡單說就是人類創造的，不是創主創造的，雖然他們也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但是他們的靈魂沒有創主之力。」
龍麟這麼解釋，龍就聽懂了：「所以，他們才要神祇轉世成為人類，還拿走神之力，更要剝奪人類神祇的創主之力？」
「是的，神祇靈魂比人類靈魂還要純淨，轉世成為人類的他們，靈魂蘊含的創主之力都比普通人類還要龐大，神之力跟創主之力都到手，一舉兩得。」
沒想到幕後之人是這樣想，他們動用創主之力，只為了想得到那些轉世的神祇們。
這一切，僅存的神祇們不會知道真相，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創主是誰，還有創主之力是什麼。
——等等，這麼說來，到底是誰告訴幕後之人可以動用創主之力的？
龍突然想到這一點，幕後之人還有幕後之人？
龍想的龍麟早就想到了，他覺得那個人是針對「創主」而來的，不然地球上的生命根本不會知道創主的一切。
「既然我已下定決心接受自己的命運，必然要跟神祇接觸，去幫我安排一下吧，我累了。」
龍麟轉身離開，龍行禮，目送他離去，看著他的背影，剛剛的疑惑又冒了上來。
龍覺得龍麟好像變了，從他拋開姓氏那時候就變了，龍的內心既開心又惆悵，開心是龍麟終於願意接受自己就是創主，惆悵是從小總是嚷著自己是人類的兀龍麟，已經不見了。
龍知道兀龍麟是喜歡人類的，至少在發生後面的事情之前，他對人類非常友好，那些奪走生命的事情，全都是兀龍麟控制不住創主之力才導致無差別攻擊，除此之外，兀龍麟從來就沒有主動傷害過任何一名人類。
現在拋開姓氏的龍麟，是真的變成龍族了，龍相信，之後再有人類冒犯龍麟，龍麟會毫不猶豫的下殺手，他心中的仁慈，最終被他們所有人逼迫而死了。
龍嘆氣，即使如此他也不後悔，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龍麟伴隨著人類之身死去，他想要龍麟活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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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的龍麟眼神失去了光芒，喃喃自語道：「這樣就夠了吧……你在那裡吧？」
龍麟的眼中，有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黑髮金瞳少年站在面前，他露著開心的笑容回應龍麟。
『在的，我一直在這裡等你。』
「我……」
『Boss，不要畏懼這股力量，你想活下去就必須接受它。』
「……好。」龍麟閉上雙眼，「等我。」
『我等你。』
「接受後不要拋棄我。」
『我不會拋棄你。』
「會一直看著我、陪伴我嗎……？」
『我會一直看著你，會一直陪伴你！』
「唔……」龍麟伸手捂住眼睛，哽咽的哭出聲，他跌坐在地上，淚水多的湧出手指，怎樣都止不住。
龍麟覺得自己得這樣做，才是對所有人最好的選擇，可是，沒有人明白他明明就是創主，為什麼要拒絕？
龍麟真的很痛苦，他一出生就記事了，嬰兒的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止不住的力量瘋狂奪走生母跟旁邊的人的性命，卻無力阻止。
從小到大，因為天生能力讀心感應，龍麟就讀遍所有人的惡意，包括自己的親生父親，全村除了自己的兄長，所有人都是負面的，他們看著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創主的替身」似的，而兀族次子是誰，誰管他啊。
甚至連名字也不配擁有，直接繼承了創主的名字。
就連對自己友好的兄長也是一樣，總說你是創主一定能學會控制的方法，你是創主，會跟以前一樣的強大。
擁有記憶就算了，偏偏龍麟一點記憶也沒有，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個替身而不是轉世，所以才想依靠拒絕來證明「人類的自己」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就像是不被重視的孩子不斷惡作劇，只為了讓父母因而轉頭看看「自己」，哪怕幾分鐘的關注也好，如此而已。
龍麟只是想要有人看著他「本人」，只要有一個人明白就好，這麼微小卑微的願望。
事實證明，沒用，沒有人實現龍麟的願望，而人類之身也已經快要撐不住這股龐大的力量，他想要活著，就必須作為龍族復活才行。
——回不去了……我是龍麟，我是創主龍麟，不再是人類兀族次子的兀龍麟了。
龍麟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為人類的自己哭泣了。
題外話：
一、晚上有時間，就先po一章，禮拜六再補一章～
二、這章我已經盡力修改了，也不知道大家懂不懂意思，怕寫成這樣大家覺得中二，龍麟不是中二啊（泣）
可能會說，前面不是說龍麟厭惡人類，怎麼這章又在說自己是人類，不就討厭他自己了嗎？我的想法是，厭惡人類跟他自己是人類沒有關係。
龍麟訴求是有人看到「自己」，他現在本人就是「人類兀族次子」，所以是「人類兀族次子」＝「自己」，「人類兀族次子」可以替換任何物種，因為他現在是人類，當然用人類代稱自己。
相對的，「龍族」就是等於「創主」，所以才一直強調不是龍族。
但事實證明沒用，他想活下來就必須變成龍族，所以回應他人期望，掩蓋自己的願望，拋棄「人類兀族次子（自己）」，決定做「龍族（創主）」了。
三、有人可能會說，文中不就已經寫明就是他本人嗎？還要解釋落落長，我會解釋這麼多，是因為我想說，我討厭前世今生梗，雖然看文還是會看，不代表我喜歡。
我也忘了是受到漫畫小說影響，還是自己覺得，我認為，前世是前世，轉世是轉世，兩世就算靈魂相同，也不會是同一個人，憑什麼想起前世記憶，前世就可以剝奪轉世愛人的權利？誰規定轉世的自己還是要愛上前世的戀人？
因此我的文不會有前世今生，我的攻受只會愛彼此這一世（反正他們壽命都很長），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因為這點，我才要解釋這麼多，抱歉讓大家額外看到這麼多廢話。
龍麟就是在訴求這一世自己就是自己，就算是創主轉世，他還是他自己，然而身邊的人都把他當創主，誰管他自己，這就是龍麟沒辦法完全接受自己是創主的原因。
嗯，希望看得懂解釋，不會越解釋越亂吧，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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