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度廬《寶劍金釵》賞析——武學篇

《寶劍金釵》的故事發生在一年之內，各人武功程度沒有太大改變，以下利用各人的武學傳承及交手記錄互相對比，詳細分析。

李慕白慣用長劍，師承老俠紀廣傑，按照《鶴驚崑崙》中的描述，紀廣傑乃是「龍門俠」紀君翎之嫡孫，紀廣傑亦是使劍。在《寶劍金釵》裏，除了俞秀蓮和孟思昭能與慕白打個平手外，只有魏鳳翔可以用劍與慕白相持三十餘回合，隨後便即敗陣。而慕白幾招之內已能讓張玉瑾險象環生，三兩劍制黃驥北於死地，可見除了書末出現的老俠江南鶴外，慕白幾乎是無敵的。

俞秀蓮慣用雙刀，刀法是父親「鐵翅鵰」俞雄遠所傳授，而俞雄遠使的是單刀。另外，秀蓮的反應極快，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亦非常優秀，共有兩次成功空手奪得對方兵器、一次接住飛來暗器的紀錄，冠絕全書。秀蓮武功的最大特點是巧，隨機應變能力也是首屈一指，例如與張玉瑾的長槍對戰，雙方相持不下，秀蓮忽發奇想，專用雙刀去砍張的槍杆，若不是陶宏趕到，張則非敗不可。

孟思昭亦使長劍，然而書中未有交代其武學來歷，只道他四處流浪，學得一身好武藝。思昭能與慕白相持二十回合有餘，未露敗象，但他在貝勒府裏能叫破慕白的劍法步法，因此其武功有可能與慕白同源或相近。

書中使用長槍的至少有四人，分別為「神槍」楊健堂、「銀槍將軍」邱廣超、「金槍」張玉瑾和「花槍」馮隆。馮隆武藝極為平庸，可以略過不談。楊健堂曾在邱廣超府上教槍，年紀和輩份較高，但書中又謂邱已青出於藍，因此邱的武藝可能略高於楊。邱廣超與張玉瑾比武，二人相持六十餘回合不分勝負，只是苗振山不講武德，以暗器偷襲打傷邱。因此邱與張的武藝應在伯仲之間。張玉瑾有一個頗尷尬的記錄，乃是對戰時分別曾被慕白和秀蓮捉住槍頭而奪不回來，顯示張臂力不強，甚至可說是其槍法的最大弱點。

魏鳳翔，外號為「賽呂布」，慣用畫戟和長劍，可是總結魏鳳翔的戰績，算是愧對呂布了。魏使用畫戟時幾乎沒怎麼佔過上風，幾招內就被慕白逼得情況危急，連忙改用長劍對敵，改用長劍後卻能在三十回合內不敗。接近書末，魏又用畫戟與慕白交手，不久即被砍中右臂。整體而言，魏的劍法可能比畫戟更有威脅。

「金刀」馮茂和「黑虎」陶宏為師徒關係，二人皆使雙刀。馮茂跟慕白比武，短時間內被慕白踢落雙刀、砍斷長槍。陶宏與秀蓮交手，陶撐過了二十回合才落敗，馮、陶師徒的武藝或許略遜於張玉瑾。

使刀的還有劉七太歲和「五爪鷹」孫正禮，劉七貌似是已成名多年江湖老手。劉七對秀蓮一戰，相持三十餘回合後，劉七腿上中了一刀。書中描述為「往後一跳，沒有跳起來」，因此可以推斷劉七年輕時未必就敵不過秀蓮，只是年老了體力不繼，力不從心。「五爪鷹」孫正禮得俞雄遠指點過功夫，武功路數與俞秀蓮相同，但實力相差甚遠。後來劉七對戰孫正禮，孫頗為吃力。因此劉七似乎實力與刀法都不弱，年輕時可能比張玉瑾等人的武功還要高。

「吞舟魚」苗振山作為書中最大反派，可惜是雷聲大雨點小。苗身佩單刀，多用飛鏢。思昭獨鬥苗振山、張玉瑾等人，其後中鏢重傷，數日後去世。邱廣超亦被苗的飛鏢打中，臥床數週，幾個月不能坐馬車。而秀蓮與苗振山對戰，卻一面倒佔上風，苗要搶秀蓮的馬鞭，反被秀蓮抽了幾鞭，秀蓮催馬逼近，竟能用手一推便把苗推下馬。苗的飛鏢雖有百發百中的稱號，但至少打向秀蓮的兩鏢就都落空，其中一鏢還被秀蓮接住反打回去。由此可知，苗的武功本不算甚高，但瞧得準偷襲時機，以及憑一手好飛鏢，往往能使對手重傷。回看《鶴驚崑崙》中的「銀鏢」胡立，亦是同一類人物。

最後兩位要數「鐵掌」德嘯峰和「爬山蛇」史健，二人武功皆不高，全仗一股義氣。德練的應是鐵沙掌一類的功夫，前期還能打一些小流氓，後期遇着張玉瑾等人，德的武功完全派不上用場。史健在書中多作跑腿，傳遞信息，但說到動手，史健往往避之則吉，如遠遠旁觀秀蓮鬥張玉瑾、陶宏等人，史健自稱一個張玉瑾都打不過。

撇除書末登場的老俠江南鶴（即《鶴驚崑崙》中的江小鶴），書中武功最高的應要數李慕白、俞秀蓮和孟思昭，思昭的武功可能比慕白秀蓮稍低一些。二流高手之中，以劉七、苗振山、邱廣超、張玉瑾四人為代表，此四人與孟思昭的武功相距不遠。楊健堂甚少出手，能比較的例子的不多，實力可能在二流高手中游。魏鳳翔的劍術可達二流水平，但使起畫戟來沒有什麼好表現，只能是三流水平。史健、孫正禮、馮茂是二流高手中的最底層，接近三流水平。三流好手裏以德嘯峰為標準，比德嘯峰更弱的基本上都不入流了。

相比起一部曲《鶴驚崑崙》中的多種劍法、門派、點穴描寫，二部曲的《寶劍金釵》裏全無招式名稱，點穴也消失不見。這是因為《寶》為五部曲中寫作時間最早的一部，其時王度廬尚未建立完整的武學體系，加上王度廬本身不擅長寫格鬥技擊，常以「若干回合」把格鬥過程輕輕帶過，手法仍跟傳統章回小說相近，這也是後來新派武俠較少出現的。

2021.7.26 臺北

書籍資料：
書名：《寶劍金釵》
作者：王度廬（批校：葉洪生）
出版資訊：臺北，聯經，198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