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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舞篇 永恆之地 第七章
2000-10-05 17:23:27
驚懼蹲坐在地上的舞,忽然被一隻強而有力的手,緊緊抓住,使勁拉起.
她慘叫一聲,心臟差點為此停了下來.
[這是哪裡!!]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這是哪裡!!!!!!!!]
[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放我走......求求你.....]
舞已經完完全全被恐懼所征服.
不斷湧出的眼淚,和著抖動扭曲的聲音,明白表示她這一輩子再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恐懼.
對不斷出現幻覺的恐懼.
對這座乾屍之城的恐懼.
對生命遭受威脅的恐懼.
[告訴我!!!!不然我就殺了妳!!!]
陷入瘋狂的壯漢,使勁掐住舞柔弱的脖子,越來越用力.
被他這一掐,舞一口氣喘不過來,聲音沒有辦法發出.
慢慢的,她感覺整個腦袋因為血液無法流通,開始激烈發熱,發暈.
被淚水模糊的雙眼,開始發漲,所見到的世界開始變紅,發亮.
雙耳開始發出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激烈.
心臟的鼓動越來越激烈,試圖藉此打通體內被掐住的血管.
胸口因為急促的呼吸,傳來更加強烈的疼痛.
舞知道,自己就快被掐死......
她伸起雙手,使勁力氣要扳開壯漢的手,試著救自己,但動都不動......
我還不想死!!
求求你放了我!!
我還不想死!!
我還不想死......
極度恐懼的舞只能在腦中這樣哭喊著.
忽然,壯漢停了下來,掐住舞的雙手不自覺的失去力量,鬆開.
獲得解脫的舞,開始激烈咳嗽,並且強烈呼吸著空氣.
總算稍微恢復的舞,帶著疑惑與恐懼望向他,完全不了解陷入瘋狂的壯漢為什麼會忽然鬆開手.
卻看到原本暴怒的壯漢,圓睜雙眼,慢慢站直身子,不安與恐懼的望向四周.
彷彿,他所正在看的,不是這座陰暗的地底城市,而是一個他人所無法了解的地方,帶給人疑惑的地方.
舞很快的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到了什麼.
她雖然感到雙腳不受控制的發抖,一股無力感充滿全身.但她還是很快的讓自己站起來.畢竟要逃就只有現在這個機會.
舞拼著命讓自己開始奔跑,忍著胸口的疼痛,逃離這個地方.
[慢......慢著!!妳給我站住!!!!]
那男子的呼叫聲再度從身後傳來,並且發出急促腳步聲追了上來.看來他已經再度回到這個陰暗世界.
舞跑到了這條大街的盡頭,忽然停了下來.
他看到舞就在這條路的盡頭上,唯一的出路是左方跟這盡頭相接的另一條路.那是她唯一的出路.但舞遲疑著不敢踏進去,只能帶著更深的恐懼望著.
她為什麼不跑?
因為那條路也是死路嗎?
總之,死路跑不了最好!!
[看妳往哪裡跑!?]
舞聽到怒吼,轉過頭,看到身後不斷追著威脅她的人,然後再很快回過頭看著身前的路.
最後,她低著頭,下定決心向前邁開腳步踏了進去.
[慢著!!]
他跑得更快追上去.就在跑到轉折處時,出於本能停下腳步,就如同剛剛的舞一樣,不敢立即踏進去.
之前還不知道舞在猶豫些什麼,但現在知道了.
這一條,的確是"死路"......
眼前的大街,充滿了”乾屍”,路邊擺滿了攤販.買賣雙方互相喊著價,純逛街的”人”則快樂的享受這一切.現在,”人們”充滿了快樂的氣氛,只差沒有生命氣息.
他站在大街前,望著街上詭異不動的乾屍群,立即感到一股詭異味襲來.
沈重的空氣中充滿乾燥腐敗味,帶著一點噁心清涼感,更讓人反胃......
那股清涼味,直接就鑽進他的鼻子,滲透進全身每一個部份,使他開始產生劇烈噁心感.
舞嬌小的身軀,在一群群了無生命氣息的乾屍中,顯得是那麼恐懼與渺小.
她小心的在大街內穿梭,避免去碰到任何東西.漸漸,她的身影隨著遠離而開始消逝在大街內,再也看不見.
該怎麼辦??
真的要跟她一樣,跑進這一群乾屍中嗎?
他遲疑了一陣子.最後,他不得不踏進這條街,跟”乾屍”們擦身而過.
乾屍身上令人作嘔的腐敗味道,不斷刺激著嗅覺神經.待在一群死人之間已經夠令人膽寒了.忽然,他們漆黑空洞的雙眼竟一同閃出亮光.
[……………!!]
他倒吸了一口氣,心臟劇烈的跳動,正正站在乾屍市集的中央.雙眼靈活的轉來轉去,半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他更加注意乾屍的雙眼,發覺雙眼依然是那麼的漆黑空洞,根本不可能會發亮.
[......又是幻覺??]
輕輕的,熱鬧交談聲自四面八方緩緩傳來.
歡笑.
關懷.
爭執.
怒罵.
這座市集彷彿已經隨著聲音活了過來.但,他雙眼所看到的,還是一片死寂.
他更加迅速的轉動雙眼,觀察眼前的市集.沒錯,依然只有煤氣燈的火無聲晃動,水溝內的清水無聲流著.大街上的乾屍,仍舊動也不動,站立在原地.
聲音到底哪裡來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
忽然,一股淡淡,還帶著輕香的氣,朝他耳邊吹來.並且有一隻溫軟的手,輕輕的搭在他肩膀上.
一瞬間,他出於保護自己的本能,迅速轉身向後退了一步,想弄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卻撞到身旁一具毫無氣息的乾屍.
乾屍身上華麗的衣物,隨著乾扁的軀體無聲向地面頃斜,倒落,並在跟地面接觸時發出碎裂聲,化成粉末般的碎塊.只有乾屍原本佩戴在身上的項鍊掛飾,在地上發著微弱光芒......
一陣尖銳淒厲慘叫,毫無徵兆的迴盪開來.
隨著叫聲遠去,四周再度回復死寂,除了偶爾自天頂崩落的砂聲,再也沒有半點聲音.
[......誰!!到底是誰在搞鬼!!誰在叫!!出來!!]
他恐懼又憤怒的發出激烈怒吼,但只有無盡的寂靜回應.兩眼跟隨著激烈心跳移動,不斷掃視著四周.
同樣的,除了煤氣燈的火光,唯一還會移動的,只有乾屍被映照出的影子,隨著火光無言晃動.
忽然,如同從他眼中閃過,剛剛所看到的,一個陽光照耀的熱鬧市集,取代了這個地下死城.
原本是乾屍站立的地方,都站了一個活生生的人.每個人都以一種恐懼憂鬱的眼神看著他,彼此交頭接耳細聲議論......
在他才剛會意過來,一切又如同閃光亮了一下,再度回歸原貌,回到地底下的陰暗之城.
過了許久,隨著恐懼的冷汗冒出,他才好不容易說出一句話:[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隻強而有力的手,忽然緊緊搭住他顫抖的肩膀.他再度驚嚇於這突然的碰觸,並再次本能的轉過身.
溫暖的陽光再度照耀在他身上,微風輕拂,藍天白雲,四周圍觀的人群,於一瞬間再度映入眼簾.
一名穿著盔甲,腰際佩著劍看起來像是保安官的壯漢,就在他面前幾步的地方站定,嚴肅望著他.在他身旁,幾名同樣穿著的壯漢,則忙著救助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婦人......
[......怎麼回事!?]
他恐懼的退了一步,一瞬間,他再度回到陰暗的地底.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那些是幻覺嗎?
他看著剛剛那婦人躺著的地方,正是那具被他撞倒,化成粉末碎塊乾屍的地方......
[到底是怎麼回事......??]
憤怒的交談聲,再度幽幽傳出,來自四面八方,籠罩著他.
恐懼?
沒錯,他是很恐懼.
但現在他已經發狂,以憤怒對抗恐懼.
[......去死吧!!你們這群乾屍嚇我!!!???一群死的不夠徹底的怪物!!全部都給老子去死吧!!!!]
他狂怒的推倒四周所有乾屍,開始瘋狂破壞,以怒氣對抗恐懼.
一具具的,全都被打倒在地上,化為碎塊.
偶而,他腳底會踩到一些碎塊.但他卻更加用力的踩下去,將之徹底化為粉末......
轟然一聲,四周所有煤氣燈的火,如同輝映他的瘋狂破壞,狂烈吐出火舌,朝他噴射而來.伴隨著不知從何處發出的淒厲哀號,照耀四周.
[嗚啊啊啊啊------!!]
他被熱浪所迎面刮襲,本能的逃離這地方.
就在同一瞬間,猛烈燃燒的煤氣燈旋即恢復原狀.四周再度回復一片寂靜.
但破壞已經造成,數具乾屍成為碎塊,列在地上的暗褐粉末,無言散落在四周.
慢慢的,一粒粒,一塊塊,暗褐的屍粉如同被微風所吹,全都漂浮在空氣中,如同被牽引般,回到它原來的地方.
倒在地上成為碎塊狀的乾屍,開始抖動,發出嗡鳴,聚在一起,重新組合.
很快的,這幾具被狂怒破壞的乾屍,再度回復原狀,從地面上被看不見的力量以不自然的角度拉起,重新站立在大街上,它們原來站立的地方,擺出原本的姿勢,作著自己的事.
無聲中,
市集大街上,
所有乾屍的漆黑雙眼,真正開始發出一對對血紅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