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吉英的臉色暗了下來。
李吉姆的死因,是不明的猝死。
我向她低下頭。
「對不起,如果我能早一點解讀出詩的意思,或許令弟就能避免這種結果。」
李吉英搖搖頭,說道:「他不是那種會聽勸的人,我想即使你早點告訴他,結果也是一樣。朝朝……我女兒,常說舅舅的畫會動,我還以為是小孩子在亂講,只是在形容畫得很生動什麼的,這樣代表她也看得到那個什麼……鬼覺嗎?這樣會有影響嗎?」
「小孩常常能看到不同的東西,通常長大就不會了。」
李吉英明顯的鬆了口氣。
她說和老公離婚後,兒子歸前夫,女兒歸她。她換了份工作,女兒也因此換了間幼稚園。
公寓離幼稚園比較近,她有時來不及接女兒放學,會請李吉姆幫忙先去接女兒。小女孩喜歡和舅舅玩,常常媽媽來接人了還耍賴,三人就會一起到附近公園再玩一陣,有時也會一起吃過晚飯再回家。
「其實我和我弟也是父母從小就離婚,吉姆成年後我們才有機會比較頻繁的見面,還好有朝朝在,相處起來才不會太尷尬。吉姆很愛護朝朝,前陣子聽說附近有可疑人士,他還堅持送我和朝朝回家。」
室內有些悶熱,但我們都沒提議要開窗,大概都怕風吹垮畫紙。
「對了,我弟有和你提過他臥室的事嗎?房東說吉姆自己在房間裝了很特殊的鎖,請鎖匠都打不開也拆不掉,這樣他沒辦法整理裡面的東西。如果你想要畫,我想裡面應該還有些作品才是。」
「這點妳別擔心,鑰匙在我這裡。」
「咦?」
「他有說過,萬一他發生什麼事,臥室的東西要在妳不在場的情況下,交由我處理,他給我的親筆信有提到這點。」
我拿出李吉姆簽名的信紙給她。
「雖然他只寫明讓我處理臥室的東西,但我希望妳能將屋內東西全權交給我處理。這些畫對解詩會有很大的幫助。妳可以先挑選妳想留下的東西,我之後會整理和分類作品,將剩下雜物歸還給妳,所以可以的話,希望妳能把門口鑰匙也交給我,房東那邊我會說明,也麻煩妳幫我告知。」
她一臉苦惱。但並沒有考慮太久。
「這樣的話,我請我女兒來挑吧。她常跟舅舅一起畫畫,也常一起玩,可能有些想要的東西。我和她說舅舅去很遠的地方工作了,她每天都在問舅舅什麼時候回來。如果待會朝朝問起,能請你也這樣跟我女兒說嗎?她還小,不能接受這些,我想等她大一點再跟她說明。」
「我了解了。」
她稍微低下頭,忍不住問道:「請問……他有提起房裡是什麼東西嗎?為什麼我不能在場?」
「嗯……抱歉,這方面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私密的東西。他信上寫當我接受臥室鑰匙時,就視同同意保密義務,因此我進門後也不能告訴妳,還請見諒。」
她重讀了一次信。雖然難以置信,但見到後也總算接受。
像是對這個空間作了最後的道別,她環顧四周,轉頭確認小女孩的身影。
夕陽明明直射,她卻睜大了眼睛。
她突然露出驚慌的表情,一手貼到玻璃上。
「怎麼了?」我問。
「沒看到朝朝。」
我也轉頭搜尋下方的遊樂場。
確實沒見到綁雙馬尾,穿藍色無袖上衣的小女孩。
「會不是在階梯上休息?所以從這裡的角度看不到。」我說。
「我下去看看,請你在這等一下。」
李吉英拿起包包奪門而出。大概是很著急,樓層又只有三樓,她在電梯等了五秒就跑樓梯下去了。
我站在窗邊看,沒一會兒就看到李吉英跑到遊樂區找人,接著到警衛室詢問。
只見她往後抓著劉海,神情慌張地和搔著頭的警衛大叔交談。兩人表情都變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