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局中局》失去孩子的父母,不惜闖入迷宮與怪物一較高下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翻拍自西班牙2016神作《佈局》。男神蘇志燮飾演的成功企業家,捲入密室殺人疑雲,與女辯護律師(金倫珍)展開一場詭譎的真相攻防戰。一樣劇情曲折、對白燒腦,讓人仿若置身真與偽的迷霧中,而調校後的角色設定和劇本,帶入了陰性觀點,再加上結尾前新添的一記回馬槍,皆使本片展現一番新意。


(有雷慎入!!!)

律師與被告間的智力對決

辯護律師和被告之間,存在多少信任?若發現被告另有隱情,律師要如何在生計和正義之間取捨?更甚者,如果律師的動機也不單純,又會為合作帶來什麼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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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上映的西班牙燒腦賣座片《佈局》,將法庭外兩造雙方的拉扯,全濃縮在一場你來我往的尖銳對話之中,更巧妙地透過案外案的劇情設計,一舉扭轉律師的客觀視角,讓影迷不到最後一刻,都摸不透事實的真相。而韓國翻拍的《局中局》,固然維持了故事主軸,卻在改編上,也獨具巧思。

先說說劇情吧。

劉敏豪,成功企業家,自稱和外遇對象受威脅而來到某家飯店,沒想到自己卻被攻擊,而女方則香消玉殞。更糟糕的是,現場門窗緊閉而反鎖的密室狀態,讓他成了頭號嫌犯。於是他找上戰無不勝的女律師梁信愛,希望能夠透過她的專業,對法庭證明自己的無辜。

只是,當兩人首次見面做沙盤推演,試圖演繹出一套合理說詞時,可怕的真相卻一一浮現。而且,不只被告有所保留,連女律師的心思也並不單純。原來劉敏豪,還涉入一宗看似失蹤、實為死亡的社會案件,而被害人的母親,其實就是他眼前的律師所喬裝的啊!

死人是無法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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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顯母性的角色改造

然而,除了蘇志燮和馬里奧卡薩斯(Mario Casas)都帥到炸鍋,都像美麗的怪物這一點之外,兩片其實存在著諸多差異。

原作中,不但男主角婚外情對象同樣已婚,而他自己也還有一名幼女。因而片中不時穿插男方家庭的互動對話,甚至他還屢次眼角泛淚,顯露出些許人性。這樣的設定,強化了他對事業和家庭兩頭空的恐懼,而讓隱瞞的動機更為篤實。

至於面無表情的女律師,一出場就給人冷靜、理性的印象,如雪的妝容,更不免讓人聯想起瑞典名導洛伊安德森片中充斥的蒼白面孔。坦白說,那貫串全場的專業形象,有時甚至比男主角還顯得有距離感。

反觀韓國版本,則更強調兩個角色的對比,讓人性與獸性、黑與白,完全地壁壘分明

一來,男方不似前作有孩子出世,更在落幕前因詭計得逞,在救護車上露出冰冷的竊笑,讓人不寒而慄。

殘存的人性,就此抽離而讓渡給女主,卻也因此賦予她更多展露自我的餘裕。於是在妝容和職業上,她不必再濃妝豔抹,可以同時是一個專業人士(前電視台記者),也是一個傷痛欲絕的母親。

也難怪當她從男主口中,獲知他殘忍對待兒子的真相時,我們會看見她轉身,偷偷流露地出劇痛中的扭曲表情,眼角淚光閃爍。母性光輝,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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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調劇情,更見細膩和合理

因應角色的改變,劇本也細緻做出對應的變化。

如同前面所提,原作中的假律師更像是一個「面具人」。而這不純是為了塑造專業的傳統印象,更是為了戲劇效果。因為這不但坐實了被害人母親為演員的設定,更重要的是,一開始我們就已經見到了她的尊容,唯有易容,才能瞞過男主角和觀眾,也才能更順理成章,讓高潮收束在最終「變臉」的一幕。

《局》片中角色們的反應,似乎也更顯露出亞洲人內斂、守規矩的特質

原作中,女主角丈夫找男主對質、真律師不過是遲到的情節,全被新作改為單純上警局報案、綁架冒充律師的舉動,更符合我們亞洲人的行為模式。而本片中的女主角即使早因嫌犯吐實,無從做好表情管理而提早露餡,卻也讓人對男主差點全身而退的全新情節,更加扼腕,也更期待那最終的逆轉。


不只靠冷靜,更靠智取

推理小說的派別來比喻,若西班牙的《佈局》是「本格派」,那麼韓國的《局中局》就更像是「寫實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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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原作的感受,彷彿在讀一本純粹玩弄腦力遊戲的本格派小說,謎底沉甕底,必須讓人翻到最後一頁才知道真相。同樣的邏輯運作下,正派的女主角就必須是演技超群的演員,才有本事以暴制暴,用冷血對抗冷血,在取得證據前全程偽裝。

韓國版,卻讓我們更貼近受創的母親,更容易對她產生共鳴。因為真實世界中,孩子失蹤的母親,首要考量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而真相,只不過是附加價值罷了。何況孩子所受的傷害,對母親來說,難道不會如撕扯、如重擊,彷彿自己才是受害者一樣?既然對母親而言,故作鎮靜斷無可能,唯有像女主角那樣,訴諸於更縝密的智慧和佈局,才有機會制裁眼前巨大的惡意。

失去孩子的父母,就是怪物。

想當然耳,這樣的更動也更考驗著表演者的實力。尤其飾演假律師的金倫珍,該冷靜時比冰山還涼,該洩露真情時比間歇泉噴湧更盛,彷彿安裝了個情緒開關,切換自如。即便你可能像筆者一樣,偏好收在情緒高點的原作,都很難不為此而喝采!



*本文改寫原發表於中華電信mod粉絲專頁之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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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北飄者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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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非藝術背景、卻三天兩頭跑展覽的「美術館路人」,除了仰賴直覺定錨眼前作品,更愛問問自己是感覺激動、寧靜、或泫然?還要自虐地,連結當下的人生處境連結,才甘願返回紛擾的現世。於是決心用書寫,實踐艾倫狄波頓《藝術的慰藉》的唯心觀點,捨棄高冷論述、直探藝術所誘發的感觸。請準備好,跟著藝術一起「走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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