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雨

遊戲從來都留不住人，被留住的，只是放不下同在遊戲中的人們。

這段不知何處看見的話，幾乎道盡了我短暫遊戲生涯中的一切酸甜苦辣。世上有多少人能夠事事順心呢？興許萬中無一吧？然而在遊戲中，任何人都可以短暫的享有掌握一切的滋味，但事實上，我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都是虛幻的，是不切實際的。只是人生如此艱難，一道隨手便可戳破的假象，竟是令人不忍揭露。

許多玩家都經歷過被長輩們告誡的過程，說遊戲是假的，裡面再厲害再了不起，一樣改變不了現實的生活。是的，你們所說的一切我們都明白，但有些我們所見識過的，經歷過的，興許你們並不瞭解。於是我開始著手寫下這些，寫下你們不曾領略的風光，寫下我們不願割捨的美好。

所有故事的開頭，就從我最早接觸的遊戲開始吧。

那時正好，劍靈已經上市一段時間，憑藉精美的畫風與多樣化的遊戲內容，成功佔據了當時ＭＭＯＲＰＧ的主流市場。我和幾位朋友一同踏入了這個世界，幾人一起組隊練級，一起解任務，一起在新的地圖迷路，一起不小心走進高級副本再被裡頭的怪物打死好幾次，練級的過程雖說磕磕絆絆，但其實並不枯燥乏味。好不容易都到了滿級，幾人又一起為接下來該做什麼發愁。說去打副本吧，幾人都是第一次玩，機制都玩不明白，老是被裡頭的怪物虐得欲仙欲死；要說去野外刷裝備吧，又總是被敵對勢力的玩家按在地上一頓胖揍，最慘的一次是四個人圍毆對方一個，結果被對方輕描淡寫的全都打趴在了地上，也就是當時沒別人圍觀，否則我們都沒那臉皮再上線了。最後有人靈機一動，要不，咱們找個公會玩玩？

思來想去，找個公會似乎挺不錯的，由於我們進入遊戲不算早，已經有許多資歷更老的玩家開始抱團組建公會，為了收更多的人一同發展公會，一般都會帶著新手們玩，順便提供一些職業指導，畢竟新人的快速成長才更有利公會的進展。於是我們興沖沖的找了個公會加入，當時人數不多，公會加上我們四個好朋友也就十來個，所以會長特別關心公會裡的成員，手把手教我們怎麼解任務，告訴我們每天都有些什麼日常可以做，哪些地方能夠賺到一些小錢，還幫我們各自找了許多許多的職業講解文章。在我離開劍靈之前偶爾會想，若是時間能停在那時候，沒有後來的風風雨雨，是不是我們十二個人依然會玩在一起？是否，我們最初的四人小團體，也不會分道揚鑣呢？

在我們加入公會後，會長就不再收人了，說是把這些人都先培養起來，然後大家一起為了美好的未來努力！說是這樣說，其實咱們心裡都懂，就是一群新手菜得摳腳，十隻手都帶不過來，再收下去會長得先被我們煩得發瘋，遊戲沒玩成，精神病院就先有了他一個病患。那時的副本其實並不算難，機制不多，傷害也不算非常高，奈何一群新手的智商委實也高不到哪去。一天也就四個副本，熟練的老玩家打完一輪也就是一個小時左右，我們能硬生生把這時間延長兩倍，當時組隊上限是六人，十二個人分兩組，天天都在ＲＣ裡邊嚎得死去活來。有人總是不小心引到一大群小怪，有人走個巴掌大的地圖也能迷路半天，還有人網路老是不穩，半個小時能斷線個五六次，總之就是各種團滅。不過幸好，幾個比較有時間有悟性的已經算半個熟練工了，雖然遊戲玩得不久，但副本方面還是得心應手的。我也是幾個前段班的人，恰逢當時新的副本要開放了，我就被拉進了新副本的拓荒隊伍裡，其中除了一個公會成員和會長，其餘三個都是會長的朋友，伺服器排名都算靠前的老手了。

副本拓荒可說是無比煎熬的一段過程，一個副本也就兩到三個王，一隻王也就約莫十分鐘上下的戰鬥時間，但我們整整拓荒一下午才好不容易摸過了一場。雖說韓國伺服器比我們早開放副本，網路上也有影片可供參考，但看別人玩跟自己實際操作根本是兩回事，加上每個人對機制的適應性不同，我個人屬於看一把理解，第二把就能勉強做好自己的部分，到了第三把就可以開始調整自己的技能手法。不誇張地說，我認為我是遊戲操作的天才。但隊友們可就不是這麼回事了，會長的朋友們還好說，重打個幾次也就大概摸透了，但會長跟公會的戰友可謂是坑得不能再坑，死了十幾次也沒能做好機制，最後我只好一邊提醒他們該做什麼一邊做好自己的部分，重來了兩三次才好不容易順利推過一隻王。興許是從這次拓荒開始，會長發現了我當一位指揮的天分，於是讓我接手去帶著公會的隊伍拓荒新副本，我倒是沒什麼怨言，只是要求希望讓我們四個現實的朋友能在一個隊，會長也爽快地答應了。

時光飛逝，很快地，第二個新副本即將開放了，有鑑於第一次的慘痛經驗，這次的我做足了準備，看了許多不同版本的影片，雖然當時只有韓文，但依然可以從影片中了解一些內容，做了許多筆記，準備第一天就帶著公會的朋友們進去探險。當時的副本是分成兩種難度的，六人隊伍的相對簡單一些，四人隊伍的反而要更難。我一開始是打算和我們固定隊先去拓荒六人難度，等大家熟練一些，再慢慢進軍四人難度，循序漸進總是不壞的策略，但會長在副本開放前兩天找到我，希望我和他一起先去拓荒四人難度，回頭再慢慢教公會成員，我想了想，覺得四人機制也沒有太多不同，先摸過更難的回頭也能幫其他人兜底，便爽快答應了。

副本開放當天，依然是會長發給我的組隊邀請，我是最後一個進入隊伍的，當時隊裡其他兩人正是第一次拓荒的三人之二。那天的拓荒有些不同，會長讓我負責分配各自的工作，指揮所有人進行戰鬥，這是我第一次接下這樣的擔子，不緊張那是騙人的，所幸費時三個多小時，還是將副本給打完了。後來就恢復到往常的樣子，我和會長各帶一團公會隊伍，每天再另外找時間和兩個老手打打四人難度，原以為日子能就這麼平靜地過下去時，意外卻發生了。那天，我和交往近三年的女友分手了，熬不過距離，彼此和平分手。我和三個現實朋友說起，他們也安慰我，當時ＲＣ有個人簽名檔，其中一人將簽名檔改成了：願每一次的離別，都是為下一次的幸福做準備。當時我還挺感動來著。分手後，除了課業，我的生活重心就轉向了遊戲，帶著公會隊伍打六人副本，跟會長他們打打四人副本，真沒事幹了就去刷刷材料，為公會升級盡一份心力。會長看出了我的異樣，卻也沒多問，只是問我願不願意多帶些人，大家裝備也提升得差不多了，公會準備重新開始招人，我說沒問題，我可是公會模範勞工。

約莫分手後一個月吧，一次跟同學的聚餐，我知道了其中一名一起玩遊戲的朋友，和我的前任在一起了。是那個改簽名檔的朋友。我怒氣沖沖的準備問他是怎麼回事，就發現他的簽名換成了：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我笑了，敢情我和前任的離別，就是為了他倆的幸福做準備唄？雖說心裡不是滋味，我卻也沒了發火的念頭，只是告訴會長，我那個固定隊裡的人都差不多能獨當一面了，往後我就專心帶帶新人吧。會長沒問什麼，只是說最近新人不多，他會和我一起帶。那時公會才剛二十個人，有幾個新人又比較少在線，常上的也就約莫三四個，我感覺多個熟練工似乎帶著也更輕鬆，就開心的應下了。

那之後，我和會長總是一起玩。一起帶新手，一起打打更難的副本，一起刷材料，沒事就在ＲＣ聊天，夜深了就改成在隊伍頻道裡打字。幾個現實朋友大概也發現了我的不同，問我是不是喜歡會長，我笑說怎麼可能，人家都大學要畢業了，我才正要上大學。其實我知道，他們更想問我知不知道我前任和他們其中一人在一起了。對了，會長是個女生，第一天加入公會我們就知道了。在我即將升大學的那個暑假，會長想辦個聚會，我當時忙著準備升學的東西，最後也沒去。後來會長老是說我欠她一次，得趕緊補上，不然要加利息的。我每天都被她碎念好幾次，煩得不行，加上大家總說會長長得漂亮實在好奇，暑假的最後一個月，我還是和會長約了一次吃飯。

有一說一，會長是真的漂亮。見面當天，她畫著淡妝，一頭馬尾幾乎及腰，穿著T-shirt加上牛仔褲，普通的衣著在她身上也有種獨特的氣質。那天我們聊了很多，從遊戲裡的各種趣事，到現實中的諸多瑣碎，很特別，明明是第一次見，卻彷彿認識多年的老友，與她交談甚至比跟多年同學聊天來的更加自然。那天我們吃完午餐，陪她四處走走逛逛，最後又吃了晚餐。會長說她接下來會比較忙碌，遊戲大概也少上了，想把會長交接給我，我沒答應。她讓步，又說想讓我當副會長，她不在的時候公會就由我打理，我還是沒答應。其實我心裡清楚，我並不是喜歡會長，我只是捨不得這個剛見面卻熟稔的好朋友。會長最後笑著說，你真的很懶。隨後遞給我一個盒子，裡面是個鑰匙圈，上面刻著我的遊戲ID，說是送給公會老成員的紀念品。

那天回到家很晚了，我沒開遊戲，稍作梳洗之後倒頭就睡。隔天上線，發現會長成了普通會員，而我則變成了會長。我傳訊息給她，告訴她這麼當甩手掌櫃可不好，趕緊收回去，她就死皮賴臉的說反正已經丟了，大不了天天丟來丟去。我無可奈何，只得默默扛起這個公會。她果然越來越少上線了，以往天天出沒的人變得一週幾次，再到一個月幾次，最後已經兩三個月不上了。我只是捨不得一個好朋友，我確信。

接手了會長，才明白前人的辛苦，許多公會的日常有人沒時間做，為了公會的等級就得自己親力親為。那時公會裡的人們相互之間都很熟稔，RC總是吵吵鬧鬧的，每個新人進來也都會受到熱烈的歡迎，久而久之，我們公會也成了常駐二十多人在線的大家庭了。公會陸續來了四五十人，有志同道合的老玩家，也有剛加入遊戲的新手，每個人入會的時候我總會告訴他們，我只是代理會長，隨後才向他們說明公會的規定。大概是一種莫名的責任感吧，我總是期待有天那個角色會再次上線，讓我能自豪地告訴她：看，我們的公會都有這般規模了，你也該回來當這個會長了吧。

又過了一段時間，第一個二十四人副本開放了，也就是所謂的團隊副本。當時我已小有名氣，加上公會內有些人也想去拓荒，便由我開始對外招募團員，補上公會不足的人手，也是在這時候，我又遇上了當初老會長帶我去拓六人副本時的那三個人。拓荒的過程其實並不算順利，團隊副本的難度可說是幾何式的倍增，一個細微的站位沒有配合好就可能導致團滅，即便我們天天在裡面待三個多小時，進度依然不盡如人意，團內難免就有了許多聲音。在某次最後一隻王差一點就能推過的時候，有兩個負責重要工作的團員不小心失誤了，原本那裡應該要安排其他人去補位，只是我疏忽了能支援的人手位子問題，最終又一次團滅。有人開始質疑當時的安排，衝動之下措辭就難聽了些，我自認自己有錯，就沒多說什麼，只是向大家道歉準備下一把，這時，一個團員開始在頻道內打字，是那三個老手帶來的人，大概是他們的朋友。

每個人都有失誤的時候，剛才也是因為二小隊的主副控都倒了才需要有人補位，你檢討團長算什麼意思？那人語氣不算好，她又繼續說道：你之前也失誤了好幾次，團長也沒罵過人，只是提醒你們要多注意，希望你能至少尊重一下團長，打副本大家都累，團長是最辛苦的，沒有必要說話這麼難聽。我趕忙說些大家都是為了團隊好，不要為這種事起爭執之類的場面話，趕緊開下一把，否則讓他們繼續說下去，我這團隊怕是要解散。那場格外的順利，興許是前一把只差一步的悔恨讓所有人格外專注，整個過程沒什麼波折，經歷了整整半個月的高強度拓荒總算結束，拍賣完裝備分完了錢，大家也就各自解散。我沒有退出隊伍就出門買消夜去了，等我回到電腦桌前，只剩一人待在團隊裡，是那個幫我說話的團員。

不去休息嗎？我問。其實對他的印象不算深，大抵就是一位不怎麼開口，操作也普普通通的隊員。

團長不好意思，今天我衝動了，差點給你造成麻煩，抱歉。他打字回復，字裡行間滿是懊悔。

沒事，大家都是為了團隊，以後每週還要一起打副本的，有些話趁早說清楚也好。我安慰他，看樣子是個挺有禮貌的人，心思也滿細膩的。

團長，我跟那三個朋友能一起到你們公會去嗎？我滿喜歡你們公會成員間的互動的。他突然問，我有些錯愕，卻也高興得答應下來。畢竟是裝備都在第一梯隊的高手，拉攏一個都不容易，何況一次來了四位？我給他們RC的房間號，拉他們進了公會，順便給大家相互介紹了一下。當時已接近凌晨十二點，許多隔天上班的人已經下了，公會裡的人也不多，我草草說了下公會規則，說明了自己只是代理會長，也準備下線休息去了。

會長，那你們的第一任會長是誰呀？小雨，也就是那位幫我說話的團員突然打字問我。

是個很有耐心，對大家都很友善的老玩家，不過前陣子有事，遊戲就上得少了。我回答道，他也不是第一個問這問題的人了，許多剛入會的新人都問過。

是會長的女朋友嗎？小雨突然語出驚人。

當然不是，人家可漂亮了，才看不上我這個肥宅。你那三個朋友跟她好像認識挺久的，你沒聽說過她嗎？我有些好奇，按理說他們應該多少會提及老會長才是。

之前只是聽說過，不是很了解呢。時間不早了，我也該睡覺了，會長我們明天再聊！小雨說道。我總覺得她有些匆匆逃離的意味，我彷彿抓住了點什麼，卻又不是很清楚。

後來那段時間，我們一樣每週一起清團隊副本進度，平時沒事就一起刷刷小副本，帶帶公會裡的新人，沒事的時候就一起刷小材料，行程雖滿，卻也輕鬆愜意。這般平靜的日子，一直到有一天，有人和我告白為止。和我告白的人，是當初和會長一起拓荒時的其中一個老手，她叫白白，是一位雖然話不多而顯得難親近，心地卻很善良的女孩。那天我們打完了團隊副本，出了我需求的最後一件裝備，我一直運氣都不太好，裝備始終都掉得少，好不容易終於可以版本畢業了．團裡卻還有另一位土豪，競價到我已經押上全身家當了．對方卻猶有餘力。幾人告訴我能支援我一些錢，我只是笑笑說不用，按下了Ｐ鍵，也就意味著我讓出了這件裝備。這時白白突然出價了，但那件裝備並不適用於她的職業，土豪也表示疑問，白白說，她是幫我拍的。我連忙私訊白白說不用，她卻無動於衷，最後白白拍到了，但分配權在我手上，我還在勸說她不需要花這麼多錢，她不回復我的私訊，只是在團隊頻道中說：

我喜歡看你認真打副本的樣子，喜歡聽你有條不紊的指揮，喜歡你溫柔的提醒每個人該做什麼。我也喜歡聽你在公會RC天南地北的聊天，喜歡你耐心的指導每一位剛踏入遊戲的新手，喜歡你被纏得無可奈何最後妥協陪我去打本的時候。我喜歡你的地方還有好多好多，這件裝備是我買給你的禮物，但我不覺得它貴，因為對我而言，你比它有價值得多。

白白打字斷斷續續的，但從第一句開始，就沒有任何人打斷她。最後她問我，你願意將這份禮物，連同我的真心一起收下嗎？鬼使神差的，當時我腦中浮現的，卻是老會長。最終，我笑著和她說了一句，謝謝你的喜歡，你是個很善良的女孩，但我不能接受，我對你沒有那種想法。隨後依照我Ｐ之前的價格，將裝備插給了那位土豪。白白沒有再說話，直到幾天後，她在離開這個遊戲前那晚找到我為止。

那天，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卻始終難以入眠，最後在半夜又上了遊戲，一個人待在公會的RC掛著。不知過了多久，白白進來語音頻道裡，問我能不能聽她說說話。我說好，白白沉默了一會才開口，對我說了一段，我不知道的故事。

我跟老會長是室友，我們從高中就認識了，進入這遊戲大概只比你早了半年。那時我們也進了一個公會，公會的會長卻是個看到女生就想追的怪人，老會長不喜歡他，就退出公會選擇自立門戶，這才遇上了你們。老會長其實也不清楚很多事情，畢竟也玩得不久，很多教你們的東西都是透過我們問其他老玩家才知道的，帶你們打副本的時候也經常失誤，我們想過去幫忙，她卻說她自己來就好，等到公會大些再拉我們過去。那次和你一起拓荒六人本，是我第一次聽到你的聲音，但卻不是我第一次知道你這個人。老會長經常提起你，說你很有天分，很多事情教一次就會，副本甚至打個幾次就和老手沒有區別，所以當時我對你格外好奇。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但是那次拓荒，當你第一次開MIC提醒機制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大概是我聽過聲音最好聽的一個男生，不是音色的那種，而是一種溫柔的感覺。

後來第二個副本拓荒時，我正為一份報告忙得焦頭爛額，實在沒有心力跟你們去玩，這才變成你們四個去拓荒。這次之後，老會長提起你的次數明顯變多了，大概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喜歡上你了吧。後來你們見面，送你的禮物，到她不再上線，這些我都看在眼裡。但你知道嗎？她是有男友的。玩這遊戲之前就有了，她之所以不再打開那個帳號，其實是因為擔心自己真的淪陷，大概你也不知道，她送你禮物時那個手提袋，是她親手做的，袋子的其中一面，是她寫給你的信。她其實等過你，只是沒能等到。

我不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你的，也許是進了你的拓荒團的時候，也可能是進了你們公會的時候，又或是每天晚上聽你溫柔的跟大家說晚安，不知不覺地，我淪陷了。其實我知道，你大概真的喜歡上了老會長，只是我沒想到，那麼久了，我卻沒能取代她走進你心裡。你說我是個善良的女孩，其實我不是，老會長已經結婚了，跟她當時的男朋友走到了最後，但她也回來玩這遊戲了，換了一個身分回到這個公會，以前她是阿雲，現在換成了小雨。其實她在團裡幫你說話的時候，我心裡就有些泛酸，大概那時候我就喜歡你了吧。我想暫時離開這遊戲去散散心，什麼時候我放下你了，我就又回來啦。再見，希望以後還能再見。

白白說了很多，說完就離開了，我甚至來不及開口說聲再見。我找出當初的禮物，連同手提袋都被我完好地保存著，提袋的底部寫著兩排小小的字。

阿水，我喜歡你，雖然你可能不會發現這段話，但我還是想向你傾訴。

如果你願意傾聽，請你告訴我，我會為你而停留。

那天我在電腦前坐著，其實並不如何傷心，畢竟這段感情都還沒來得及開始，要說失戀也有些牽強。我在遊戲中寄了封信給小雨，默默將會長也交接給她，這本就是她的。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曾開過那個帳號，去了另一個伺服器重新開始。

小雨，或者該叫你阿雲？其實我也說不清究竟是怎樣的情緒，大概如你當初所說，我真的很懶，懶得理清複雜的心情，懶到連一封袋底的信都不曾發現。其實我不知道該怎麼指揮，也不懂怎麼當好一個會長，但我的新手時期有你領著我，所以我亦步亦趨的，盡力模仿著你。盡可能溫柔，努力的對新手有耐心，想盡辦法為公會鞠躬盡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你曾在我眼中的樣子。阿雲，我喜歡你。小雨，我喜歡過你。我達成承諾啦，為你把公會經營得不錯，現在你回來了，公會也該還給你了。我走了，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