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遊記3─草原巡禮

車子開進基地時，｢地基主｣C君已等候在中庭。

｢我們在草原有個基地！」D君前一天介紹安排的行程時說：｢地主是清華大學畢業的。」

地主？寫簡體字的大陸人凡事也愛簡稱，比如呼和浩特市叫呼市，基地的主持人就叫地主，好在現在這個詞已不帶｢原罪」了，我則促狹的說：｢也可以叫地基主。」不過這個台式幽默，他們聽不懂。

明顯感受到｢內地人」只要提起北大、清華畢業的，語氣中總帶著肅然起敬的味道，台灣清華在其心目中雖難｢等量齊觀｣，我也別｢妄自菲薄」，與C君見面時循例認個校友：｢你是幾級的？」

｢1980！」

｢那是學長，我1982畢業的。｣

｢咦！？我是1980入學。｣

｢哦？那你還是學弟嘍！」心想，兩岸分隔，連計算級別的傳統也不同了。另外，他看起來明明比較｢資深」，居然是學弟！自己真是老了。

所謂基地是一個｢草地水土保持生态研究中心监測試验基地」，它也是｢科技推广中心牧区水利推广示范基地」，位在｢包头市达茂旗希拉穆仁镇」，所屬水系為｢內蒙古內流区」，所屬小流域｢塔布河支流上東河小流域」。C君十分認真，為盡地主之誼，首先引領我們參觀基地的各項設備並詳盡解說。如：｢单因子径流试验场」、｢自动土壤水分监测仪」、｢UGT径流场水蚀监测系统」、｢OPEC-2涡度相关通量观测系統及ENVIS生态气象梯度观测系统」、｢称重式蒸渗仪」等，怎樣？光看這些名詞就暈頭轉向了吧？難怪須要一個清華人來當｢地基主」！不過緊隨著他｢點頭稱是」的任務就交給好學不倦且本身也是專家的姊夫，我負責｢記錄」草原上｢學者交流」的身影就好啦！

女人與小孩不會無聊嗎？別擔心，他們忙著找蘑菇。

｢今年多雨！」D君說：｢前天還下了一場。雨後隔天的早晨，會長蘑菇，炒著很好吃的，是草原的恩賜。」基地的人指點，但看見泥土微微鼓起的，下面就有，果真屢試不爽，而且，若讓它們冒出地面，曬到太陽很快就壞了。開車的女師傅也是內行人，可不痴等著載客回程，上、下午各出動一次，收穫了滿滿兩大袋，回家打牙祭呢！

接近草原時，一時興起，努力回憶古樂府｢敕勒歌」：｢敕勒川，陰山下，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常識顯然十分豐富的D君接續，但他說這個景象如今很難看到了，為了環保，政府基本上已禁止在草原上大量放牧，內蒙的牧業雖仍在全國數一數二，卻都已現代化，隔兩天安排了參觀蒙牛的行程，看了就知道。｢但中午的全羊大餐的羊是放養吃草的，一點騷味都没有！」

在日頭赤炎炎的草原｢上課」近2小時後，最｢渴」望的是大口灌冰啤酒，但偏偏没有，此間主人用來勸客的恆常是39度的蒙古王，內外｢炙燒｣的結果，全羊大餐再怎樣散發著色香味，食慾也好不到哪裡去，然則這頓飯自有其無比精采處，留待下篇再述吧！

預知來客必有不勝酒力者，基地貼心的安排了午休的房間，倒頭｢小睡」了一回，醒來已過17:00，這哪像在旅途中的我啊？！但周遭漠漠寂寂，可逛之處其實不多；而日落遲遲，此時出門，陽光、氣溫倒頗適中，｢巧遇」不知何時起床已在草原｢哈瑞奎師那」的妻，同行一陣，又復分開，｢追光攝影，獨處之必要。」附近有間｢塔拉牧民」蒙古包民宿，餵養了數十匹供人付費騎乘的馬，遠方地平線上，晃動著來此休閒的宿客，尾隨低頭吃草的馬兒向基地走去，心想，現代的蒙古草原風情，也就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