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疏疏淡淡幾道久違的日光從大片落地窗中瀉淌而入,打在飛揚恣放旋律的唱盤與滿室的旋律上,簡潔、明亮,卻又帶著某種說不出的頹廢。
我還在想最後一個月的業績要怎麼做?老闆要我想辦法補上財務突如其來的匯兌損失。
不知何時開始,開始過著難解的生活。
難解的不是工作,工作真的是小事,小到不能再小,從來就不是無助的根源。
但是把自己不死心不甘心加進來,我就想著,為什麼我就不能學著跟多數的中年人一樣,
變得軟弱一點變得世故一點變得把穩賺不賠的事情第一優先考慮變得省點力氣一點?
一把年紀還能追夢追愛,這圓夢的背後,藏著多少心情擾動,精氣神耗損,明知九成九是賠本生意,卻還想賭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如果不是天真過頭,那就是笨,笨得無以復加。
在每個午夜夢迴、翻身難以成寐的晚上,環顧周遭,像是看了一部太震撼的電影走出戲院,我不知道該如何回家,也不在乎回不回去,覺得世間如此寬廣,可是自己卻這樣的寂寞。
夜夜如此,無所不在的消磨和生之焦慮。
最讓我沮喪的是,即便這麼瘋這麼蠢這麼萌這麼無知這麼地精疲力竭,我還是把浪漫帶到像契訶夫的愛情短篇裡充滿寓意的角落,快樂地享受著。
我也不知道是該沮喪還是快樂。
一代宗師電影裡,宮二小姐與葉問最後的那一番話:
「說人生無悔,都是賭氣的話。」
「人生若無悔,那該多無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