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出生前後寫的詩(上)

先是筆電故障，換新之後，卻怎麼設定都連不上Wi-Fi，晚上在宿舍便讀書和整理照片，之前睹舊照有感還寫了兩篇網誌：《女兒學騎機車的暑假》和《超快來找兒子玩的下午》，今天在硬碟中又發現早已遺忘而重讀後感慨繫之的東西，是女兒出生前後寫的幾首詩，期間約自妻懷孕之初到女兒1歲多，大概某日一時興起掃描成jpg檔存進去的，原稿用如今已很罕見的點陣式列表機打印。時光飛逝，25年前初為人父的心情，雖彷然如昨，但許多比較細膩的感受還是逐漸漫滅了，詩裡面捕捉了一些，這是單純用影像無法做到的。

─ 聞妻潮來，得子之期復落空矣

據說 海的深處

潛藏著生命的源頭 因此

循著月圓的週始

我等待著潮信 而果真

潮來的時候 代表的只是

還有下一個等待

我好像已經翹盼了一千年

在許多輪迴之後 仍

佇立於 原點 ─ 心的尖端

指向最幽秘的所在

那潮一般的原慾 起落著

永不息止

功名富貴 不過是天上湮雲

我望穿秋水的 與永恆相關

在不確定的未來夢土裡

要埋下一顆確定的種籽

於是 我祇有繼續等待

聽任海潮衝刷著

朝陽一般的容顏

至於那些 化做石頭的傳說

我不當 一回事

湘人 七九、元、十八作於木柵

八十、三、二一鍵於龍井

附注：詩成次日，始知妻戲我耳。

【今注】：76年初結婚，約78年起努力｢做人」，惟妻懷的第一胎未及3月流產，使我們大為難過、緊張，對再次懷孕心裡難免有陰影。作於79年元月中的這首詩，原附注：｢詩成次日，始知妻戲我耳。」應是當時正處於是否受孕的關鍵期，晚上從電話中聽妻說MC來了(那時仍在台北上班，住木柵宿舍)，失望之餘寫下的，未料竟是幾乎從不打誑語的妻騙我的！雖然這是一首因為謊言誕生的詩，描寫的卻是真實的情感。

─ 四月七日夜半

妻因胎動驚醒 ─

彷彿春雷響過

身體裡母性的大地 蟄動著

從亙古的渾沌中驚醒

來不及思索 卻已瞭然

心頭洶湧著的是 萬倍於

渴望春耕的農夫的喜悅

孩子 在那專屬於你的深邃海洋裡

你要向我傳遞什麼訊息？

在從無到有的孕之過程中

你是否得著了什麼感動？

在這萬籟俱寂的黑夜

媽媽已經把心的燈火打開

準備全神貫注地 諦聽你

而你卻又寂然不動

和著爸爸輕鼾的節奏

在你的寧靜海裡 沉沉睡去

只留下 意猶未盡的媽咪

陪伴著 漫漫長夜

湘人 七九、五、十七作

鍵於熱河家居三樓

補妻三十二歲生日贈詩

【今注】：因確定妻的再度懷孕，1990年3月，從台北請調台中工作。這首詩成於當年5月中，描寫的是4月7日夜半妻初次感知胎動的心情，當然，是我觀察她的反應想像的。又詩尾註記：｢補妻三十二歲生日贈詩」，自十九歲與妻相識，每年她的生日都會贈詩一首(期間中斷交往3年不算)，不知維持到哪一年，但此詩證明至少32歲時還有，雖然是｢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