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姬˙八章˙尾聲-2

再張開眼睛的時候，我看見熟悉的擺設，這是我租賃的公寓。

時鐘滴答的走動，時間是十一點五十八分。坐在地板上，我還愣愣著，養的貓咪已經輕輕走過來，討好的摩擦我的手。

「咪咪，乖。」我將牠抱起來，藉這個動作獲得一些真實感，我還沒有醒過來。

不意，電話鈴聲卻響了起來，幾聲之後，自動轉入語音信箱。

「嘟嘟……啊~~嗯~哈啊~老公你好棒~啊啊~~」帶著喘息音的女聲傳了出來，間獲夾雜著男人低聲的嘶吼。

我記起接下來應該發生什麼事了。

這就是奪走我男朋友的那個女孩，為了對我顯示她的驕傲和成功，這樣的淫穢留言還有數不清的轉寄照片、檔案充斥著我的生活，不僅如此，跟我同公司的女孩光明正大讓他天天接送，不甘其擾又痛苦的我在這天晚上終於崩潰了，哭了又哭，直到受不了拿起匕首往胸膛刺下。

只是現在，我已經不再是當時無處可躲的自己，聽到這樣的留話內容，只覺得可笑。

將咪咪放下來，我啪的一聲拔掉插頭，瞪著電話，雙手卻忍不住顫抖。過去了，終於那一切都過去了。

躺在熟悉的床上，我伸手撫摸記憶中刀刃穿刺過的地方，那裡的肌膚平滑，一點痕跡都沒有。我想這是練塵給我的禮物吧，為了感謝我替她留住那麼一點溫柔，她讓我重新開始一個新生活。

懷抱著不可思議的輕鬆，我一夜好眠。

隔天早上，我神清氣爽的抵達公司，坐在旁邊的同事反而不安的湊過來。

「淨晨，妳還好嗎？」

聽見許久不見的名字，我反而愣了一下，是啊，我已經不是那個捧著悅華琴的憑箏了。

「不要嚇我，」見我只是呆呆望著她，同事緊張起來。「妳還好吧？」

「很好啊。」釋懷了一切的微笑，現在我的心裡，有了更牽掛的人。

「對了，」同事遲疑了很久，終於遞給我一張邀請函。「這是前幾天收發室收到的，一直忘了拿給妳。」

我接過一看，是邀請函，前男友的訂婚宴會，居然邀請了我參加？真是太好玩了。

「他們真的是太過分了！」同事替我打抱不平。「分手就分手了還在那邊糾纏什麼？」

「沫瑤，」我問她，「除了我之外，還有人收到邀請函嗎？」

「公司每個人都拿到了！」她還是很生氣。「神氣什麼嘛！當第三者還那麼囂張？！鬼才會去那個什麼鳥訂婚宴啦！……」

「陪我去吧。」

聽到這句話，季沫瑤整個人愣住，「我的天哪，妳一定是傷心過度神智不清吧？妳要出席？」

「對。」含笑將那封邀請函收進抽屜裡，現在的我，跟以前已經大大不同了，面對區區一個幼稚的女孩，我沒有懼怕的必要。「下班後陪我去挑衣服吧。」

夜晚，沫瑤陪我去挑了宴會禮服，路上經過一間樂器行，我不由自主想走進去看看。

「請問，有古箏嗎？」我客氣的問店員，沫瑤卻拉住我。

「妳在想什麼？妳會彈古箏嗎？」

「會啊。」

「騙鬼！我跟妳認識十幾年了，」她完全不相信。「妳什麼時候摸過樂器？」

「現在。」依照店員指示的方向，我看了看店裡的幾架古箏，平凡的款式平凡的色澤。

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這位客人，挑不到滿意的古箏嗎？」突然有人出聲，我轉過頭去，看見的居然是司樂大人！

她的臉孔不再是脆弱的稚齡少女，而是帶有女人味的成熟女性，身上也穿著整齊的合身套裝。

「如果不介意，我們店裡剛來了一架特殊的古箏，請過來這邊看看吧。」她領我走向內側，一邊為我介紹：「這樣的彩繪和造型可說相當少見，同時也能看出製作者的苦心。如果您偏好較前衛的古箏，建議您可以多加考慮。」

然後我就看到了，那把再熟悉不過的悅華琴，不對，她現在被稱作古箏了。紅花綻放的淺紫色琴身，黑弦以及纏繞的綠色藤蔓。

「我要了。」不假思索的開口，對方也笑了。

「您是第一位不問價錢的客人，遵照製造者的心願，本店很樂意為您打折。」

幾乎沒有什麼意外，我刷了卡，立刻請店家替我到府宅配。

「淨晨，妳瘋了嗎？就算打折，那架古箏還是不便宜耶。」看我簽帳單，沫瑤眼睛差點沒掉出來。

「沒關係。」或許這也是練塵的心意，她讓司樂大人轉世，一輩子為樂器奉獻；然後也把悅華琴慷慨的給了我。

「謝謝光臨。」司樂大人鞠躬目送我們離開。

「我打從心裡懷疑妳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方淨晨了，」沫瑤瞪著我，表情嚴肅。「妳是誰？妳應該是外星人偽裝的吧？！從實招來喔。」

「妳在說什麼啊？」我忍不住笑出來，「走吧，我肚子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