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關機了三天後,我剛一打開,無數的消息撲面而來,吵得我腦殼疼。
王姨發了幾條微信,大概都是問我在哪,除此之外的就是何萌。
我深吸一口氣,給她彈了個語音。
「喂……」
「沈月你這死丫頭!跑路也不告訴我一聲!」
我皺着眉,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了一些。
「這不是剛開機嘛!」
「我可告訴你,你老公爲了找你,電話都打到我這裏來了!」
「他還威脅我,不交出你的位置就找人做掉我!」
「胡扯。」
我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窗外陽光正好。
「白宇就是個五好青年,他連過山車都不敢做,怎麼可能做掉你?他頂多就是嚇唬嚇唬你,安心啦~」
「安心?」
「她現在確實可以安心了。」
嘟嘟嘟——
電話毫無預兆地被掛斷了,我呆愣在原地,許久才緩過神來。
剛剛說最後一句話的人,是白宇……
也就是說,何萌這個老6把我賣了!
我絕望地躺在沙發上,這時,何萌發來了一條微信。
何萌:「迫不得已,別罵我。」
何萌:「順便通知你一聲,白宇已經在去紐約的路上了。」
我:「你個狗!」
思索了良久,我終於得出一個結論。
跑是跑不掉了,不如勇敢地面對疾風,以雷霆擊碎黑暗!
十二個小時後,我家的門鈴準時響了起來。
「嗨,前夫哥,好久不見喲!」
我笑眯眯地打開門,白宇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嚇人,滿臉寫着他要喫人。
「你叫我什麼?」
一字一句,都是他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前夫哥啊……」
撲通——
白宇直挺挺地撲到了我身上,我連着後退幾步才勉強站穩。
「白宇?白宇!」
我拍了拍他的背,「你不會氣暈了吧?你別嚇我啊……唔……」
他抬了抬眼皮,一雙大手死死捂着我的嘴,「別說話。」
「我很累,一會再收拾你。」
地板很硬,他又恰好把我壓在了一塊毯子上,後背和腦袋都被他的手緊緊拖着,有點硌,但很溫暖。
在這個安靜的傍晚,有半束餘暉灑在我的右眼,於是我蹭了蹭他的脖頸,輕輕地說着:
「晚安,白宇。」
17.
我醒的時候,已經是夜裏了,白宇還在睡,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把他拖回房間。
我靠在沙發上眯了一會兒,覺得有些餓了。
我剛開始煎雞蛋,後背就突然靠過來了一個腦袋。
「餓了嗎?」
我翻動着鍋鏟,柔聲問道。
他搖搖頭,毛茸茸的髮梢蹭着脖子很癢。
「你要丟下我了嗎?」
「像丟掉那隻小貓一樣,你也要丟下我了嗎?」
他的聲音沙啞,仔細聽起來還有些哽咽。
「是你丟下了我。」
我平靜地關掉煤氣,「離婚協議是你先簽字的。」
「不是,不是我。」
白宇強行掰着我的頭轉過來,他紅着眼,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在極力解釋。
「是我媽他們搞的鬼,最開始我都不知道這件事。」
「那天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和他們爭執。」
「你別不信我……」
他手忙腳亂地摸索着口袋,嘴裏還不停唸叨着:「我不想和你分開,你相信我,我打電話給我媽,證明給你看……」
「白宇,我信你。」
我按住他發抖的雙手,看着他的眼睛重複道:「我說我信你。」
他有些笨拙地捧起我的臉,粗暴的吻了上來,混着鹹澀的淚珠,痛苦又甜蜜。
半晌後,我掙脫開他的懷抱,有些氣喘地望着面前的人。
「想不想去看海?」
「想。」
「先喫飯。」
和白宇喫了一頓簡單的晚飯後,我借來了房東大媽的車,載着他來到了海邊。
「白宇,你猜我在後備箱發現了什麼?」
我繞道他身後,神祕兮兮地說,白宇搖搖頭,笑得像個傻瓜,「發現了什麼?」
「一瓶香檳哦!」
我使勁搖了搖酒瓶,噴薄而出的氣泡弄髒了我們的衣服,不過這並不妨礙口感。
我和白宇喝得很快,他坐在沙灘上,整個人看上去亂糟糟的。
「白宇,你現在一點也不像總裁。」
「那我像什麼?」
他抬起頭,眼睛溼漉漉的。
「像等人摸頭的小貓。」
「那我就是小貓,你要摸摸我的頭嗎?」
我憨笑着,用力揉了揉他的頭髮,後退兩步,脫掉了衛衣。
甩了甩凌亂的長髮,白宇的臉頰開始泛紅,我衝他笑着,隨後縱身跳進海里。
「沈月……」
他癡癡地叫着,月光灑在水面,比那晚的禮服還要美妙。
我游到岸邊,握住了白宇伸出來的手。
如果說那天是酒精作祟,那此刻的心動無比清醒。
溼漉漉的指尖貼在白宇身上,指甲慢慢嵌進他的皮膚,海浪也無法爲他降溫。
不知過了多久,白宇趴在我耳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他低沉又沙啞的嗓音真是性感極了。
「沈月,能不能別丟下我。」
「能不能,再等等我……」
「你就在這乖乖的,等我接你回去,好嗎?」
「好。」
我捏了捏他滾燙的耳垂,「我答應你。」
一起看了日出後,白宇就離開了。
這天以後,過了很久我都沒有他的消息,也再沒見過他。
他剛走的時候,我倒是收到了我爸的電話。
不過不是安慰我的,是痛罵我沒用。
時間沒有在某一刻停下,它冷漠又理智地提醒着我,今天是白宇離開的第九十天。
三個月了。
18.
一大清早,我被鄰居的叫嚷聲吵醒。
因爲睡眠不足,現在我的腦子裏就像塞了一團泡過水的棉花,稍微一晃就痛得厲害。
「才八點!叫什麼叫啊!」
我裹着一件毛衣外套,睡眼矇矓地走到人羣中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熱情的女鄰居給我分享了一半她的吐司,然後告訴我,公寓附近出現了一架直升機。
「是嗎?」
我嚼着吐司,好奇地望向天空。
萬里無雲,哪有什麼直升機。
正當我剛想吐槽這羣喫瓜羣衆毀了我的睡眠時,頭頂突然爆出轟隆隆的巨響。
飛機的風浪直接吹飛了我用來遮陽的冷帽,眯着眼看去,一架純黑色的直升機降落,惹得周圍一片尖叫。
「夫人!我來接您回家了!」
艙門打開,許久不見的王姨朝我喊道:「夫人!夫人你在嗎!」
「厚禮蟹!」
喫瓜喫到自己頭上了!
「夫人!夫人啊!」
王姨一眼就認出了站在人羣的我,別看她一把年紀,跑起來就像百米衝刺似的,差點把我撲倒。
「王姨,你這是揍嘛呀……」
我尷尬地捂着臉,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快要將我吞噬,王姨絲毫不在意這點,她抹了抹眼角的老淚,激動地看着我。
「夫人,您瘦了……」
「白總安排我來接您回家,咱們走。」
像是怕我拒絕,王姨連拖帶拽地把我塞進飛機,隨後還特搞笑地衝着底下的人們做了一個飛吻的動作。
「王姨……」
我看着她,許久不見的陌生感撲面而來,「我……」
「別說了夫人。」
王姨握着我的手,淚眼婆娑,「我也很想您。」
「白總也是,他天天唸叨着接您回去呢!」
「那他人呢?」
我捏了捏自己的臉,再次確認是不是在做夢。
「他在忙着佈置婚禮呢。」
直升機到機場,再轉飛機,漫長的旅程結束,直到落地,我才知道王姨沒在開玩笑。
剛下飛機,撲面而來的閃光燈差點晃瞎我的眼。
白宇站在遠處。
他還是那個一絲不苟的總裁,只不過委屈的表情讓人有些出戏。
「沈月!」
他喊着我的名字,腳步也加快了起來。
他迎風向我奔來,我用外套遮住臉,轉頭就跑。
只是還沒跑兩步,就被他攬在懷裏,白宇心跳得很快,像是要把我的骨頭揉碎。
「我好想你。」
「想個屁啊!」
我使勁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那些人是幹嘛的?」
「記者,我請來拍我們的婚禮。」
「白宇……!我臉都沒洗呢!」
他笑得開心,任憑我怎麼打罵都不爲所動,等我打累了,他輕輕抱起我,我也順勢掛在了他身上。
「抱歉各位,我的新娘要去化妝。」
「麻煩大家稍作等待,她有點害羞,大家可以待會再拍。」
「抱歉抱歉……」
白宇單手抱着我,另一隻手緊緊扣在我的頭上,我摟着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胸口。
這次,我變成了考拉,而他成了那棵只會傻笑的樹。
19.
「沈月,你有沒有想我?」
我坐在化妝間,已經接受了還沒睡醒就被帶回國結婚的事情。
只是接受不了莫名話癆得白宇。
如果他有尾巴,那現在應該搖得快要起飛了。
「我又遇見那隻小貓了,我把它領養回家了。」
「你給它取個名字好不好?」
化妝師的手有些顫抖,我睜開一隻眼,發現她在憋笑。
「這三個月我好累啊,想喫你做的白粥。」
「沈月,馬上你就要正式嫁給我了。」
「你……」
「你閉嘴!」
忍無可忍的我直接朝着白宇大腿使勁擰了一下,他痛的臉都憋紅了,也愣是沒叫出聲。
「沈月,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這麼久沒見,你難道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沈月,你理理我……」
最後,讓白宇停下碎碎唸的是婚禮司儀。
「美麗的沈月女士,請問你是否願意嫁給白宇先生,不論富有還是更富有,你都……」
「我願意。」
倒黴蛋司儀又一次被打斷了朗誦,只是這次,他的表情不再尷尬。
曾經在臺下憋笑的人,成了此刻的新娘。
而新郎白宇呢,先是愣了兩秒,然後肉眼可見的紅了眼眶。
他好像忘記了自己的總裁身份,在媒體和親友們的閃光燈加持下,他毫不猶豫地抱起我,在舞臺上旋轉,以至於停下時差點摔跤。
當天,白氏集團總裁抱得美人歸的標題衝上了某博的熱搜。
「沈月,你能嫁給我真是太好了。」
我笑着擦去白宇的眼淚,還是很鹹,只是不再苦澀。
「是啊,能嫁給你真是太好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