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2日
記得剛下部隊時,輔導長告訴我們這些菜鳥,當兵就是要耐煩。當時有首流行歌,歌詞連續唱著「煩啊煩啊煩啊!!!」,在馬祖前線可是很流行的。當兵就是煩!起床集合,煩;豆漿饅頭,煩;部隊長官,煩;出操上課,煩;突擊檢查,煩;日夜行軍,煩;構工運補,煩;衛兵勤務,煩;…………,煩;煩啊!
營測驗結束了,你以為輕鬆了嗎?!軍中不會那麼仁慈的!馬上又要裝備檢查,彈藥清查,反正沒得閒。全連的鋼盔放在一起噴漆,麵粉大豆一袋袋拿出來曬,彈夾刺刀都塗上防銹油,衣服釦子一顆不許少。槍彈砲彈箱像愚公移山一樣搬來搬去,會不會爆炸沒個準,聽天由命了!全營都是這些動作,據說是準備移防第一線了,裝備或帶走或移交,都要搞清楚。
那天,連上正清查各式武器數量,軍械士從營部回來,宣布大消息
「有狀況!聽說兵器連兩個老士官長打架,一個拿刺刀,一個拿迫擊砲腳架互相攻擊。結果較年長的腦袋被打碎,當場掛了!」
「哇!這下有得瞧了!一會兒雷打死人,一會兒新兵拿槍點名,這會兒老士官長幹架,這個營真是多事之秋!」政戰士擔心的說。
「管他的,自己都快煩死了,就別煩別人的事,他們大概也是煩透了才互毆。我們自己的部隊要小心些,有時也可以輕鬆一下。」值星排長感覺這時要注意連上狀況。
就在這時,安全士官拿來連長簽的電話紀錄給值星排長,排長看了眉頭一皺,迅速叫值星班長吹緊急集合哨,全連立刻集合。
「營部下令,全營立刻於港口集合,著軍便裝,打S腰帶,帶水壺。」
如同一些緊急狀況,也不知爲什麼到港口,只是聽命行事。緊張氣氛中,幾乎是在山丘間急行軍,不多時到了港口廣場。全營各連也是喘呼呼的趕到,上千人的頭頂大概都冒著問號,只有連長們交頭接耳,神祕地交談著。
整隊好後,營值星官大喊「立正!」,只見紅臉關公營長站在隊伍當中,一臉嚴肅,開始訓話。
「全營官兵,大家身在最前線防守,本來就是責任重大,戰力第一。但這幾個月來,營上不斷有狀況,連串死了好幾個人。還沒打仗,就一個接一個死。」
營長越說越悲憤,指著自己的專科領徽說
「我是掛歩兵科的,不是掛送葬科的,我不要這個營是死人營。」 營長停頓下來,注視著大家。
「我已請辭營長,申請退休。現在我把指揮權交給副營長,之後由他全權負責營上作戰指揮任務。」
紅臉關公將指揮棒交到副營長手中,說是指揮棒,不過是根收音機的天線罷了! 營長動作畢,或說前營長演說完了,就背上旅行袋,直接上了停泊在港口的交通船,留下一營錯愕的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