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南山醫院急診室擠滿了傷患與家屬,白天突如其來的車禍,把整座城市的焦點都落在這座醫院的走廊裡。成嶺的父親站在一片混亂中,眼神銳利地掃視每個角落,臉色冷峻得像一塊石碑。
「陳老師,妳有看到成嶺嗎?」他鎖定了前方一個熟悉的身影,快步走上前。
「太好了,您終於來了,成嶺沒大礙,只是手臂被玻璃劃傷,醫生已經處理好了,我帶您去。」穿過急診區的隔簾與人群,陳老師停在一張病床旁拉開帘子。成嶺坐在床邊,包著紗布的雙手平放膝上,整個人神情呆滯。
「成嶺, 成嶺,你爸爸來了」
老師接連叫了好幾聲,回過神的成嶺一看到爸爸,忍了許久的情緒瞬間潰堤。
「爸……」聲音發顫。
成嶺爸爸眉頭一皺,腳步一沉,走上前把人抱進懷裡輕聲說「你還能站著,就代表沒事,不要怕了。」
成嶺像一隻終於被允許脆弱的小獸,緊緊抱住父親低聲啜泣。他不是愛哭的孩子,但這一日的驟變,實在承受得太多。
「成嶺你還有沒有那裏不舒服? 會不會肚子餓,老師去買點東西,成嶺爸爸應該也還沒吃吧?」女老師相當熱心地說著,
「不用不用,我買了。」一個陌生又明朗的聲音打斷老師的話。
一名身材高挑、穿著帽T和牛仔褲的男人笑嘻嘻地出現在他們身後,手上還提著便當袋。「乾麵、熱湯、還有甜不辣—小孩的最愛。」
還沒轉頭的成嶺爸爸,聽到這種奔放的大嗓門……他渾身不對勁,他不太習慣別人的關心,尤其是這種毫無理由的……熱情,讓人警覺,雞皮疙瘩直接上身。
「爸,他是溫大哥,是他救我出來的。」成嶺抹了抹眼淚介紹。
成嶺爸爸上下打量對方,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已翻了個白眼。
這張臉他當然認得,南山分局出了名的惹禍精,「溫衍」。 地檢署裡光是他的事故報告就能裝滿半個檔案櫃。 他沒想到會在急診室、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傳說中的麻煩製造機本人。
「我叫溫衍。」對方笑得燦爛,眼角都彎了起來,「溫柔的溫,衍生的衍,名字好記,人更好相處。」
但他裝作沒看見,只冷冷地接話「我沒打算記。」。
溫衍愣了下,隨即笑得更大聲:「哎哎,你怎麼這麼難搞!!」內心卻忍不住想著「這人真有趣,救了他兒子還能翻白眼給我看,果然世上怪人多。」
成嶺爸爸面無表情地接過晚餐,同時也轉頭跟女老師說
「謝謝你陳老師,既然已經有晚餐了,我們吃這個就好,您先忙吧」
「那……那我先去照顧其他同學。」
女老師只好悻悻然地離開,但是又有點依依不舍,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說什麼好,她最後回頭看成嶺爸爸一眼語帶期待地說「那你……那你保重」,而這一切都被那位「麻煩製造機」看在眼裡。
溫衍眼神跟著女老師離去的背影,笑著小聲說:「人家挺喜歡你的喔。」
「我跟你沒怎麼熟吧?」周子舒一句話怼回去。溫衍只能瞪大雙眼心想這個怪咖真是彆扭,明明是件好事,可以搞到如此尷尬,白救了他的兒子。
他只好聳聳肩跟成嶺悄聲說「我們先吃晚餐,不要等你那個石頭老爸」
另一邊成嶺爸爸心想這個瘟神加自戀狂,一定要盡快擺脫掉,他不想跟這種傢伙糾纏不清就說道
「這個晚餐多少錢,我先給你」
成嶺爸爸一心想趕快打發走溫衍,讓他們父子耳根或是說他的耳根可以清淨一些。
「欸欸,不用那麼見外拉,這沒多少錢,下次你請我就好啦....其實今天成嶺....」
成嶺爸爸眼看溫衍繼續碎碎念,只好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生氣,就今晚而以,過了今晚2人就沒交集了,但是才一想完久違的心絞痛就痛了起來,周子舒摀著心口,身體因為疼痛慢慢捲曲起來,在吃麵的2人還沒發現什麼異常,溫衍還繼續說道.....
「你的名字電話交換一下,以後成嶺有事我也可以幫忙啊 ?」
說完轉頭看到周子舒抱著身體在喘氣,成嶺也抬頭望向父親,看到周子舒奇怪的姿勢才意識到父親可能心絞痛病發,趕緊起身跑到周子舒身旁大叫
「爸,爸...溫大哥,我爸可能心臟病發」
發現事情不對勁的溫衍立刻起身扶住周子舒大聲說「成嶺你快去找醫生,快快快」成嶺連忙點頭跑出去找醫生,
「你撐著點,成嶺已經去找醫生了,我先扶你到病床上」
周子舒努力撐著溫衍想走到病床上,他一抬頭看見溫衍瞬間認真的眼神,原本他以為這人只是個嘻嘻哈哈的麻煩製造機,沒想到行動起來,還挺冷靜俐落。
結果沒走兩步的周子舒就癱軟無力昏厥了過去,溫衍一把抱住周子舒,才沒讓他跌落在地,但是尷尬的情形來了,他想把人放到病床上,卻被卡住了,他看著因為疼痛而眉頭深鎖的周子舒,心也越來越著急,手也越抱越緊,一股深層的恐懼爆發,他很害怕,害怕他懷中這個剛認識的男人,就這樣死去,他會後悔,後悔自己沒早點遇到他,沒早點救他.......
「救他!我這麼救他?我又不是醫生」溫衍像個無頭蒼蠅般自問自答,他的心亂成一團,從未有過......
一群醫護人員衝進來開始幫周子舒急救,讓出周子舒的溫衍,懷中還留著對方的溫度,心跳的比百米賽跑還快,他搞不清楚,為什麼對這個男人的病情,自己竟然如此在意。這一刻他無比強烈的希望「他」可以安然無恙。
半個小時後醫生出來說明:「患者血壓有點低,但初步檢查沒發現嚴重問題。會安排進一步心臟檢查。」
「我爸以前就有心臟病史。他的醫生是秦芳醫生」成嶺立刻補充。
醫生一聽到「秦芳」的名字,立刻嚴肅起來。「原來是秦院長的病患,我會立刻通知院長。看院長要怎麼安排,你們先在這照顧病患,如果他醒了就來叫我們」
等病房安靜下來後,溫衍走到成嶺旁拍拍他的背說道
「你爸看起來沒幾兩肉,但實際上非常壯」
成嶺的臉上完全沒有笑容,跟剛剛笑顏逐開的孩子判若兩人,他帶著哭腔答道
「我爸已經很久沒有心臟病發了,我都以為他要康復了」說完斗大的淚珠就掉了下來,溫衍輕輕地把成嶺擁入懷中安慰著這個心思細膩的小男孩
「醫生也說沒事,不用擔心,我們來幫你爸蓋好棉被,讓他睡得舒服些。」
溫衍緩慢移動到病床旁,仔細的幫周子舒脫掉鞋襪,整理棉被枕頭,他看著深睡的周子舒,內心的疑問和好奇不斷湧出,他到底是誰?為何自己竟如此在意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