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度廬《鶴驚崑崙》賞析——愛情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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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明顯地也是《鶴驚崑崙》故事中重點描繪的。江小鶴與鮑阿鸞之間的愛情為主軸,紀廣傑加進來單戀阿鸞,使整段愛情更難處理。

首先,小鶴與阿鸞的感情萌芽於十二歲左右,當時小鶴的父親被殺,鮑振飛把小鶴接到自己家裏生活,因此結識阿鸞。小鶴在鮑家等同奴僕,每天餵馬養豬,只有阿鸞願意與小鶴玩耍,於是二人漸生情愫。一日,阿鸞的風箏掛在樹上取不下來,請求小鶴幫她拿回風箏。小鶴要求叫阿鸞一聲「媳婦」,才願意幫忙拿風箏。阿鸞紅着臉答應,小鶴也紅着臉叫了。自此,小鶴立志要學好武藝,回來迎娶阿鸞,當時以小鶴的武藝,只能在鮑家中被欺負、侮辱,遑論要報仇,小鶴卻有種今天縱然天下人看不起我,他朝必讓阿鸞佩服我的心態,確是年少情懷!自此,阿鸞心中再也無法抺去小鶴的影子了。

江小鶴笑著說:「我叫你一聲小媳婦,你得答應。」阿鸞一聽這話,她那張桃花一般的小臉越發嬌紅了。她要佯怒伸手去打小鶴,可是又怕小鶴不給她上樹去取風箏,隨就咬著嘴唇,默默地點了點頭。——《鶴驚崑崙》第一回

小鶴十年來在外學習武藝,預備報仇,同時也掛念着阿鸞。阿鸞每次經過小鶴喚她「媳婦」的樹下,便拔刀砍向柳樹,是愛是恨她自己也說不清。

阿鸞初闖江湖不久,便被許配給紀廣傑。阿鸞一路哭啼,卻從未告訴爺爺鮑振飛她心中只想念着小鶴。紀廣傑自翊名門後代,江湖上遇上阿鸞這種美人,已經神魂顛倒,朝思暮想着日後如何成家立室。可是阿鸞嫁給紀廣傑後,不但不與紀親熱,更要向紀隱瞞她對小鶴的思念。 小鶴武藝學成,第一次與阿鸞見面是在長安灞橋,本來小鶴只有約了阿鸞,紀廣傑與葛志強竟設下埋伏要活捉小鶴,小鶴又悲又怒,以為是阿鸞把紀、葛請來捉拿自己,這是小鶴與阿鸞的誤會。紀以為自己殺掉小鶴後,阿鸞就會全心全意作夫妻,這是紀與阿鸞之間的誤會。

後來小鶴聽聞阿鸞已與紀廣傑成親,只能強忍哀傷,暗自悲痛。阿鸞被胡立擄上山寨,紀廣傑亦被擒,阿鸞可憐紀為鮑家盡力付出,於是在危難之時,說出願與紀在陰間作夫妻,紀聽後似覺死亦暝目。 小鶴卻趁夜上山,摸黑救出阿鸞和紀廣傑,阿鸞被小鶴的俠義行為打動,渴望跟着小鶴離開。但小鶴又回去救出紀,阿鸞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他們,跟着紀便怕與小鶴永遠為仇,跟著小鶴拋棄紀則於禮不合。於是阿鸞趁小鶴未回來的時候跳進山澗離開。小鶴回來後發現阿鸞失蹤,只尋得阿鸞遺下的一隻紅繡鞋,小鶴把它收在懷中隨身帶着。

最後小鶴在九仙觀中找到阿鸞,二人終於一訴十年的相思之苦,小鶴問阿鸞願不願意與他拜天地成夫妻,阿鸞回答:「我願意!」不料這句話竟是小鶴聽到阿鸞說的最後一句話。

咱們得按照十年前在柳樹下說的這話,你作我的媳婦,明天咱們就去,一路去,一路再給你治傷。到了閬中府咱們拜天地,成夫婦,以後我要自己開鏢店,憑我這身武藝,準保能作川陝第一名的鏢頭⋯⋯你願意不願意?快說,就是這一句話,痛快點!你說不願意,我也不惱你!」阿鸞這時連呻吟之聲也停住了,她停了半晌,就淒婉地答應了一聲,說:「我願意……」——《鶴驚崑崙》第十七回

作者把阿鸞和小鶴放在上一輩種下的怨仇之中,加上二人各自的性格使然,以及種種波折阻攔,導致二人最終無法成為夫妻。阿鸞因為與爺爺鮑振飛關係很好,既不忍拒絕爺爺的意思,情勢上也無法開口,所以在被許配給紀廣傑時,沒有透露她心中早有小鶴。小鶴深知阿鸞必然會阻止自己報仇,因此在報仇與娶阿鸞之間的矛盾,他十年來從未想出任何解決方法。小鶴用情之深,從阿鸞在秦嶺失蹤後,一直保留着阿鸞的一隻繡鞋便已清楚。小鶴個性堅執,直至書末他已六十歲左右,仍然沒有娶妻,這也是值得欣賞的。

紀廣傑從頭到尾都是輕浮狂傲的形象,他無論在愛情還是武藝方面都及不上小鶴,阿鸞對他最多只有可憐之情,所以他介入到阿鸞和小鶴之間,並沒有造成太大的混亂,也算不上是三角戀。 作者寫情細膩,伏筆和意象的運用也前後相應,而且多寫角色的行為,少寫角色的心理活動,但卻可從行為得知其心理狀態。例如阿鸞對小鶴既愛且恨,以刀砍柳樹,書末阿鸞死後,小鶴從被砍的柳樹上割下一片樹皮為紀念。阿鸞與紀廣傑婚後,始終對紀十分冷漠,聽到與小鶴有關的消息時,卻會傷心流淚,這些都成為阿鸞思念小鶴的證據。

2021.2.8 臺北

書籍資料:
書名:《鶴驚崑崙》
作者:王度廬(批校:葉洪生)
出版資訊:臺北,聯經,198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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