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沉浸在過去的某個片段記憶時,人雖然還活著,身體的各項功能一切正常,「現在」却關閉了,「未來」也不見了;如果是想藉由回顧過去的美好畫面來調劑心情、撫慰思念、或是從失敗的地圖中找出成功的線索,後退如同拉弓,是為了向前瞄準,對人生尚屬有益;倘若著眼的是悲慘、是失落、是破碎,總想回到已然不復的夢裡去填補坑洞,就算是粘合了表象,原有的靈魂也不在了。因為,在你的心裡,有一道裂痕的陰影,永遠也揮之不去。
曾經有一位企業家在擦拭他收藏的藝品時,不小心打破了一個他非常喜愛的青花瓷瓶,為此懊惱了好幾個星期,他始終捨不得將將收拾起來的碎片丟棄,於是找來一名燒瓷技術極為高超的師傅,言明不論花費多少代價,都要把它粘合起來。
師傅看著那一堆碎片,對他說:「如果你只是不想失去它,我的確是可以幫你把它粘合起來,但我必須坦白告訴你,就算我修復的功夫再怎麼厲害,它都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完整的花瓶了,日後當你摸到那隱隱約約的破碎痕跡時,能遮眼不看嗎?它在你的心目中,還能保有像是完整時的同等價值嗎?其實,我可以替你燒製一個更漂亮的瓷瓶,你又何必死守著一個破碎的東西呢!」
有人不只是喜歡活在過去,還把破成一堆碎片的記憶拿來當作拼圖玩,甚至在腦海中裱褙起來,不時閉眼撫摸著那片片拼接的痕跡,彷彿只要透過想像,就能讓往日的傷疤復原,不再感到無能為力。
如果你現在的生活是美好的,不會有空閒回想過去;正因為不好,所以你才會想利用粘合的方式,填補眼前的空虛。一旦停止回到過去,停止碰觸記憶中的碎片,會讓你覺得無事可做,並生出恐慌,因為你在逃避現實,對未來完全没有寄望。
勸慰人不要活在過去,說來簡單,若不能附帶實際的幫助,滿足當下所欠缺的及時需要,基本上是毫無效果的。因此,選擇重回過去玩拼圖遊戲,就會是支撐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但,既然要玩拼圖,何不選擇構思全新的藍圖,再一塊一塊的使它成為真實。還有,把懊惱的時間拿來尋找一位高明的師傅,請他協助你走出破碎的陰影,重新打造另一個新的完整,不也很好!
物會碎、事會了、情會滅、人會死,雖然這世上所有的一切均將成為過去,但在成為過去以前的每一寸光陰,都是從現在走向未來的。也就是說,要活出一個有意義的人生,就不該老想往回走。
如果,碎了還可以粘合,又能對破裂的陰影不著一絲罣礙,那就儘管去做。若是很勉強,即便看起來像是復原了,却再也不完整了,心痛的感覺依然不減,該捨棄就捨棄。
捨棄了舊我的碎片,才能再做一個完整的新我,人生縱然有憾,亦是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