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心靈如虛空般廣大,在其中體驗到樂受與苦受的生起與消失,
而無衝突、痛苦或傷害的產生。」
這是從最近的閒書《智慧的心―佛法的心理健康學》看到的引文,
出自南傳「中部」。
我一看就被吸引了。為什麼呢?
因為這立刻讓人想起這學期剛講的《壇經》:
「心量廣大,猶如虛空。」
雖然,惠能應該是沒有讀過這些經文的可能性。
我想,這裡所引的中部經典,應該是指《鋸喻經》,
南傳大藏經的版本是:
「諸比丘!於此,『我等之心不得變,我等不發惡語,我等憐愍心、而於慈心住、不抱著瞋恚,而且對彼人以俱慈,充滿而住,以彼為出發點,以一切世間等於虛空、廣大、廣博、無量、無恚、無害之心,充滿而住。』諸比丘!如是汝等實是應當學。」
這故事是說,有位比丘「牟利破群那」和一群比丘尼吵架,
於是佛陀用了幾個譬喻來開導他們,
其中一個譬喻是說:
有人能在一無所有的虛空(也就是空間)之中,畫成一幅畫嗎?
不能嘛。
人的心靈也像是虛空一樣,喜怒哀樂要掛在哪裡?
如此修行,心就不會被影響、或傷害了。
架也就吵不成了。
與此相應的漢譯《中阿含經‧牟犁破群那經》也差不多,
但是意思更清楚:
「汝等當學此互(五)言道,若他說時,心不變易,口無惡言,向言說者,緣彼起慈愍心,心行如虛空,無結無怨,無恚無諍,極廣甚大,無量善修,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汝等當學如是。」
「心行如虛空」,沒有什麼可以掛在虛空之中,
心如是能夠做到這樣,就再也不會動搖了。
對照惠能的說法,是很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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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正題,《佛法的心理健康學》真的是好書。
雖然算是通俗的心理勵志療癒書,
但是每一章都是以佛教的觀念為基礎,
只是用通俗的方式去說。
例如上面所引那章〈誰在凝視鏡子?―意識的本質〉,
了解佛教思想的人,
就能知道那是指什麼。
又如下一章〈意識的染著〉談到52種心理狀態,
一看就知道「喔,這是指南傳上座部的52心所」。
像這樣一一印證,
其實也很有樂趣。
但更重要的是,
這書示範了佛教的觀念落實於修行的方法。
例如「心量廣大,猶如虛空」,
理論不難,
但是如何實際去做呢?其實我也只會講理論而已。
所以啦,此書對我很有啟發性。
過去我一直覺得心理勵志類的書很無聊,
太落實,而且多數胡說八道。
做理論的人容易有這種傾向吧!
講到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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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說剛剛引用的南傳《鋸喻經》。
講完虛空,佛陀下面又舉了一個「貓皮」的例子:
「諸比丘!譬喻貓皮,善擊而揉之,善鞣(熟)之,如(絹綿樹)之軟,無有沙拉沙拉吧拉吧拉之音。而且有人或持來木片或礫曰:『我此貓皮,善擊而揉熟之,如絹綿樹之無有沙拉拉吧拉拉之音,或以木片、或以礫令出沙拉拉吧拉拉之音。』諸比丘!汝作何思耶?彼人以此善擊而揉熟,如絹綿樹之軟,以無沙拉拉吧拉拉音之貓皮,或以木片,或以礫,得令出沙拉拉吧拉拉之音耶?」
這是說:
如果有張貓皮,已經加工到非常柔軟,
再怎麼折不可能再發出「沙拉沙拉吧拉吧拉」的聲音,
這樣還能發出「沙拉沙拉吧拉吧拉」的聲音嗎?
不能嘛。
心也是一樣。喜怒哀樂從何而出?
但是這個譬喻真的太奇妙了!
用貓皮譬喻心?這什麼爛譬喻啊!
而且還有「沙拉沙拉吧拉吧拉」,這也太難笑了吧。
根據南傳大藏經的註腳,
就是「sarasara bharabhara」喔!真的是這樣。
相應的漢譯《牟犁破群那經》則是:
「猶如猫皮囊柔治極軟,除𨋐𨋐聲,無𨋐𨋐聲。彼或有人以手拳扠,石擲杖打,或以刀斫,或撲著地,於意云何?彼猫皮囊柔治極軟,除𨋐𨋐聲,無𨋐𨋐聲,彼寧復有𨋐𨋐聲耶?」
Google一下,𨋐,普八切,讀成啪。
「𨋐𨋐聲」就是「啪啪聲」,這應該算是節譯吧。
總之,要讓心像是柔軟的貓皮一樣,
不要再發出啪啪聲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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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網誌寫了這麼長,「心行如虛空」,
最後要以這個故事結束。
事情是這樣的,
「果汁攤情人」(請搜尋本誌)×瑜發文說:
「好想剪短頭髮。現在是心得製造機,速度必須提升或者往生。(可以死了又死又死又死嗎)」
底下留言:
殷×虛:「剃光光」
我:「該是出家時」
於是×瑜回文:
「然情緣未了......(不!是根本還沒開始過QAQ)」
果汁攤情緣未了!
這可以當成今天「心行如虛空」這個命題的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