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港路的木棉花

現在，所有的木棉都長滿了綠葉，仔細看，枝椏零星掛著拳頭大小的黑色莢果，部分己裂開，露出白色的一團棉球，風一吹，棉絮就飄向空中。當木棉花盛開，很難不引人注目，三月初起，那火熱的橘紅，大刺刺的，頃刻間佔滿枝頭，幾乎沒有樹葉立足之地。中港路向西，過黎明陸橋直到筏仔溪，分隔島種了成排的木棉，那是容易塞車的路段，倒便於放慢心情賞花，這乍看威武熱情的巨大花木，枝條末端卻總是圓滑的，暗示著它有顆溫柔敦厚的心，麻雀、綠繡眼和白頭翁知道這個秘密，時不時與它的花蕊交頭接耳一番。

翻過大肚山頭，中棲路的分隔島上都種了木棉，超過一公里，全部開花的時候，遠遠看去形成一條橘色的導火線，直延燒到天際。可是它要多大才開花呢？有的也不過一個成人高，分叉兩三枝，卻也開得恣肆，只是與那超過兩層樓高，枝幹舖展，足以網住整個天空的同伴相比，顯出不相襯的早熟。

印象中，木棉是夏天的花，老記得讀大學時的一個暑假，去東勢拜訪廖伯伯，那時豐勢路還沒拓寬，兩旁成排的木棉，似乎開得很燦爛，再想想，也可能是春假去的吧，當年不流行一首叫做「木棉道」的校園民歌嗎？好像是施孝榮唱的，裡面兩句歌詞：「…木棉道我怎能忘了，那是去年春天的高潮…」不會錯了，木棉實在是青春之花啊！

別以為橘色的花少。四月初，刺桐登場了，它的花也是橘紅，更比木棉艷麗，一串串，形狀像朝天的小香蕉，也開的滿樹滿枝，不見綠葉，同樣的在花枝間，跳躍著白頭翁的身影，舊社公園的大草坪中，就種了好幾棵。它的花期短，上上個禮拜天爸爸和媽媽去時，己綠葉成蔭，花都化為莢果，像黑色的大四季豆，或長或短，果仁從一粒到十餘粒都有，剝開頗具韌性的外殼，那豆皮居然是無比美麗的亮紫紅色，惹得爸媽驚嘆不已。

既然說起四月的舊社公園，就順道提提黃花風鈴木吧！顧名思義，它的花是金黃的，這些可供觀花的喬木，似都有「花葉不兩立」的剛烈特性，既然盼到開放，就要以一樹的繁花吸引來客的全部目光，那美，是飽滿而咄咄逼人的。如今，花也謝去，扶疏的枝葉間，垂著細長的莢果，有的爆裂開，帶著白色薄翼的黑種籽散落一地。

星期天傍晚，爸爸去舊社健走，一對氣味沈靜的斑鳩，隱在繁華落盡的黃鈴木最高枝頭，入定般的動也不動，那情態像極了正憑弔著什麼。然而，公園西側門出口處，另外一種橘色系的花嶄露頭角了，它將引領風騷到驪歌高唱的季節，沒錯，那就是鳳凰木。

90.5.22 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