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來寫<花草樹木的氣味記憶>

大考的作文題目引來不少批評的聲浪，許多人認為題目過於狹隘，都市長大的孩子不容易發揮，是偏厚少數學生的題目。關於作文，其實國中的時候我也栽過一次跟斗，某次的模擬考作文的題目是〈苦澀的青春〉，苦澀的青春要怎麼寫？! 當時我們所謂升學班的日常就是上課、考試跟補習，不努力就考不上好學校，考不上好學校的後果就是前途一片黑暗，至少那時是這樣被教育的。
因為已經被教育此時此刻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讀書，也就認分的跟著老師安排好的節奏走，也不覺得有甚麼苦，反正大家都一樣。爸爸工作，媽媽煮飯，小孩讀書，日子就是注定要這麼過，平凡的日常不就是這樣？突然要我寫甚麼青春很苦澀，我望著題目釘在那裡，腦中一片空白，想我小學時還曾經是作文比賽全校第一名，從未遇過如此不知如何下筆的窘境。

那次的作文拿了史無前例的6分。

回頭過來看看這個〈花草樹木的氣味記憶〉…… 突然我也想要來寫看看，不過不同於生長在都市叢林的眾多莘莘學子，我的童年確實存在著許多與果樹有關的記憶。雖然沒有閱卷老師幫我評分，不過自己寫自己爽，就開心唄！

事故從蔣勳老師爬龍眼樹而起(?)，龍眼樹我家院子裡就有一株，是小時候爺爺種的。小的時候樹不高，枝椏很低，龍眼結果的時候，伸手就可以摘到。家裡那棵號稱"福眼"，果實比一般市場上見到的大，果肉也厚實的多，汁多味甜，但是明明已經果實累累碩大飽滿，爺爺卻老說還不到時候不能摘，要等果子更大顆更大顆的時候才能摘，所以只要他看到我們在摘龍眼吃，就會上前來把我們趕走，但是那龍眼真的就已經可以吃了，所以我們都趁他午睡的時候偷摘來吃，吃完的果殼跟種子就隨地亂丟，所以在"不能摘"的龍眼樹下有一地的龍眼殼和子，不過爺爺沒有認真追究，我們就繼續每天摘來吃。

小時候那棵低矮的龍眼樹目前已經有三層樓高了，龍眼樹的枝椏很脆，撐不住重量，爬到樹上摘很可能會因為樹枝撐不住人的重量而斷裂，聽我媽說附近就有人爬龍眼樹摔下來，從此再也起不了身。颱風來的時候，樹枝也撐不住狂風暴雨的掃蕩，常常一夜風雨之後，隔天發現即便是碗口粗的樹枝也斷裂橫躺在地上，蔣勳老師當初爬龍眼樹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危險。
現在我們要摘龍眼基本上是冒著生命的危險，果實長在樹梢，摘的時候光用竹竿搆不到，要我弟從二樓我爸的房間跨過陽台，爬過石綿屋頂靠近龍眼樹才摘的到。屋瓦用螺絲釘鎖在鐵架上，走的時候要小心翼翼地踩著螺絲釘走，不小心踩到不能負重的石棉瓦很可能會從屋頂上掉下來。

摘龍眼的工具是一根長竹竿，竿子的頂部切開，再用一小段竹枝頂著，讓開口成Y型，摘的時候看準要摘的那串，把竹竿的Y型的開口對準樹枝卡好，然後開始扭轉竹竿，直到龍眼的枝條被整個扭斷，幸運的話龍眼會卡在竹竿頂端，然後再放低竹竿把龍眼拆下，不過更多時候當枝條扭斷後，整串龍眼也隨之落下，所以底下要有人拿著網子接，沒接好龍眼會摔在地上滾了一地，我們常常得四處去追那些滾了一地的龍眼，追回來的龍眼多半會摔裂，因為很甜，沒立刻吃掉會招螞蟻，而且往往是那種油亮油亮叮到超痛的大螞蟻，所以摘龍眼的時候差不多大家嘴裡也沒閒著，吃個不停。

龍眼花開的時候空氣中滿是甜甜香香的味道，聞香而來採蜜的蜜蜂嗡嗡嗡地忙個不停，還好樹夠高，嗡嗡嗡的蜜蜂雖然數量不少，但也不至於造成困擾，只是龍眼樹是荔枝椿象的最愛，甜甜的龍眼花香當中偶爾就會參著一些荔枝椿象的臭味，收穫好不好就要看當年蟲害嚴重不嚴重，有一年龍眼花開的非常茂盛，但是因為遭荔枝椿象蟲害，枝椏全被蟲吸食枯乾，那年連一顆龍眼也沒得吃。

因為龍眼家裡有，所以從來不曾在外面買過，剛畢業時有段時間在台北當小護士，一次病房普渡拜拜，恰巧買了龍眼，我才吃了第一顆，思鄉之情頓時泉水般地湧出，熟悉的家鄉的香甜的味道，卻是一人隻身在外，無日無夜的工作，情緒滿到喉嚨，沒辦法再吃第二顆，我自己也沒料到小小一顆龍眼能帶來如此激烈的衝擊。

#完了，我其實本來是要寫蓮霧樹的

#我可能是一直很好命，過了四十年還是不知道"苦澀的青春"要怎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