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客廳看見老爸滿臉愁容的在前院來回踱步,心裡明知他已不在了,但卻一點兒也不覺異常的叫了聲:「把拔!」就要開門走向他。「不要過去……!」此時,妻突然出現在身後,神情緊張地將我拉住……
老爸逝後約1年內,我頻頻夢見他,以上是較早的至今記憶猶新的一個。
場景像是住過眷村的綜合,但房舍稀疏,在路上我遇見老爸,驚訝的問:「把拔!你怎麼出來了?」因為才看著他的棺木下葬、覆土。「難道他没死?又活過來了?」心中十分疑惑,但不待他回答,就無比欣慰的想:「還好,棺蓋釘得不緊,推得開……」
這是我描述過的2010/7/22
在輕井沢Wings Club做的夢,醒來後坐在床上發了好一陣子呆才驀然想到老爸是火化的,根本不可能像夢中一樣的回來,不禁悵然若失。
我無法記得全部的夢,但在大部份的夢中都知道他已離開人世,可是對他的出現又絲毫不覺奇怪。只有兩次,夢裡不知父已逝。一次我坐在客廳的長沙發上,老爸從廚房走來,微露舌尖,端著一大碗他拿手的羊肉麵給我吃。另一次也是在客廳,我蜷腳窩在長沙發,他坐在茶几對面小圓籐椅上,眼睛失焦的盯著電視自言自語。如此真實的家居光景,為什麼醒來還是感到淡淡的悲哀?
今年清明節,為去淨業精舍看老爸,家人全部回來。阿珍突然問:「大哥!你還有夢見把拔嗎?」「很久没有了!」我搖搖頭,好像在輕井沢是最後一次,但如今又不確定了,寧願「家居光景」的兩個更新些,這樣平實的夢境,才表示自覺已獲得老爸的「信任」和「原諒」了。在妻將我拉住的夢裡,老爸生前對她的誤解似乎還困擾著我;而
在日本的夢,除「反映了已深潛在我意識裡對他的承諾」之外,其實還隱藏了一個我刻意逃避的問題:「老爸現在願意接受火化了嗎?」因為多年前曾聽過他對火化的批評:「……屍骨不存,遲早子孫都找不到!」然而一則火化是佛教的「正法」,再則土葬實在太麻煩又太多顧忌了,只得採取鴕鳥心態:「反正没有交待,他會順從老媽的決定的……」
不曾聽說其他家人夢過老爸,除了洋洋!那是他基測前幾天,說正在看書,爺爺笑著問他要考什麼學校?回答:「內壢高中!」還在紙上寫給爺爺看。聽他描述夢境後,麗玉非常高興,說一定會如願,後來果真「應驗」。這讓我想起2008年老爸對
兒子基測的「一語成讖」。雖迫於現實而從軍,但始終不脫舊式文人氣息的老爸,大去之後化身「文昌帝君」,倒也合情合理。洋洋的夢,雖或反映了幾些考試壓力,但祖孫間的互動是溫馨而輕鬆的。當我夢見老爸後醒來,卻從没有這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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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俊、珍玲賢伉儷存念
自是仁慈關至性
何其賢淑見親情
悠齋贈聯 葉玉明代書」
「天生麗質大家風 秉性慈悲與佛同
地震當時勤救助 賢名遠播在台中
錄悠齋翁贊珍玲詩
國俊先生雅正 曾祥偉書」
不用問,從掛在壁上的對聯和中堂,就知道大哥安排我和三弟住的房間,是老爸、老媽來時住的。入夜後,氣溫雖只有5度左右,但和老爸的這一聯繫,總在心中泛著暖意。
每晚睡前,都多麼期盼老爸來到夢中,想確認他已經在這裡,親眼看見我還鄉,和大哥他們相處如真正的家人!可是每個早晨都在失望中醒來。不僅台灣,就連日本都能輕易入夢的老爸,為什麼在故鄉竟不出現?只能希望,他已瞭解我的真心,所以不再牽掛;或換句話說,知道自己的體悟與轉變,必能獲得老爸的「寬恕」,也就「心無罣礙」了。
【在大哥家,三弟住的房間。】
【我住的房間。兩間房有一門相通。房內打掃潔淨,床單、枕被,簇新乾爽,並備有電毯,充份表現對我們的熱情與看重。】
【掛在我住的房間壁上的對聯與中堂。作者悠齋,老爸稱「房祖佑哲公」,二人聯絡上後時相唱和,他「不幸于2002年5月15日14時20分無疾而終,永懷哀悼」(老爸親友通訊錄上的詳細註記),他逝後老爸真是寂寞多多。】
【1999.7月老爸返鄉探親順便拜訪張家界訪房祖佑哲公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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