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nt,彼岸尚有陽光在

2023/03/02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冬季的歐洲,夜色暗得分外快速,為了擁有較長的旅行慢走時光,我們總是盡早出發,披著微亮的天光。
透過列車抵達一個水色小鎮,根特。陽光傾瀉而下,澄澈的藍天,綴著幾許白雲,將人的心境都照亮了。
不常不短的約莫四十分鐘的路程,我們分頭查詢如何購買一日的交通票券,不能在旅途中養成貪小便宜的習慣,安逸於僥倖心理挺災難的。
找出了一篇文章按部就班的指引如何使用車站外的購票機器,心情稍微安定,再不濟,也能尋求服務處的人員。
然而,果然是高興得太早。
盯著機器屏幕半晌,明明部落客的文章也不是太久之前的,怎麼會機器頁面長得完全不一樣,儘管選了英文系統,仍然不知道從何下手。
偏移了視線,可憐兮兮遠望從容走在各自路途的其他乘客。五分鐘、十分鐘,眼前跑過不知道第幾班電車,我們依舊踩在原地。
服務處的窗口甚至一個人也沒有,要遇上一個服務人員在歐洲好像是一件罕見的事,現場同樣不見告示牌,我們此時此刻絕對神色迷茫委屈,傻孩子模樣的。
「今天不用買車票,直接上去。」
一位婦女嗓音親切溫柔破空而來,但是,世界沒有因此撥雲見日。
我們怔然。又?
沒料到有一天我會如此渴求花錢買車票。
興許是看清我們面上的惶恐,她繼續解釋,「今天是Special day,所以都不用買車票,可以直接上車。」
Special day?
什麼詭異的運氣,能撞上這樣城鎮的特別日子!
略帶遲疑,學姐再三確認,「意思是,我們今天搭車都是免費的嗎?」
「對對,Special day,在根特這裡搭車不用錢。」
話音剛落,一班電車恰好駛來,婦人緩緩上車,我們落後一步,雖然不知所措,但也掛起靦腆的笑隨後跟上,眨眨眼,站在相隔不遠位置,輕聲道謝。
搖搖晃晃的車身行進著,將額頭輕抵著玻璃窗面,瞧一眼彷彿鑲在天際的纜線,這樣不屬於台灣的景色,莫名觸動。
喜歡空中錯綜卻有序的電車纜線,織成一面網,守護了快被身處因異地他鄉的不安打擊的安全感。
根特是一個很難說明或定義的城鎮。
豐富鮮明的色彩,留在我記憶裡便是一個童話小鎮,卻仍有與布拉格、與哥本哈根、與威尼斯有所不同。
也許紅屋頂令人思及布拉格,也許香草河岸兩側的建築街景令人思及哥本哈根,也許石磚拱橋與停泊的船隻令人思及威尼斯,但根特存在著模仿不來的特色。
傳統的歐式建築顯得暗淡,這是視覺色彩,牆面部份斑駁了,繁複設計的尖塔與扇形窗還是值得我們驚嘆。
Gravensteen,法蘭德斯伯爵城堡。我並沒有登上這座城堡,頂端可以將城鎮全景一覽無遺,據說,歐洲的建築規定需要在一定高度以下,天際線會是乾淨開闊的,唯有幾座教堂矗立。
踢著步伐,走過河岸。山形排列的房屋像是童話卡片,華麗鮮亮,揉合各式,哥德式的尖塔、巴洛克的富麗、羅馬式的拱券體系,以及文藝復興的規則對稱,藏著許多服役分辨的原素,最精緻別是磚瓦堆疊成的階梯式屋頂,象徵過去工會或商人的權利。
這些歷史的細節,不明白便像是走馬看花,略知一二就有所不同。
我還咬著德國帶來全麥麵包,存放多天,好硬,必須費力撕扯。陽光絲絲縷縷灑落,站在陰影裡猶能感受寒意,視野裡的一切是燦爛鮮活的,輕鬆愉快的氛圍就是一整個城鎮。
鬆餅的香氣也是隨處可聞,不可躲避。
拍拍嘴角的麵包屑,我大力點頭,同意學姊要排隊買烈日鬆餅的提議。
日常裡的學習是瑣碎的。以往只知道鬆餅是Pancake,習慣美式用語,不曾去探究細節,原來Pancake是指美國以平底鍋煎起的圓形狀,扁薄而鬆軟,我們熟悉的應該是麥當勞早點販售的。
歐洲卻多是稱作Waffle,德文寫成Waffel,字尾有著些微差異。比利時更是細分成Liege Waffle與Brussels Waffle。兩者通體都是格子構成,前者烈日鬆餅外緣則傾向不規則,或圓貌,口感像台灣商圈會出現的格子Q;後者布魯塞爾鬆餅則四方型,口感蓬鬆。
不顧熱量的,我喜歡沾著Nutella的Liege Waffle,榛果可可醬的香氣與甜膩是根特午後的味道,我三七步的懶散佇立,目光漫無目的,觀察著廣場所有的不期而遇與爛漫的追逐。
這份閒適在味蕾扎了根,成了難忘的味覺記憶。
以至於回到德國,我徘徊超市的麵包區,找到相似的烈日鬆餅,卻是湊不回當初溫暖與嚼勁。
我想,我是捨不得那樣的美好只停留在過去,念著舊時光裡的溫度,卻不敢表現,責備自己過於軟弱,告誡自己不要頻頻回首。
其實,念舊不是一件壞事,只是需要用很長的時間說再見。
Cuberdon,鼻子糖,也是根特糖。
冠上城市名字,便深感不能錯過。沿街有許多這樣的流動攤販,不論是滿面笑容的老奶奶或是淘氣大叔,既好客又健談,歡笑言談間,不會有被脅迫的盛情難卻。
還因此學到新單字,Elderberry,接骨木。
鋪滿檯面堆積著的根特糖有各式顏色,是新鮮水果製成,覆盆子、葡萄、柳橙、藍莓等,然而,根特人最愛的是接骨木口味,陌生的詞彙令我卻步,連忙擺手說不要。
買了三歐元的份量,老闆用小小紙袋裝起來。
外層真的很硬,我推到後槽牙咬下,中心內餡是黏黏的果醬,我眨眨眼,怎麼覺得像鼻涕。味道不差,卻過分甜膩,不過嘗鮮是可以接受的。
退得遠些,為了將小攤販拍進畫面,當作根特糖的遺照,後方的大叔彎身衝著鏡頭笑,比出剪刀手的可愛動作。
不明白歐洲文化是不是會介意入鏡,總是小心翼翼打量,紀錄人情的背後,也怕造成困擾。
這樣無聲的互動,立刻彎起嘴角,我胸口熱燙,感動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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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無大志,想長眠於布拉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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