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當漆黑的夜空轉瞬為白晝 (二)

牠爬上翠綠的山坡，馨香的淡雅花香順風而上，撫平充滿火光的夜晚所帶來的驚懼。

從坡面向下俯視，四周山坡圍繞著中間的平原地，延綿著湛白的小白花們，對應灑滿星光的夜空，有如接滿星辰碎片的珠寶盆。

疲憊地朝花叢間移動，不知道怎麼的，牠想在花兒們圍繞下睡一會兒。

眼皮逐漸蓋下，牠沒有注意到，白花們像是歡迎牠，從花心間，散出一顆顆晶透的淡藍光芒，以兔子為中心擴散開來，地面的星星們醒來了。

輕柔的夜風吹拂著搖籃曲，牠不知不覺，停下腳步，將四肢放入身下，沉入黑甜中。

輕輕的，牠的鬍鬚被什麼擾動了。牠不情願睜開眼皮，拒絕離開睡神的搖籃。

這次是耳朵，柔柔的被拍打著。牠迷糊的睜開眼，夜空東方微白，夜晚還有些尾聲。

眼角餘光飄入片羽毛，柔白染著金光，牠疑惑的睜大兔眼。

墨夜與晨曦比鄰，一雙引著天光的巨大翅膀，在晝與夜交界之處展開，揮灑著透白金光。

有如長老們展示給年幼兔族的聖畫般，莊嚴聖潔的不可思議。

美麗璀璨卻太過耀眼，刺痛眼睛，將視線垂下看著自己的毛毛的長尾。

「嗯?我為什麼看的到自己的尾巴?。」牠回過神來。

細長優雅的白尾巴像回應牠的震驚般，抬起來晃了晃。

牠再看到尾巴旁的爪子，這是什麼?將前掌翻過面，可愛的粉紅肉球映入眼簾。

「咦?」千百萬疑問已不足以表達牠的感受。

「那耳朵還在嗎?」驚慌地舉掌朝牠自幼引以為傲的柔嫩長耳，卻只摸到三角形的耳朵。

牠慌亂地跳起來，身形不再是圓潤可愛，而是纖細並柔軟的長型。

「我是誰?身體怎麼變了個模樣?」牠想立刻確認，自己的身體發什麼事情。

湖水能夠倒映萬物，牠邁開不熟悉的步伐，適應著奇妙的輕盈，朝山坡奔去。

奔跑時，向天空望去，那對散發光輝的巨大羽翼，不知何時已消失，留下片片金色羽毛，稀疏散至平原上空，花兒們迎接羽毛後，花心飄出的晶亮藍光，不約而同朝牠聚攏過來。

藍光溫柔的包圍住牠後，便消失無蹤。

牠停下急奔的身軀，本能地好奇伸掌拍了拍淡藍光暈，光輝像是有意識般，來回於牠的揮動間。牠忘了要找尋湖水，四處開心的撲打著光點。

白花散發出的藍色光點，隨著金羽毛飄落完畢後，也逐漸減少，牠才回過神來。

「我怎麼看到光點就會想抓住?」牠納悶的思考著。

「先找尋湖水之類的，其他再想想。」將疑問拋置腦後，畢竟昨夜到今晨，最不缺乏的就是疑問的情況。

輕巧的穿越無盡新綠，離開漫花飛舞的盆地，牠其實不知道如何找尋湖水。

牠誕生於古老但為數不多的兔族，歷代圍繞著千年巨樹，愜意生長、探索天地。直到近百年，神木周遭的綠地，隨著人類到來，雪溶般消逝。

在兔群、鳥群及動物們恐懼時，人類的砍筏嘎然而止，並在外圍立起石牆。沒有巨大噴煙的怪獸將樹木剷平後，牠們終於能夠喘一口氣，在剩下十分之一的家鄉中，學習和人類共存，因為人類會穿越石牆，在林中走動。

快速移動的視野，映入一望無垠平原，似曾相識的野原氣息，牽引牠跌進幼年回憶中。

「人類怎麼會突然停止動作呢?族長們是怎麼說的呀?」遠方傳來老鷹的長鳴，驚醒沉思的牠。甩甩頭，讓自己專心於當下。

遮蔽物是柔弱兔子們，保命的護身地，牠下意識的奔向遙遠的森林，周遭景致從寬闊轉為緊密木林，牠慢下步伐。

陽光從葉尖灑落，片片點點亮光，鋪滿地面，森林像打了燈光的舞台，寂靜也魔幻。

「咕嚕嚕、咕嚕。」肚子傳遞響亮的招呼，讓牠不容忽視。

低頭望向掌邊的綠草，鮮嫩亮麗，伴著晨間露水，是頓完美的可口餐點。但牠毫無吞下草葉的慾望，腦中陌生的想法，讓牠震驚不已。

「怎麼會呢?從小到大都是吃葉子啊?」牠焦躁的原地徘徊，面對著繼身體變化後，又一項未知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