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的意義

"No English! No English!" 說完她對我擺了擺手，我知道我又要開始玩比手畫腳了

眼前的是一位年約五六十歲的墨西哥裔老太太，每次看到她都是笑笑的，雖然話不多，又或是說能對話的話不多，但給人的感覺就是很親切，有種跟自家阿罵在交流的感覺，你跟她說話的時候，她都會笑著點點頭，但你知道她其實一個字都沒聽懂。雖然我們會說到話的機會也不多，就是偶而他會問問我價格，或是問問我時間等等，這些都可以靠手指比數字的方式來解決，但也有需要複雜溝通的時候，像是他會問我你們有沒有甚麼甚麼東西的時候，這時候才是遊戲開始。

我們之間的溝通方式很簡單，就是靠眼神跟所謂的body language，一種很純粹人跟人之間的交流方式，因為老太太也對科技產品不瞭解，所以也沒辦法使用翻譯工具，我必須很仔細地閱讀他臉上細微的表情跟手勢，才能大概猜出他想表達的意思。像是有次他想要買個洗碗用的菜瓜布，所以她做出了一個刷洗鍋子的姿勢，很好理解，所以我馬上就帶他去清潔用品區讓他自己去挑選。也是有遇到困難題的時候，像是上次他來先是演成一個病人的樣子假裝咳嗽，我說我們沒有賣感冒藥，他朝我搖了搖手接著又做出了揉肚子的姿勢，我就說我們也沒賣腸胃藥，他還是搖了搖手，最後他做出了把水倒進瓶子的動作，我這才會意過來原來他要找的是熱水袋阿!整個過程持續了十分多鐘，我想如果是真的在玩比手畫腳，我們成績應該是墊底的。

其實店裡像他這樣的客人還真不少，跟加拿大是個移民國家有很大的關係吧，想當年我也是跌跌撞撞地在這樣的環境生活。就算在台灣有一定的語言基礎，但實際拿來用來跟人溝通還是很有難度的。最難克服的不是老師課堂上上課的內容，甚麼聽力、口說的部份都是其次，最難的還是「自信」。不自信所帶來的是，說話的時候會不自覺的躲避眼神交流，或是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深怕自己用錯了字而鬧笑話，甚至是冒犯到他人，往往最後都是以微笑加點頭的方式結束對話。我是真的想多說些甚麼，多闡述一點我的看法，礙於臉皮太薄了，想想還是作罷。

還記得曾經聽以前的老師說過，他有一個學生好像是從印度來的移民，在家鄉有雙碩士的學位，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但由於語言不行，始終沒能發揮所長，最後只好在這裡開了一家披薩店，令他覺得可惜。姑且不論開一間披薩店跟做與學識相關的產業哪個令他感到快樂，對於社會來說就是一個損失，其障礙竟然只是一套語言。

但如果真要說語言真的有多重要，我覺得倒也未必，在我的認知裡，語言就是一種工具，英文就是跟這個世界連結的工具，可以用來連結的方式很多，不一定非要是英文不可，就像現在網路普及還有更厲害的人工智慧，不一定非得要英文才能跟這個世界接軌，但學習好英文會讓事情簡單一點，如此而已。當然學習一種語言可以更加地了解一個國家的文化以及風俗民情，可以更好的理解一個民族底層的思考邏輯是甚麼，也可以更輕易地融入一個國家，但一般人其實並不會有這種需求。

出國之後回台灣，只要是剛認識的人得知現在我定居加拿大，下一句肯定會說「哇!那你英文一定很好囉?」再來的下一句就便是「我一直想要學英文，你有甚麼推薦的方法嗎?」一開始，為了顯得不要太假掰，我都會提供一些ㄧ般大眾都知道的方法，像是多背單字阿或是多聽廣播，又或是看國外的youtube影片之類的，但其實我心裡想的是，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學。他就是一個自然而然，有用就會越用越順，沒用就會愈來越生疏，僅此而已。沒必要過度重視，也沒必要不懈一顧，就是用不用得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