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國志卷一:夢起山北 ╴003

2022/12/20閱讀時間約 10 分鐘
嚴格來說,琉球人自古以來並沒有確切統一的宗教系統,而是由好幾個民間信仰結合而成,包括祖先崇拜、龍宮信仰、妹神信仰、御嶽信仰等。
御嶽」(ウタキ)簡單來說就是「神靈居住的地點」。根據琉球王國第二尚氏王朝時期編纂的地方誌《琉球國由來記》記載,光是沖繩本島就有679座御嶽,遍佈於森林、山峰、河川、泉水、巨石等處。
御嶽信仰可說是歷史悠久的自然崇拜,屬於「無特定對象」的「泛靈信仰」(台灣的傳統民間信仰也屬於同一類,最典型的就是遍佈各地的「土地公」、「榕樹公」等),因此御嶽中並沒有神像,也沒有建築物,頂多只會設一個小小的參拜處名為「拝所」。
御嶽被認為是鄰近區域的「能量中心」,除了日常參拜以外,重要的祭典、儀式也會在此舉行。
妹神信仰」則是最讓小強感到好奇的。
古時男性上山狩獵、出海捕魚時,會帶著姊妹的手帕、頭髮做為護身符,與農業相關的祭典、宗教儀式中,也都是由女性擔任祭司(巫女)。這就是「妹神」(をなり神)的由來,亦可稱之為琉球人的「守護女神」。
較高階的巫女名為「祝女」(ノロ),掌管該區域的御嶽,負責祭祀、祈福等攸關眾人福祉的事務,多半由當地按司的近親如姊妹、妻子擔任。較低階的巫女名為 「靈媒師」(ユタ),負責占卜、治病等有關個人的事務。
祝女的地位與影響力有多驚人,由以下這則史實可略窺一二:
1476年尚圓王駕崩以後,由於世子年幼,群臣因而奉王弟登基為尚宣威王。先王妃對此十分不滿,聯合宮中祝女集團,在新君登基大典儀式中假託太陽神附身並且不予祝福。尚宣威王即使知曉其中隱情,仍迫於壓力不得不遵照神命讓位,在位期間僅短短6個月。
即使只是某個區域的祝女,除了民生事務以外,對於人事任命、軍事行動、按司繼任人選等重大事務,也都有不小的影響力。
施救小強的「木櫻」雖然只是一名「靈媒師」,影響力遠不如祝女,但她的醫術顯然不可小覷。而那位集美豔與火辣於一身的友伴,看起來也有一身功夫。
兩名女子就這樣一路翻山越嶺參拜御嶽修行,且不說遇上攔路劫財劫色的匪徒,光是要克服「大自然的力量」就很不容易了,可見兩人的能力與身份很不簡單,至少不會只如她們所輕描淡寫的那樣。
因為小強知道,此時的琉球根本沒有所謂的「道路」,南來北往最方便的交通方式其實是「海運」。然而她倆既然要沿途參拜御嶽,就勢必不可能乘船,而是得採取步行的方式。
擁有不少平原的南部區域也就罷了,中北部區域「山脈地形」佔了很高比例,雖然海拔最高也不過就是503公尺,卻是一座又一座連綿不絕,區區10公里的直線距離,可能就得跨過三、四座山。
崎嶇難行、未經開發的的山路走起來有多難就不用說了(而且其實大多是連「路」也沒有,而是得靠自己「開」出路來走),茂密的亞熱帶樹海也很容易造成迷失方向。森林中的種種昆蟲、動物即使不見得會致命,被頻繁叮咬可也不是人人都能忍受的。
或許是基於感謝她們施救肖日,再加上一群大男人怎會怕兩個小女子「圖謀不軌」,因此雖然心知肚明她們有所隱瞞,但是在徵詢肖日的同意以後,智囊奎山還是邀請她們今晚一起入住根謝銘城,接受眾人的招待以表達感謝。長守對此當然樂見其成,因為這麼一來他就有更多機會接近火辣的千虹。
護衛們將行動仍然不方便的肖日抬上簡易擔架,四人一組輪流小心翼翼的抬下山。奎山和三名護衛走在最前頭,孫叟跟在擔架旁亦步亦趨密切關注肖日,木櫻也在擔架另一側協助照看,千虹走在她身旁,長守當然緊粘著千虹,押後的是另外三名護衛(有一名護衛已經提前出發到根謝銘城報信)。
即將走出山谷進入喜如嘉平原(喜如嘉ターブク)之際,樹叢中突然激射出一隻箭矢,往擔架上的肖日急速飛去。正在泡妞看似漫不經心的長守目光一肅,行雲流水間長劍出竅,順勢往前一撥格擋開箭矢。
不料在他出手的同時,另一個方向又射來第二支箭,看起來氣勢更猛。眾人猛然察覺這才是真正的殺招,第一箭原來只是用來引開注意力,但是卻已經來不及出手阻擋,而擔架上的肖日目前的身體狀況更不可能閃躲(更何況現在佔據他身體的是武功白痴小強),眼看他就要中箭了。
忽然眾人眼前一閃,一聲金屬交鳴之後箭已落地。只聽千虹自言自語似的說了句「還好﹍」,接著就走過去彎身拾起一把短劍。
原來她施展的是雙劍,而且是「長短子母劍」,揹在身後亮眼的紫色劍鞘中當然是長劍,短劍平時放在衣襟裡,警戒時則是握在手裡、藏於袖口中,所以方才沒人注意到。
連來自21世紀、對武功一竅不通的小強都能看出千虹身手不凡,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情緒最激動的是長守,他一方面驚訝千虹敏銳的危機意識、更佩服她過人的臨場反應,一方面也為了自己的大意差點釀成大禍而深感愧疚,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千虹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像在指導晚輩那樣神態自若的對他說:「別自責了,你是不是沒看清楚,剛才第一箭雖然有準頭,但力道並不強,就算射中也不會出人命。第二箭雖然來勢兇猛,但根本沒有射向要害,連骨頭也不會斷,頂多只是皮肉之傷。要不是因為﹍我才懶得出手。」
眾人一聽更加震驚,她竟然能在電光火石間看透這一切,只是對她所謂的「要不是因為」難以理解。
眼見長守的表情又變了好幾輪,千虹在他胸口搥了一拳,俏麗一笑之後又補充了:「別太佩服我,更不要愛上我喔!我可是很鄭重的警告你!」說完走回木櫻身旁,附在她耳邊不知竊竊私語些什麼,木櫻聽完後低下頭表情有些羞赧,輕推了千虹一把。
其實小強對於剛才的千鈞一髮根本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因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落幕了,所以他能不同於其他人的把自己「抽離」開來,仔細觀察眾人的反應與互動。
前去搜查殺手(?)的護衛們已經空手而回,顯然兩名發箭者各射出一箭就迅速離開,根本沒打算繼續糾纏。若是再搭配千虹的判斷,表示他們似乎沒打算取肖日的性命。不過這麼一來,又為何要多事的安排這場伏擊呢?
原以為這是自己的「地盤」,沒想到竟然會遇上這種事,所以接下來的路程眾人都提高警覺,謹慎的探路、護衛,深怕再有意外,前進的速度因而減慢許多。

〈作者碎碎念╴003〉


緊急插播,《琉國志卷一:夢起山北》第二章入選編輯嚴選!意外嗎?其實要說意外也不意外,因為我對這部小說很有信心,只是沒想到會那麼快,因為精彩的還沒開始呢!讓我們一起許下宏願:接下來的每一章都要入選,我先預約200章了(預定的第一卷章數)!
關於這一章,必須坦承的是我對描寫「武俠」場景沒有多大把握,接下來會陸續登場的「戰爭」場景挑戰當然更大。既然再怎麼模仿也比不上大師們的筆法,索性就不要東施效顰了,嘗試一些不同的寫法吧!這是我的想法,希望各位會喜歡。
「地理位置」一直是我閱讀歷史小說、穿越小說時感到最頭痛的,因為除非場景是自己熟悉的地區,否則一堆地名砸下來,好不容易培養的閱讀情緒就支離破碎了。也因此在撰寫這部小說時,這一點就成了我努力克服的目標。還好有「Google地圖」這個好朋友,讓難度降低了許多。
話雖如此,為求貼近真實情況,我也無法容許自己睜眼說瞎話,所以在第一章下筆前就先進行了以下幾項作業:
  1. 使用「Google地圖」中的「衛星」模式,把大小調整到用A4列印出來還能看清楚地形、地勢的程度,印出第一卷預定會使用到的92張地圖,再將它們「拼貼」成一張完整的地形圖。如此一來,可以隨時查閱、對照劇情提到的地點。
  2. 找遍網路搜尋琉球各座城寨(グスク)的位置圖與週邊地形圖,因為它們在三山王國歷史上扮演了很重要的地位,在故事推進時更是不可或缺。
  3. 研究在陸路、水陸、山路等各種地形中的行進速度,而且必須符合14世紀的環境與科技水準。因為這當然與角色移動、部隊作戰都息息相關。
然後,如同各位在第二章所看到的,同樣是拜Google地圖之賜,讓我得以選擇、調整到最適合呈現的地圖角度,截圖下來加註文字以輔助各位閱讀。


我很認真我很認真我很認真,這句話很重要所以說三次。


接著談談小說中人物的「年齡」,這在穿越小說中也是個不小的難題。如各位所知,古時候的「婚齡」平均比起現代小很多(請容許炫耀一下我的努力成果):
  • 漢惠帝六年令: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五算。15歲沒嫁人,就開始罰家長多繳稅,每年開罰,罰到嫁人、或者超過30歲(國家放棄你了)。
  • 唐玄開元二十二年赦令:男年十五,女年十三以上,聽婚嫁。依照歷史記載,當時女姓平均婚齡是14~19歲。
  • 宋仁宗:規定為男15、女13歲婚嫁。依照歷史記載,當時女姓平均婚齡17~19,男性20~25。
  • 明太祖:規定男16、女14歲婚嫁。依照歷史記載,當時女姓平均婚齡14~20歲,男性16~25歲。
  • 日本江户時代,大多數女性在15~18歲之間成婚,超過18歲未婚的女性就會開始感受到周遭不一樣的「眼光」。

這對穿越小說為什麼很重要、也很困難?因為少了情愛戲的穿越小說就像失去了靈魂(這句話不是名言,是我自己說的),而一旦回到古代談情說愛婚嫁,「入境隨俗」的結果就等於對象是現代的國、高中生(因為一旦超過這個年紀,基本上就差不多等於這輩子放棄婚姻了)。
這對不少人來說已經是絕對不能碰觸的禁忌,至少也是處於模糊的灰色地帶了。因為它牽涉到極度敏感的童婚、蘿莉控、戀童癖等真實存在古今中外的複雜議題(即使在21世紀依然如此,最崇尚自由人權的美國亦不例外),自有網路以來就陸續、持續引起激烈筆戰。
而且別忘了,穿越回1357年的主角雖然「附身」到16歲少年的「身體」,但他的「靈魂」卻是47歲的中年大叔。該如何妥善處理這樣的設定?雖然是作者自找麻煩所引起,但是在小說中會有不少精彩著墨,敬請各位期待,我就先不表達自己的想法或破梗了。
順便補充一下幾位出場主角目前(西元1357年陰曆四月中)的年齡:肖日16、木櫻14、長守15、千虹16、謝慕志18、謝慕煙15。
結果還是超過1400字,我已經放棄控制這個專欄的字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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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我就是個怪咖,想讀哲學系、文學系,結果當上醫師。27歲工作一年後離職當SOHO,不到3個月就投降回醫院。33歲自行開設診所,2021決定開始人生下半場。醫師生涯19年半以來,聽過無數故事,看遍無數人性。加上廣泛涉獵眾多雜學,創作內容遍及身心靈、感情、婚姻、教養、人生、旅遊、財經、小說等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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