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屍體,是在家裏的抽屜裏被發現的。
她整個身體被壓縮成一個肉塊,塞在了抽屜裏。
但她卻留下了一個線索:
小心家裏多出來的那個媽媽。
01
妹妹離家後的第三天。
家裏的抽屜前突然多出了很多蒼蠅。
我聞到了一絲絲奇怪的味道,疑惑的拉開了抽屜。
下一刻,我的瞳孔驟然縮緊。
我在抽屜裏看見了我妹妹的屍體。
一個不足0.3平方的抽屜,卻塞進去一個十六歲少女的身體。
妹妹的屍體被壓縮成一個正方形的肉塊。
我已經完全無法用語言形容我看到的屍體的慘狀。
我癱軟在了地上。
我的母親驚恐的捂住嘴巴,暈了過去。
哥哥站在那裏,他看似十分冷靜,但身體卻不斷的顫抖着。
半小時後,警察來了。
妹妹失蹤了三天。
一開始,我以爲她只是離家出走了。
妹妹十六歲,剛好處於少女的叛逆期。
之前也曾經離家過好幾天,不回我信息,最後自己回來了。
但我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被人殺死,而且屍體竟然詭異的被藏在了家裏的抽屜裏。
警察拿走了一些妹妹的東西,便離開了。
我安撫好了傷心欲絕的媽媽之後,獨自來到了妹妹的房間。
突然,我在她的桌子上發現了寫一行螞蟻大小的字字母和符號。
這些字母和符號看似雜亂無章,但是我卻一眼就認出,這是摩斯密碼。
我妹和我都很喜歡摩斯密碼。
我們經常會通過摩斯密碼說一些媽媽不知道的祕密。
我輕輕念出了這一層密碼的含義,瞳孔卻驟然縮緊。
「家裏有兩個媽媽,其中一個媽媽殺了我。」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家裏有兩個媽媽?
就在這個時候,我卻感覺身後有人走過。
我回過頭,看見我媽穿着紅色睡裙,站在廚房裏喝水。
「媽,你醒了?」
我下意識的擦去了桌上那行字跡。
「醒了,有點口渴,起來喝點水。」
我媽對我笑了笑。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卻聽到我媽房間裏傳來了一聲咳嗽聲。
我詫異的扭過頭,當我再轉回來的時候,卻發現我媽不見了。
「苗苗,幫我倒一杯水吧,媽口渴的厲害。」
房間裏傳來我媽沙啞的聲音。
我愣住了。
全身不寒而慄。
我媽剛剛不就在廚房裏嗎?
怎麼現在突然又出現在房間裏?
我還是倒了一杯水,端進了房間。
我看到媽媽躺在牀上,穿着一條白色睡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把水遞給了媽媽。
等她喝完,我忍不住問道:「媽,你剛剛有沒有去過廚房啊?穿着紅色睡裙。」
我媽狐疑的看了我一眼。
「我剛剛纔醒,沒離開房間一步。」
我腳底升起一股寒意。
想起了我妹留給我的警告。
家裏有兩個媽媽。
我媽喝完了水,突然又哭了。
「苗苗,我真的沒想到你妹會遇到這種事情,媽以爲她就是和以前一樣,又生氣跑去哪裏瘋玩了,媽對不起她。」
我媽眼淚流個不停。
我鼻尖一酸。
我媽其實和我妹的關係很緊張。
我妹生性叛逆,從小就喜歡和她對着幹。
我爸在我們九歲的時候出了車禍,一直是我媽把我們拉扯大。
她們兩人經常吵架,每次吵架之後,我妹都會跑出去。
少則兩三天,長則一個星期。
剛開始我們還挺緊張的,後來也就習慣了。
但沒想到,這次等來的,卻是我妹如此殘忍的死法。
02
「媽,你覺得是誰殺死了她?」我看着她,輕聲問道。
我妹平常跟人無冤無仇,屍體卻以這種詭異的形狀出現在家裏的抽屜內。
最重要的是,這三天我們都在家,但卻沒有聽到一點動靜。
「我不知道。」我媽咬住嘴脣,面色痛苦的說道。
「這個兇手能這麼殘忍的殺死你的妹妹,並且把屍體藏在了我們家裏,他分明就在挑釁我們。」
「你妹平時也很少和我溝通,我根本不知道她有沒有得罪人。」
媽媽說着,疲憊的嘆了一口氣,擦了一下眼淚。
看見媽媽這個樣子,我心裏也開始難過起來。
也許那個摩斯密碼,只是妹妹看了什麼恐怖電影,留下的而已。
畢竟這個年齡的女孩子,總喜歡一些奇怪的東西。
之前看見的媽媽,也許是我疲勞過度產生了幻覺。
我輕聲安慰了媽媽幾句,便離開了房間。
帶上門的時候,我看見媽媽似乎在一瞬間回過了頭來,定定的看着我。
哥哥坐在沙發上,他特地向公司請了假,來處理妹妹的後事。
他的精神狀態也不太好,臉色十分狼狽。
我坐在哥哥的旁邊。
「哥,我們去睡吧,明天還要準備妹妹的喪事。」我輕聲說道。
哥哥僵硬的扭過頭,他的臉色異常的蒼白。
「苗苗,我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事情。」
客廳昏黃的燈光下,哥哥的眼睛閃爍着異樣的光芒。
我發現他的面前,放着幾盤DVD錄像帶。
我知道這些錄像帶,是爸爸還活着的時候,給我們拍的錄像。
爸爸生前是一個攝影師,非常喜歡記錄一家人的生活。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看見哥哥抿着嘴脣,把一盤錄像帶塞進了播放機裏。
妹妹清脆的笑聲從電視裏傳來。
我溼潤了眼眶。
這是在妹妹六歲的時候拍的錄像。
當時我和妹妹以及媽媽正在玩過家家遊戲,哥哥在打遊戲。
爸爸的聲音響起:「來,大家一起看鏡頭,笑一笑。」
一個非常溫馨的家庭VLOG。
我問哥哥,哪裏不對勁了?
哥哥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播放了另外一盤錄像帶。
「你看完這部,你就知道了。」哥哥的語氣急促又不安。
這盤錄像帶記錄的應該是在妹妹八歲左右的時候。
她和我坐在地上玩橡皮泥,哥哥在做作業,爸爸媽媽笑着在廚房做菜。
非常親切又熟悉的畫面。
但我突然感覺到了強烈的違和感。
終於,我心臟狂跳,不敢置信的盯着屏幕。
「怎..怎麼可能?」我恐懼的說道。
「你也發現了。」哥哥顫抖着說道。
這段影像裏出現了我,哥哥,妹妹,爸爸和媽媽。
那到底是誰舉着攝像機,在拍攝我們?
03
一個神祕人舉着攝像頭,拍攝着我們的一舉一動。
最爲詭異的是,畫面裏的我們似乎都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而且視頻拍攝的角度很奇怪。
能將我們全身都拍攝進去,好幾次都能拍攝到我們的頭頂。
這...這就好像是有人趴在天花板上,從上往下拍的一樣。
我被嚇壞了。
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感遍佈我全身。
「哥,這是怎...麼回事?」我顫抖着說道。
哥哥搖了搖頭,他的臉色非常的難看。
「我不知道。」
我猶豫了一會,把妹妹給我留下的摩斯密碼,一五一十的跟哥哥說了。
哥哥定定的看着我,他的嘴脣顫動了幾下,「你說,這段視頻,會不會是那個多出來的媽媽拍的?」
我倒吸一口涼氣,手指不安的攥緊。
哥哥沉默片刻,拍了拍我的肩膀。
「先去睡覺吧。」
我嗯了一聲,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但我躺在牀上,卻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着。
一閉上眼,我似乎能看到妹妹屍體的樣子。
這個時候,我聽到了妹妹房間裏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咣噹一聲。
像是有人推開抽屜的聲音。
我緊張的咬住嘴脣。
裝着妹妹屍體的抽屜已經被警察帶走了。
只剩下了幾個空的抽屜。
但那個聲音很清晰。
確實像是有人在推拉抽屜的聲音。
我輕手輕腳的下牀,小心翼翼的推門走了過去。
越靠近妹妹的房間,那聲音就越清晰。
我伸手推開了房間的門。
看見媽媽低垂着頭,站在抽屜前,一動不動。
「媽媽?」我疑惑的喊了一聲。
「苗苗,你說你妹妹,是怎麼被塞進去的呢?」媽媽輕聲說道。
「媽,這件事情,我們交給警察好嗎?」我勸道。
但下一刻,我卻看見媽媽抬頭看了我一眼,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
「是不是這樣爬進去的?」
下一刻,我看見了讓我渾身發顫的事情。
媽媽拉開了抽屜,微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後整個人慢慢的鑽進了抽屜。
一個至少有一米六五的人,就這樣鑽了進去。
我呼吸急促到不行,眼睜睜的看着媽媽消失在了抽屜裏。
恐懼讓我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淚。
我想喊哥哥,可我卻喊不出聲來。
突然,我的身後傳來了媽媽的聲音。
「苗苗,你站在那裏幹什麼?」
我轉過頭,看見媽媽站在我身後,疑惑的看着我。
可我剛剛,分明就看見她鑽進了抽屜裏。
「媽...」
我顫抖着指了指抽屜。
我媽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走到抽屜前,拉開了抽屜。
抽屜裏空空如也,彷彿剛剛那一切,都是我的錯覺。
04
可我知道,那根本不是幻覺。
我確確實實看到了一個和我媽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鑽進了抽屜裏。
「苗苗,你的臉色很難看,太累了嗎?」
媽媽擔憂的走了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
「媽我沒事,我就是有些想念妹妹。」我笑的十分勉強。
「你趕快去睡,我想在妹妹的房間裏再待一會兒。」
媽媽憂慮的看了我一眼,「苗苗,你這樣身體會喫不消的,早點睡吧。」
最後媽媽還是被我勸走了。
但此刻,我心中卻愈發的相信。
家裏真的存在第二個媽媽。
警察已經拿走了妹妹的大部分東西,所以我能查詢的線索並不多。
我仔細回想着她失蹤的那一天。
那天,是我媽給我打的電話。
她語氣不好的說我妹又跟她吵架完,離家出走了。
那時我還沒放假,便說讓她不要太擔心了。
但我萬萬沒想到,妹妹是被人殺死了。
我找遍了我妹所有的剩下的爲數不多的東西,都沒發現有用的線索。
正當我準備放棄離開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
熟悉的音樂聲響起,是獻給愛麗絲的鋼琴曲。
我愣住了。
這是我給妹妹設置的專屬音樂。
因爲我們都非常喜歡這首鋼琴曲。
來電顯示上,果然是我妹妹的名字。
一通來自亡者的電話。
我顫抖着接起了電話。
「萱萱,是你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奇怪的噪音。
下一秒,裏頭傳來了我妹的聲音。
她說話的語速極快,聲音非常的尖銳。
我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麼的時候,電話就掛斷了。
掛斷電話之後,我才發現這個電話是一通提前設置好的來電電話。
是我妹在三天前設置的。
三天前,正是她失蹤的那天。
我攥緊了手機,將這段音頻傳到了我的電腦上。
通過對音頻的放慢解析,我終於聽懂了我妹在說什麼。
「姐,我知道爸是怎麼死的了,他不是出車禍死的,他是被那個媽媽殺死的,家裏多出來的那個媽媽。」
「當你聽到這段錄音的時候,我可能已經死了,你一定要小心第二個媽媽....」
「她不會立刻殺死你,她喜歡看到你因爲恐懼而發抖的樣子,當她對你失去了興趣之後,她會用最殘忍的方式殺死你。」
我按下了鼠標的暫停鍵。
心跳的非常快。
因爲除了我妹的聲音,我還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我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放慢播放這段音頻。
很快,我的手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
是笑聲。
很細又很尖銳的笑聲。
這不是我妹的聲音。
突然,我從電腦屏幕的反光上看到我身後站着一個人。
我媽站在我身後,她身體沒有動,腦袋卻以最大幅度轉到我這邊。
她面無表情的斜着眼睛看着我,嘴裏卻發出了細細的尖銳的笑聲。
和音頻裏的笑聲,一模一樣。
05
我被嚇壞了。
「媽,你幹什麼?你不是已經去睡覺了嗎!」
「苗苗,你在聽什麼呢?」
我媽睜大眼睛,面無表情的看着我。
「這是你妹妹的聲音嗎?」
我感覺到了一絲冷意。
我迅速的將電腦關機,勉強露出一絲微笑。
「媽,我就是有點想念妹妹,所以聽了她生前給我錄的歌而已。」
我媽的眼圈紅了起來,她深深嘆了一口氣,最後什麼也沒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我望着她的背影。
媽媽的背影顯得無比的消瘦。
這些天,她整整瘦了一圈。
這是一個剛失去女兒的痛苦的母親的背影。
可她剛剛的模樣,卻又讓我覺得無比的恐懼。
突然,我望着母親的背影,卻升出一股強烈的怪異感。
終於,我發現了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母親明明是背對着我朝前走的,但我卻能看見她的腳趾。
她的腳後跟朝前,腳趾朝後,整個腳是相反的。
我僵硬的坐在了原地,冷汗從我額頭冒了出來。
我的喉嚨裏彷彿堵住了什麼,喊不出聲來。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母親停下了腳步。
她的喉嚨裏發出了細細的笑聲。
「苗苗,你覺得媽媽看起來,奇怪嗎?」
她背對着我,聲音古怪又尖銳。
我屏住呼吸,恐懼讓我閉上了雙眼。
下一秒,我聽到了媽媽的聲音。
「苗苗,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我睜開雙眼,看到的是媽媽擔憂的臉。
她的臉上帶着我熟悉的神情。
這不是那個詭異的媽媽。
「媽...」
我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解釋。
媽媽溫柔的撫摸着我的臉,「苗苗,媽想明白了,萱萱雖然離開了我們,但她也希望,我們能振作起來,繼續生活下去。」
我剛要點頭,下一刻,渾身卻一僵。
我看見我的母親穿着的白色睡裙裏頭,露出了紅色的一角。
像血一般的顏色。
「苗苗,你在看什麼呢?」
媽媽的聲音溫柔無比。
我的後背卻泛起一股惡寒。
媽媽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
她湊近我,緩緩說道:「苗苗,你說人被塞進馬桶裏,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
媽媽用力的抓住了我的頭髮。
我哭喊着求她放過我。
她枯瘦的手臂異常的有力,一路把我拖到了廁所。
我尖叫着喊着哥哥救我。
但哥哥像是完全沒聽見一樣。
我被媽媽拖到了廁所。
恍惚之間,我想到了一個事情。
妹妹是不是也是這樣,被媽媽塞進抽屜裏的?
她當晚也向我們求救過,可是沒有人聽到她的求救。
媽媽用力的按着我的腦袋,我整個人被按在了馬桶裏。
我的骨骼產生了劇烈的疼痛。
我驚恐的感覺到,她是真的想把我活生生的塞進馬桶裏。
06
下一秒。
我猛地的睜開眼睛。
原來剛剛只是一個噩夢。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趴在妹妹的牀上,睡着了。
微弱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了我的身上。
天,已經矇矇亮了。
我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卻驚恐的發現,我的手上,是一個深深的手印。
昨晚的並不是夢。
是真實存在的。
我立刻來到了哥哥房間裏。
我把那段音頻播放給了哥哥聽。
哥哥的臉色變得極爲凝重起來。
第二個媽媽,確實存在於我們家中。
如此離奇詭異的事情,竟然真的發生了。
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把妹妹的音頻發給警察。
於是拿着我和哥哥找了一個藉口,出門爲妹妹選壽衣。
媽媽露出一個疲憊的笑,紅着眼睛說道:「你們的妹妹生前最愛美了,壽衣確實要好好挑一挑。」
於是我們來到了警察局。
當我把這段音頻交給警察後,他卻對我投來了一個異樣的眼神。
「你們確定,這是你妹妹生前錄下的音頻嗎?」
我和哥哥互看一眼,點了點頭。
「你們自己聽聽這段錄音。」
警察播放起了這段我特地放慢過的音頻。
妹妹的聲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媽媽的笑聲。
從剛開始的細細的笑聲,變成尖銳刺耳的笑聲。
警察無奈的看着我們,「我理解你們很想盡快找到兇手,但現在你們都情緒過於緊張了,回去吧。」
這段音頻,竟然被替換了。
我還想說什麼,哥哥按住了我的手。
「苗苗,回去吧。」
我心情非常沉重的走出了警察局。
這一刻,我清楚的意識到,求助警察並沒有用。
07
我開始有意留意起媽媽的舉動。
我發現,家裏真的存在兩個媽媽。
我媽明明上一秒還進廁所說要衝澡,但下一刻,我又聽到她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來。
幾乎是同一時刻,原本廁所的沖水聲戛然而止。
我迅速的衝到廁所前,推開了門。
廁所空無一人。
淋浴間的花灑卻在斷斷續續的滴水。
地面上全是水漬。
剛剛分明就有人在這裏洗澡。
我渾身寒毛頓時聳起。
我來到我媽房間,看到她正在牀上整理妹妹的照片。
「媽,你剛剛不是在廁所裏洗澡嗎?」
媽媽抬起頭,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苗苗,你在說什麼呢?我一直在房間裏沒有出去啊。」
「我在整理你妹的照片,選一些好看的,放在葬禮上。」
媽媽哽咽着說道。
我感覺到了恐懼。
一種極爲不安的恐懼。
但我還是走過去,握住了她的手。
「媽,你昨晚應該沒睡好吧,你睡一會,我來整理這些照片。」
我看着媽媽濃重的黑眼圈,說道。
媽媽也沒有強撐着,點了點頭,「那我先睡一會兒。」
很快,她在我身邊躺下,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我仔細挑選着照片。
突然,我皺起了眉頭。
我發現了其中一張照片的不對勁之處。
那是一張兩個月前,我們一家三口的合照。
我妹坐在了沙發中間,我和媽媽分別坐在了她的兩邊。
妹妹笑的非常的燦爛。
但我卻發現,她的視線不是看着鏡頭的。
妹妹的臉朝着鏡頭,但她的眼珠子卻用力的往下看去,像是下面,有什麼東西一樣。
08
我的手輕輕顫抖了起來。
沙發下,趴着一個人。
準確來說,是一個長的和我媽一模一樣的人。
她對着鏡頭,露出了一個奇異的微笑。
一股寒意從我尾椎骨緩緩升起。
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了我媽的聲音。
「你在看什麼呢?」
我手一抖,照片掉落在了地上。
媽媽坐在牀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來了。
她目不轉睛的看着我。
我慌忙撿起了照片,「媽,這張照片妹妹的眼睛有點閉着了,這張就不要作爲喪禮的照片了。」
媽媽點了點頭,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好。」
我把照片拿到了哥哥的房間。
「哥,這些照片,都有古怪。」我顫抖着說道。
哥哥和我仔細翻看起從小到大的每一張照片。
很快,我們就發現了照片的不對勁。
每一張照片裏,都多出了一個媽媽。
有時候她出現在牆角。
有時候她趴在牀底。
而下一張照片,是我和妹妹八歲的時候在衣櫃前拍的。
那天我記得很清楚。
爸爸給我和妹妹買了新的裙子。
我們興奮的穿上,在衣櫃前拍照。
但此刻這原本溫馨的照片,卻給了我極大的恐懼。
因爲我看到我們身後敞開的衣櫃縫隙裏,有一隻眼睛正在看着我們。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
我想起了那天拍完照,爸爸的反應變得很奇怪。
他的臉色非常的蒼白。
現在想來,爸爸一定是在當時,發現了我們身後藏着的另一個媽媽。
我想到妹妹給我錄下的留言。
是另一個媽媽殺死了爸爸。
爸爸不是出車禍死的。
08
我呼吸加快,繼續看下一張照片。
這些照片被打亂過,並沒有按照時間排序。
下一張照片是我妹的自拍照。
拍攝時間是一個月前。
我妹站在書架前,笑眼彎彎,對着書架豎起了四根手指。
我皺起了眉頭。
她爲什麼要豎起四根手指?
這時,哥哥開口了。
「會不會是書架上的第四本書?」
我們來到了書房,抽出了第四本書。
剛開始,我並沒有發現這本書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直到我仔細將整本書翻閱了一遍之後,終於發現了她給我留下的線索。
那是幾行夾雜在書的段落中間極小的文字。
「她非常懂得僞裝。」
「有時候,連我也分不清楚,到底哪個纔是我們真正的媽媽。」
「不管你逃到哪裏,她都會找到你,你必須要面對她。」
「但我知道了她的弱點是什麼....」
我皺起了眉頭。
因爲弱點後面的那行字,被塗黑了。
這意味着,妹妹留下的線索,被另一個媽媽發現了。
我的心跳的很快。
突然,我感覺到身後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我轉過頭,看見媽媽就站在書房門口,直勾勾的看着我們。
「你們在看什麼?」
我心裏一緊。
但哥哥先替我回答了,「媽,我們就是看看書而已。」
媽媽似乎接受了這個回答。
「苗苗,媽媽給你做酸菜魚吧,宰一條又肥又大的魚。」
媽媽笑着說道。
明明媽媽恢復精神,是一件好事。
但此刻,我的心卻逐漸冷了下來。
因爲我從小就不喫魚。
媽媽一直很清楚這件事情。
我三歲的時候,被魚刺卡了喉嚨,留下了很大的陰影。
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碰過魚了。
之前一次我不小心喫到了魚肉,直接引起了我的過敏。
就算妹妹的死給媽媽造成了很大的打擊,她也不會忘記這件事情。
除非,眼前這個媽媽,不是我真正的媽媽。
09
「哥...」
我害怕的捏緊了哥哥的手。
哥哥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眼神。
媽媽正在殺魚。
手起刀落。
或許是太用力,魚頭一下子滾到了我的腳底下。
空氣裏飄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媽媽背對着我,說道:「苗苗,可以幫媽媽撿一下嗎?」
我點了點頭,低下頭,卻愣住了。
我的腳底下不是魚頭。
而是一個人頭。
我妹的腦袋躺在地上,眼睛目不轉睛的看着我。
我尖叫着後退了幾步。
哥哥連忙過來安撫我,「苗苗,怎麼了?」
我顫抖的指向地上。
但此刻地上的人頭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非常普通的一根白蘿蔔。
案板上,放着的切了半截的蘿蔔。
魚和人頭都不存在。
「哥,剛剛媽跟我說,她要給我做什麼?」我不安的問道。
哥哥看了我一眼,「媽說要給你燉蘿蔔湯。」
我震驚的看着他。
因爲我分明聽到的就是酸菜魚。
「苗苗,你最近是不是太緊張了,明天就是你妹妹的葬禮了。」
媽媽擔憂的看着我。
我勉強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
喫飯的時候,我面前這頓白蘿蔔湯,有時變成了酸菜魚湯,有時又變成了妹妹的腦袋。
我忍住胃裏強烈翻湧的噁心。
深夜。
爲了安全,我睡在了哥哥的牀上。
哥哥睡在地板上。
雖然連續兩天沒有睡好,但我卻依舊絲毫沒有睡意。
我看着牆上的時鐘。
時鐘似乎是壞了,從妹妹失蹤的那天起,時間就一直停在了兩點十八分。
我實在睡不着,索性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吹一會風。
突然,我看到對面的樓層裏有一扇窗戶還亮着。
一個佝僂的人影站在了窗戶後面。
下一刻,窗戶打開了。
當我看到窗戶後站着的那個人的時候,震驚的睜大眼睛。
那張臉,分明就是已經去世十年的爺爺的臉。
爺爺表情悲愴的看着我,嘶啞着說道:「苗苗,你該離開了。」
我愣愣的看着爺爺。
爺爺伸出手指,指向了我的身後。
我扭過頭,門外卻響起了媽媽的聲音。
等我再轉過頭的時候,對面窗戶後的爺爺已經消失了。
燈光也熄滅了。
「苗苗,媽媽肚子疼的難受,你能幫媽媽熱點開水嗎?」
媽媽的聲音很微弱,聽上去很痛苦。
我剛要答應,卻被一隻手拉住了腳。
是哥哥。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的出奇。
「先確定一下,門外的人是不是媽媽。」哥哥壓低聲音說道。
我緊張的點了點頭。
「媽媽可能闌尾炎犯了,得去醫院。」
媽媽帶着痛苦的呻吟聲說道。
她的狀態聽上去真的很差。
我開始有些焦急起來。
媽媽一直有闌尾炎。
但她爲了省點錢,一直喫藥熬着。
哥哥的表情比我更加嚴肅。
但他還是沒有去開門。
這時,門外傳來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響。
像是母親支撐不住,倒下了一樣。
哥哥用力的捏緊了我的手。
他的手上全是冷汗。
顯然,他也非常的焦急。
自從爸爸死後,媽媽一個人擔起了生活的重任。
她爲了省錢給我們讀書,自己的營養一直跟不上。
身體有大大小小的毛病。
「哥,我們怎麼辦?」我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我哥深吸一口氣,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對我說道:「苗苗,我出去看看媽,你待在這裏。」
「我跟你一起。」我立刻說道。
哥哥捏了捏我的手,「聽話。」
他打開了門。
媽媽果然倒在了地上,看上去像是暈過去了。
我急忙要撥打急救電話。
哥哥想要扶起媽媽,但下一秒,媽媽卻猛地攥緊了他的手。
她發出那種又尖又細的笑聲。
10
這不是我們真正的媽媽。
情急之下,我想要將哥哥拉回來。
但哥哥抬頭看了我一眼。
眼神裏有恐懼,也有一股決絕。
他用最後的力氣關上了房門。
「鎖好!」
眼淚一下子從我眼眶裏湧出。
我咬緊牙關,衝上前,反鎖了門。
此刻,我的心跳的極快。
外面十分的寂靜,沒有任何聲音。
我趴在門上,仔細聽外面的動靜。
我聽到了一種聲音。
細細的咀嚼聲。
就像一個牙口脫落的老人在喫飯,慢慢的,一下又一下的咀嚼着。
這是什麼聲音?
我的心裏產生了一個極爲不好的聯想。
媽媽,不,是那個和媽媽長得一樣的東西,在喫什麼東西。
現在門外僅有的東西,是哥哥。
我發出無聲的啜泣聲。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竟然聽到了哥哥的聲音。
「苗苗!我找到她的弱點了!那個女人不見了。」
哥哥的聲音非常興奮。
哥哥沒有死。
我高興極了。
「苗苗,我被那個女人咬傷了,流了很多血,你快點幫我開門。」
哥哥的聲音非常的虛弱。
我沒有過多思考,便開了門。
下一刻,我愣住了。
我看見女人站在那裏,一隻手託着哥哥的腦袋。
哥哥的脖頸處,是慘不忍睹的傷口。
他像是被活生生撕扯下腦袋的。
女人陰森的逼視着我,笑了起來。
「苗苗,輪到你了。」
此時,我爆發出一股極大的力量。
我猛地推開那個女人,朝着媽媽的房間跑去。
媽媽正在牀上睡覺,發出安穩的呼吸聲。
我焦急的大喊,「媽媽!」
可是媽媽依舊沒有醒來的樣子。
我突然意識到,妹妹說的那個弱點到底是什麼。
那個女人不能和醒着的媽媽同時出現。
11
每次媽媽的聲音響起的時候,那個女人就會消失。
這就是她致命的弱點。
但現在,媽媽是睡着的。
不管我怎麼用力的去搖晃她,哭喊着叫她的名字。
媽媽都沒有醒來的趨勢。
而身後,已經傳來了那個女人的腳步聲。
很輕,很慢,但卻一步步在逼近我。
「媽!」
我陷入了絕望中,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去呼喊媽媽的名字。
媽媽眉頭緊皺,似乎對我的呼喚有反應。
但她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我能感覺到,那個女人已經來到了我身後。
她湊近我,模仿媽媽的語氣,卻藏着陰森和惡毒的說道:「苗苗,你想讓我把你塞在哪裏呢?」
我恐懼的哆嗦着。
突然,我看到媽媽的眼裏流下了一滴眼淚。
媽媽有反應了!
我激動的搖晃着媽媽,可下一刻,我卻感覺到身上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
女人尖銳的指甲嵌入我的皮膚,活生生撕下了我的一塊皮。
我疼的滿頭大汗,但我卻依舊在呼喚着媽媽。
「媽媽,求你了,醒醒。」
「我想過了苗苗,我要把你的皮膚剝下來。」
女人細細的笑了起來。
緊接着,又一塊皮膚被撕了下來。
我疼的直哆嗦,一下子跪倒在媽媽面前。
「媽...醒醒!」
我感覺到了女人的指甲停留在我的喉嚨處。
我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但下一刻,我卻聽到了媽媽的聲音。
真正的媽媽的聲音。
她溫柔的喊道:「苗苗,對不起,媽媽醒來遲了。」
我睜開了眼睛。
身後那個女人已經消失不見。
媽媽淚流滿面的伸手,想要抱住我。
但她的手卻從我身上穿了過去。
我愣住了,難以置信的看着她。
我伸出手,想要撫摸媽媽悲傷的臉,但卻始終觸碰不到她。
「媽媽?」我困惑的喊道。
媽媽卻彷彿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苗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們,你們都辛苦了。」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我是個失敗的媽媽。」
我不理解媽媽爲什麼要說這些話。
我又爲什麼碰不到媽媽。
突然,我的左右手都被人牽住了。
是我的哥哥和妹妹。
我震驚的看着他們。
他們明明就已經死了。
他們一人牽住了我一隻手,微笑着看着媽媽。
「媽媽,你終於想起來了。」
「我們一直希望的,就是看到你走出這段痛苦的回憶。」
「我們從來沒有怪過你。」
媽媽哭的更加大聲了。
妹妹走到媽媽身邊,抬起手,想要擦去媽媽的眼淚。
可她也碰不到媽媽。
「媽媽,我們來不及告訴你,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最棒的母親了。」
我盯着媽媽流着淚的臉,突然,一些回憶湧入我的腦海裏。
我終於,想起來了。
我已經死了。
12
不僅是我,我的哥哥和妹妹,也都在五年前死了。
我們死於一場火災。
而那場火,是媽媽點燃的。
從我記事起,我就知道,媽媽她過的很不幸福。
其實我們的爸爸並沒有在我八歲那年,死於車禍。
他一直活的好好的。
爸爸是個優秀的攝影師,但他並不是一個好丈夫和好父親。
媽媽生妹妹的那天,難產大出血,爸爸卻在和他的朋友喝酒。
妹妹出生後,我們很少看見爸爸。
他基本上都在世界各地旅拍。
一年也就回來一個星期左右。
爸爸的工資很高,但他從來不給媽媽打錢。
媽媽一個人打着三份散工,才養活了我們。
但我們知道,她一直過的很累,很不開心。
她經常半夜睡不着,一個人對着手機發呆。
我知道,她在等爸爸的消息。
可是爸爸甚至從來不會給我們主動打電話。
媽媽一天比一天憔悴。
哥哥很嚴肅的告訴我們,媽媽是生病了,我們一定要懂事,不能惹媽媽生氣。
她的心裏,生病了。
那天是過年。
爸爸終於回來了。
但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他帶來了一個阿姨。
那個阿姨比媽媽年輕,也比媽媽漂亮。
爸爸說這是他的工作夥伴。
她對我們很親切,送了我和妹妹芭比娃娃,給哥哥送了最新款的電腦。
媽媽像是發瘋一樣,把電腦砸的粉碎,把芭比娃娃頭髮全部扯斷。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那樣的媽媽。
媽媽雖然很憔悴,但對我們一直很溫柔。
這也是我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媽媽真的病了。
那個阿姨非常冷靜的站在那兒,微笑着看着媽媽。
「這段時間,辛苦你養育他們了,他說了,你的情緒不穩定,不適合照顧孩子們。」
「等你們離婚,我和他結婚後,孩子就交給我來撫養。」
「我們不會和媽媽分開的!」
最年長的哥哥拉着我們的手,一臉嚴肅的把我們拉到媽媽身後。
阿姨笑了,她對哥哥說,你今年也十五歲了吧,你的媽媽根本養活不了你們,她給不了你們好的教育。
爸爸用一種非常冷漠的眼神看了媽媽一眼,「你不要像個潑婦一樣,我們體面點離婚,不好嗎?我可以給你一筆補償費用,足夠你下半輩子生活了。」
「孩子必須要給我,他們不適合待在你這種家庭婦女的身邊。」
媽媽崩潰了,她撕心裂肺的朝着爸爸大喊大叫,「你別忘記了,我也是重點大學畢業的!我也曾經在職場上風光過,是你說,是你說你會照顧我,讓我安心在家培養孩子啊!」
我看到爸爸明顯的愣了一下,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但他還是拉着那個阿姨的手離開了。
爸爸和阿姨走後,媽媽像是一具行屍走肉,坐在那兒。
不管我們怎麼安慰,媽媽都不開口說話。
很久很久,她才露出一個難看的微笑。
那個笑容,卻像是死了一樣。
「我們以後要好好生活。」
媽媽是這樣對我們說的。
第二天,媽媽穿上了她最喜歡的裙子,化了一個漂亮的妝。
她破天荒的拿出一筆錢遞給哥哥,愧疚的摸着我們的腦袋說道:「這些年,媽媽爲了省錢,都沒有給你們買禮物。」
「媽知道你這孩子非常的聰明,你很需要一臺電腦,去買吧。」她對哥哥說道。
媽媽又笑着對我說道:「苗苗,媽媽知道你很喜歡畫畫,很抱歉啊,媽媽很少給你買畫畫的工具。」
她又對妹妹說:「你啊,最愛美了,上回我都看見你盯着那條公主裙不放了,去買吧。」
年幼的妹妹很高興。
但我和哥哥,心裏卻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你帶着妹妹們去商場買吧,今天,就讓媽媽放個假好不好?」媽媽朝哥哥眨了眨眼睛。
13
哥哥點了點頭。
但他沒有帶我們去商場。
而是帶着我和妹妹,在家附近的公園坐着。
哥哥一直望着家的方向。
突然,我看到一陣濃煙滾起。
許多人驚慌失措的喊道:「着火了!」
我們像瘋了一樣跑進了家中。
火勢很大。
但不會殃及鄰居。
因爲這是爸爸給媽媽買的唯一值錢的東西,一幢別墅。
火很大,我們焦急的喊着媽媽的名字。
終於,我們找到了媽媽。
她在房間裏,已經昏迷了過去。
哥哥想要背媽媽出去。
可火勢越來越大,已經擋住了房門。
絕望之中,我們互相看了一眼。
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一種決定。
那就是,我們要保護媽媽。
像她以前保護我們一樣。
14媽媽視角(真相)
三年後。
「葉女士,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你還會看到那三個孩子嗎?」
坐在我對面的年輕男人,看着我問道。
我露出一個微笑,「我已經看不見他們了。」
男人對我笑了笑,「那恭喜你了,葉女士。」
「一年前,你是我遇到的最特殊的病人。」
「你的病情非常奇怪,並不是普通的抑鬱和精神分裂症。」
「你對於自己間接害死了自己的三個孩子,產生了極大的愧疚心理。」
他拿起一塊橡皮擦,在指尖轉動。
「人的大腦擁有自動修正功能,當一個記憶痛苦到大腦無法承受的時候,大腦會像這塊橡皮擦,主動去擦掉這個記憶。」
「於是你忘記了,你忘記是自己放了那一場大火,害死了你的孩子。」
「但事實,是無法被修復的,於是你的大腦自動分裂出了另一個你,你讓那個分裂出的你,去承擔害死孩子的後果。」
「你一直沉浸在你的孩子還活着的假象中,但你的大腦卻不斷的從潛意識提醒你這段記憶,所以纔會發生,另外一個你一直在追殺你的孩子。」
「我很高興看到你走出來的樣子,葉女士。」
男人露出一個由衷的笑來。
我也對他笑了笑,走了出去。
15心理醫生視角
我看着葉玲走了出去。
但我卻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窗戶的反光裏,一瞬間,我看到她的身邊,站着三個孩子。
他們笑着看着自己的媽媽。
但下一刻,孩子又消失了。
彷彿剛剛,只是我的幻覺。
我疲憊的揉了揉眼睛。
葉玲因爲故意縱火罪被判了三年。
這三年,因爲事情的真相的曝光,他的前夫身敗名裂。
我看到她的前夫曾不止一次來監獄看望葉玲,希望兩人能複合。
但葉玲只是冷冷的看着她,說做夢。
其實這個案件,最令人震驚的地方,是那三個孩子。
葉玲之所以能夠活下來,是那三個孩子,用身體做成了一道肉牆,把葉玲擋的嚴嚴實實。
等消防員趕來的時候,那三個孩子已經活不成了。
唯一的一個女孩苗苗還有點氣息,奄奄一息的對消防員說了一句話。
救救媽媽。
有時候,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對於我們的認知來說,孩子永遠是最脆弱的生物。
可有時候,他們卻比成年人更加堅強。
我不知道那三個孩子是怎麼忍受烈火灼燒的。
他們堅強的保護了他們的母親。
一個有些懦弱的母親。
或許。
我們的孩子,遠比我們想象的,要更愛我們。
我們對他們的愛或許是有條件的,但是他們卻無條件的愛着我們。
他們對我們的愛,真的很多,很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