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婚禮,動員的人力、物力十分可觀。以
表姑姑娶媳婦為例,從訂婚開始到蜜月結束,直接、間接參與的親戚朋友及吃喜事飯的各行各業,總不下五百人,其間金錢的流動,可能好幾百萬。這還是升斗小民呢?上個世紀,有一場舉世矚目的盛大婚禮─英國皇儲查理王子娶黛安娜王妃,耗費的資源與社會成本,更是不計其數。然而,仔細想想,婚姻的本質,也只是一男一女的因愛結合而已,婚後是否美滿幸福,和一切繁文褥節毫無關聯,那場世紀婚禮的最終結局,也證明了這點。人類文明的演進,固然由粗簡而精繁,但許多沒必要的「副產品」,實在應該理性地加以割棄。
表姑姑家的新娘拜別父母時,幾近「生離死別」的:「下輩子還要做妳的女兒…下輩子還要做兄弟姊妹…」的哭喊,使爸爸驚愕,但她潛藏的心情,不難理解,在一個偏向男性為中心的社會,女子出嫁後所面臨的身心壓力,確實比男人要大許多,尤其是必需與公婆同住時;比較合於人性的情況是,當與所愛結婚後,共同去開創屬於兩個人的新天地,而不是為了另一半,犧牲部份身體、心靈的自由,到一個老舊、陌生的大家庭去做「小媳婦」,以致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人人生而平等,新家庭與舊家庭平等,嫁出去的女兒,不是潑出去的水,而是去成家立業,追求自己最高幸福的獨立的成年人,如果伴侶不能和她同心奮門,反而帶給她痛苦,當然可以另做選擇,重新開始,無所謂「覆水難收」,潑水的習俗也可以免了。
牽新娘的,必需是親族中公認的「好命」的女性,但好命的定義是什麼?奶奶去牽了新娘,她好不好命?表面上看,她和爺爺白頭偕老,有四個還算成材的孩子,幾個可愛的孫子,應該是幸福的。但往回看,她自小做人家養女,被剝奪了受教育的權利,飽受養母虐待,後來更為了嫁給窮軍人的爺爺,不惜和養母永遠決裂,毅然離家,活得艱苦卻有尊嚴;在那個時代,她是個敢於完成自我,充滿勇氣的女性。然而她仍無法掙脫傳統的束縛,「相夫教子」幾十年下來,她內心深處對自己的一生評價如何呢?昨天晚上,她和爺爺又爆發激烈口角。「俗氣…愚蠢…愛慕虛榮…」爺爺口不擇言的謾罵,句句直刺她潛意識裡的最痛;現在,她和爺爺在言語、行動、思想上,幾乎完全沒有交集,她的「好命」,也是有所欠缺的。新娘想要「好命」,與其指望別人「牽成」,不如靠自己努力。
89.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