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能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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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只能從別處着力,和小叔叔聯手,一個在宮裏,一個在宮外,時刻將蕭景承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
之後,又找到了半路跑掉的田程,帶着他親自看了那些被燒死的屍體,全部都是用刑致死。
骨頭不知道斷了多少,先死再燒,毀屍滅跡。
並告訴了田程全部的來龍去脈,叫他知道自己如何遭了這無妄之災,而他的姐夫,是知情者。
尚大人在宮外乾脆利索賠錢結案,安撫遇難者家屬,着急忙慌的要把小舅子送回老家,以爲這樣就萬事大吉。
從一品的光祿大夫啊!
自詡清流,自詡忠君護國,在朝堂之上與前傅大學士一起,恨不得撕了我爹。
一心巴望着蕭景承親政之後懲治我爹,他好揚眉吐氣,他的親女兒,都是當初進宮的妃嬪裏除了秦瑤之外地位最高的。
現如今,卻做出拿銀子爲蕭景承草菅人命擦屁股這種醜事。
好一個清流!
之後,小叔叔又派人暗中接觸那些死者家屬,總有人不會願意拿錢便息事寧人,總有人是家人的心頭寶,有人不服,有人喊冤。
於是皇城裏邊罵聲四起,於是那個可憐婦人便知道真相,將一切前因後果聯繫了起來。
自己兒子只是看不慣那些人如此欺辱百姓,便在燉肉的時候放了一把巴豆。
即使有錯,也是貴人有錯在先,她們不喫肉,如何中毒?
巴豆而已,又不會死人,居然爲了遮掩醜聞,爲了報復殺這麼多人!
爲何天家貴人如此心狠手辣屠戮百姓!
這婦人都覺得冤,那其他無辜被連累喪命的人,豈不是更冤?
但是知道了兇手是誰,他們反而不敢出聲,不敢喊冤,還有人連夜出城舉家搬遷,生怕最後被牽連滅口。
那婦人被人當街打死的樣子,太慘烈了!
……
這一次不僅僅是石昭儀,連公主的名聲都臭了,麩槺野菜她說狗都不喫,爲了偷喫一口肉喫中毒了,還如此殺人滅口。
這是什麼德行,這還天家公主?太恐怖了!
我將小叔叔的書信燒了,然後看向霍明煜,「你可知道小叔叔信中寫了什麼給我?」
「屬下不知。」
我走到霍明煜跟前,仰頭看着他,也不說話,這是看着他那張呆子一般的臉,就忍不住笑。
笑着笑着,眼睛就溼潤了。
霍明煜一把將我摟在懷裏,輕聲問,「娘娘可是有什麼傷心事?可否說給屬下聽?」
我搖了搖頭,我此時能有什麼傷心事呢?靠在如此堅實可靠的胸膛裏,便是有也想不起來了。
我認爲自己足夠強大,可以獨自在這宮中撐起一片天,可是再強大的人,若能有一個肩膀靠一靠,內心也是會柔軟的。
有一個人一直這麼默默無聞的幫我盯着所有的敵人,記着我每一分委屈。
即使不能當面爲我撐腰,也一定會在背後爲我討債,甚至都從未想讓我知道一聲。
「星華宮主殿,是如何塌的?」
「屬下只是偶爾路過,拿走了幾顆木楔罷了。那晚,風太大……」
『噗』我就沒忍住,趴在他胸膛笑的眼淚啪啪掉。
想象中如此高大的一個人,要躲過秦瑤身邊二十個龍衛營高手的視線,躲在房樑上小心翼翼的扣木楔,就覺得心酸又好笑。
不過更多的是感動,我真的很感動。
他要對付的人,可是皇上啊!
我伸手回抱着他,「霍明煜,你會一直陪在本宮身邊嗎?不管本宮做什麼都支持我?」
霍明煜非常平靜,非常理所當然的道,「自然會,保護娘娘周全,是屬下此生唯一的使命。」
我伸出一隻手,捧着他半張臉,「若我一敗塗地,你便跟我一起去死好不好?」
霍明煜低頭看我,抬起手爲了擦了擦臉上的淚,然後緊緊的抱住我,「娘娘不會敗,您想要的,一定會得到。」
我想,我真的是比蕭景承命好些。
他的愛人能給他最大的幫助,是籠絡那些男配二三四五六的忠心,並在他遇到麻煩時,排除萬難替他護着女主角自己。
還有他那個妹妹,跟小說裏一樣,是個刁蠻任性的惹禍精,毫無長進。
我就不一樣了,我爹和小叔叔寵我信我,一切以我的利益爲先,不管我要做什麼都永遠站在我的背後。
我愛的人,與我同氣連枝,永遠守護我,永遠把我放在第一位,從來不跟我鬧脾氣,永遠沒有誤會。
……
蕭景承最近真是肉眼可見的消沉,鬍子都長出來了,一副頹廢模樣,眼圈青黑凹陷,雙眼時刻充滿憤怒不甘。
瞧着可憐。
後宮裏確實有人在皇后下旨食素祈福之後偷喫肉,這是事實,因爲神衛營抓到了。
然後昭儀娘娘和公主中毒之後,當日宮中的食物垃圾裏面確實找到了骨頭和肉。
這都是霍明煜的功勞,他一直找人盯着呢。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昭儀和公主,但那兩個是這個世界上對蕭景承來說最重要的人,他怎麼能叫她們承擔被萬民唾罵的後果。
可是不給一個交代,朝臣又喋喋不休,整日罵昭儀妖妃,說公主的教養怎麼怎麼不好。
蕭景承受不了了,於是他要找替罪羊。
他找的是尚修容,因爲酒樓是她舅舅的,舅舅心疼外甥女給她送一桌酒席入宮很合理。
而且尚大人已經知道全部實情,已經幫蕭景恆處理了宮外的全部麻煩,深深參與其中,一事不煩二主啊。
所以,他覺得只要找尚修容,就由不得她不願意,她爹如今騎虎難下,便是爲了儘快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叫大家忘了這事兒,也會勸她認下才是。
他到了尚修容宮中,高高在上的撂下一句,「明日你便自己去皇后宮中請罪,說想喫肉食的是你,你舅舅心疼你才爲你送了一桌,與旁人無關。」
「你爹已經知道全部來龍去脈,這件事是他在宮外善後,若再被人揪着不放,辛苦的只會是你爹,你是一個孝女,不要讓他在朝中爲難。」
開門見山,誠實的甚至有點不尊重人。
蕭景承撂下一句話就走,尚修容跪在地上又哭又笑。
人與人真的不一樣,有人可以隨便怎麼任性,都不需要承擔任何後果,總有人爲她善後。
而有些人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卻要爲別人的錯誤承擔代價。
憑什麼她要承擔別人的罪過呢?
因爲石昭儀和公主喫了一口肉,她要被推出去叫萬人唾罵,給家人蒙羞。
這要是追究起來,她舅舅豈不是成了罪人,百姓豈不是要猜測,那三十一口人是他們尚家殺人滅口?
這如何能認?
這怎麼認!
認下了,尚家要填多少命去才能平息衆怒堵住悠悠之口,她父兄還能有前途?
她家中姐妹有這樣一個嘴饞惹禍的姐姐,還能嫁到好人家?
「不是我,我沒有錯,不是我!」
她滿懷期待入宮,對皇上一片赤城,每日翹首以盼,結果,卻得到這樣的下場!
「當初入宮,爲的不就是帝王恩寵,家族榮耀,父兄前途,哈……哈哈哈哈……什麼都沒有了!」
尚修容哭了半夜,寫了一封信交給自己的陪嫁丫鬟,然後便說要休息,結果清晨時分,被發現三尺白綾,吊死在了自己的牀頭。
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保住自己清白名譽和家人前途的辦法。
宮裏好多嬪妃都嚇哭了。
衆人來給我請安的時候,我便拿出尚修容的信,每個人都看了一遍,一下子給所有人嚇白了臉,哭都忘了哭。
「尚修容以死明志,守護家人,本宮不希望這種事再發生在你們任何一個人身上了,犯錯的是誰,我們都知道。」
「所以,若皇上失了智去找你們頂罪,千萬不要想不開,大家團結一致互相作證,只要你們自己不先屈服了,我們其他姐妹必護你清白,記住了嗎?」
「是,多謝皇后娘娘!」
蕭景承氣得紅了眼睛,倒不是要爲尚修容掉幾滴淚,而是怨恨她,反正都是要死,爲什麼不能擔了罪名再死!
蕭景承要將尚修容的死,利用爲以死謝罪,要在朝堂宣佈,尚修容向他懺悔自己罪過,怕禍及家人,所以畏罪自殺了。
不過,他沒能得逞。
我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在蕭景承一臉冷笑胸有成竹的時候,將那絕筆信拿了出來。
「皇上,尚修容昨日給本宮遞了親筆書信,說自己以死明志,求本宮護她清白。」
「本宮身爲後宮之主,未能護她周全讓她委屈至此,已經很是愧疚。」
「逝者的請求,本宮定然辦到。」
蕭景承從我手裏搶過那封信,寥寥幾筆,氣得他大發雷霆。
他看向尚修容的眼神,恨不得衝上去鞭屍。
絲毫不覺得自己逼死了人家,反倒恨尚修容臨死還要擺他一道,不爲他所用。
蕭景承當着我的面,將那寥寥數語的絕筆書信給撕了個粉碎。
隨便撕,原件我已經送到尚家去了,這封是抄的!
他怒瞪我,「不過是一頓飯的事情,朕已經很煩了,皇后就別管了!」
我看着他,冷笑一聲,「可是怎麼辦呢?臣妾若是不知道,那便也罷了,可如今既然知道了,便良心難安。」
「其實皇上您之所以如此爲難,都是因爲你總是偏心袒護。」
「若能誠實一些,該誰的責任便是誰的,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不是嗎?畢竟,她石昭儀無父無母,不必擔心禍及家人!」
說完,我便回到了自己的棲凰殿,懶得看蕭景承無能狂怒到處撒潑。
我的態度已經跟蕭景承說的很清楚了,我答應了尚修容,便會爲她護住名聲,不會讓她死了都不安穩。
如果蕭景承執意將一切都推到尚修容頭上,在朝堂說她畏罪自殺或者以死謝罪,那我定是要與他爭個分明。
講信譽的人,與人說話都省事,蕭景承也知道我這個人說到必定辦到,所以,尚修容成了久病暴斃。
聽說尚大人在家愣了幾個時辰,尚夫人哭鬧了一場要與他和離,說都是他害了自己弟弟和女兒,之後被人發現在房中上吊,好在是搶救及時,人醒了過來。
之前我想叫那些夫人們入宮看一眼女兒,卻被蕭景承攪合了。
辛苦養大的女兒,開開心心送入宮中,誰想竟成永別,天人永隔,誰能不恨!
尚家拼命求請入宮見尚修容最後一面,但是上吊而死的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一眼看出來。
這跟久病暴斃可不是一回事兒!
蕭景承這個冷血無情的狗東西,還指望尚家爲他拋頭顱灑熱血,如何能叫人家知道他逼的人家女兒上吊。
卻不知道,他這一番豬狗不如的作爲,徹底叫尚大人心如死灰!
「既然皇上不允許尚家夫人入宮見女兒,那臣妾便爲尚修容討個賞,尚家對您忠心耿耿,好好的女兒送進宮就沒了。」
「不如追封德妃,以妃位入葬?」
蕭景承因爲尚修容寧死都不願意幫他替石昭儀扛罪,恨她恨得咬牙切齒。
但是宮外他又指望着尚大人幫他平息百姓怒火,指望着人家在朝堂繼續站在他身後挺他,所以只能捏着鼻子同意了。
這宮裏除了我之外,終究是有一位娘娘的份位超過了秦瑤。
雖然是拿命換的。
尚大人爲此,還要在朝堂謝恩,兩滴熱淚,砸在冰涼的地板上。
尚修容死後,後宮愁雲慘淡了好幾天,大家整日發呆看着宮牆,仰頭望着天空飛鳥,連湊在一起說話解悶的興致都沒了。
我想,她們大概比我更厭倦這後宮。
秦瑤都一臉惋惜的來弔唁了德妃娘娘,後宮衆人都離秦瑤遠遠的,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嫌惡與防備。
可蕭錦瑟卻偏說那些人嫉妒她秦瑤姐姐嫉妒的眼睛都紅了,秦瑤輕嘆一聲,滿臉不與他人計較的灑脫。
蕭景承對秦瑤說,「尚修容是愛而不得,嫉妒成狂,最後自己鑽了牛角尖,爲逼朕去看她,才一不小心把自己吊死的。」
這個人太變態了,真的,他終究還是要利用一下死去的德妃娘娘,利用她的死來叫秦瑤看到他的偏愛,和他的魅力。
『你看,他人爲了朕尋死膩活,但是朕不在乎,朕的心裏只有你。』
我真情實感的嘔吐了。
蕭錦瑟賣力的捧秦瑤的臭腳,但是沒想到蕭景承轉身一個回馬槍殺到了她身上。
本宮與後宮其他妃嬪團結一致,他便不敢找其他人背黑鍋,於是爲了平悠悠之口,這口黑鍋就扣在了公主頭上。
蕭景承當朝狡辯,說,「皇后當初承諾帶領後宮妃嬪喫素祈福,公主並不是妃嬪,本就不該被算在內。」
再說公主才十四歲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饞極了偷嘴喫兩口又怎麼了?朝中一羣老頭子,幹嘛非要揪着一個十四歲小女孩不放?
石昭儀是絕對沒有喫的!
她喫的都是素菜,石昭儀向來嚴以律己,而且口味清淡,本來就不愛喫肉,她沒有偷喫!
她爲天下百姓祈福的心思,絕對是誠心誠意不容玷污!
秦瑤喫肉,這是事實,但這是蕭景承的責任。
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叫秦瑤喫素,他還等着秦瑤養好身子,給他生個小太子呢,他可捨不得苦了秦瑤!
他只是叫我們這些人喫素給別人看,好叫別人閉嘴別再罵了。
但是他沒想到我會釜底抽薪,懿旨直接送到御膳房,凡是往後宮送的喫食,一律不得沾葷腥。
他去紫雲宮的時候,理所當然的把自己的膳食送過去,秦瑤和蕭錦瑟便跟着享福。
他去不了的時候,就會偷偷命人給她們開小廚房,單獨再做。
事後被霍明煜抓住攪黃了,他便找人出去買現成的。
結果遇到了一個擰脾氣的孩子,看不過宮中貴人如此虛僞,於是下了巴豆,鬧出好大一場災難來。
尚修容,真是死的冤枉極了!
這件事的結果,是公主頑劣不堪,急需嚴厲教導,需要鞭打二十以儆效尤。
另外爲了避免皇上包庇公主,必須將人帶到朝堂之外,當衆行刑!
皇上不願意公主受此羞辱,便說要在後宮行刑,讓石昭儀監督。
石昭儀在朝臣眼中那是個什麼形象,叫她監督,也虧得皇上敢說。
然後,蕭景承又說自己親自監督,大臣們直言,「公主有如今驕縱跋扈的性子,都是皇上縱的。」
「爲了服衆,爲了避免別人說皇上包庇,於天威有損,還是當衆行刑吧。」
瞧瞧,堂堂一國之君,如今在朝堂上就是這般信譽!
……
蕭錦瑟聽到聖旨的時候,整個人都傻眼了。
她是年幼貪喫沒錯,她是賴在紫雲宮爲了蹭幾口好喫的沒錯,但是她心知肚明,那些好喫的,都是她皇兄廢了好大力氣專門給石昭儀找來的,她真的就只是沾光蹭幾口。
堂堂公主,如此待遇她已經覺得委屈極了,現如今,居然還要爲秦瑤背黑鍋?
秦瑤別人罵不得打不得,難道她堂堂公主的名聲臉面便不重要了嗎?
朝堂之外當衆行刑,她還要不要活了?
皇兄爲什麼如此對她?
「秦瑤此生已經是皇兄的人了,皇兄愛她至深,她這輩子什麼也不愁,可我呢?」
「我才十四歲,還沒及笄,還沒嫁人啊,我怎麼能認下這種遭萬民唾罵的罪名!」
蕭錦瑟跪在皇上腿邊哭嚎半晌,最後只得到一句『不懂事,白疼你了』的評價。
還有一句威脅,「此事萬萬不可在昭儀面前提起半個字,以免她難過愧疚,聽到沒有!」
「你若膽敢胡言亂語,下次皇后再折磨你,別怪皇兄不護着!」
是的沒錯,秦瑤那麼善良正直的人,怎麼會叫公主一人頂罪呢?當然是因爲她不知道。
不知者不罪嘛。
然而那兄妹倆,一個拼了命的護心上人周全,甚至連她可能會有一丁點的內疚傷心都要杜絕,他小心翼翼。
一個表面順從,心中恨極了這樣的皇上和秦瑤,覺得自己在皇兄眼中根本什麼也不是了,她悲痛欲絕。
倆人都忘了,宮外還有三十幾條人命,他們是真的從未將那三十幾條人命看在眼裏,以爲和宮裏的奴才一樣,打殺了便算,無人敢再提起。
然而他們能忘,老百姓可不忘,大家已經默認了,背後偷喫中毒之人,就是下令火燒雲中仙酒樓,殘害廚師夥計殺人滅口的罪人。
如果那個罪魁禍首是公主的話,那就意味着,這件喪心病狂的滅口事件,是皇家做的!
是他們心目中的天啊!
皇室之人自己犯錯,卻殘殺無辜百姓如殺雞屠狗,這是個什麼朝廷!
這樣的朝廷,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蕭錦瑟沒有辦法,只能在文武百官的見證下,被狠狠抽了二十個鞭子。
鞭子總比板子強,以她這嬌弱的小身板,二十個板子只怕要她半條命去,骨頭都給她打斷。
蕭錦瑟這次也硬氣了一回,當着文武大臣的面,絕不敢放肆哭喊,眼淚都打溼了衣裳,也愣是忍到怡和宮才放聲哭,哭聲那叫一個悲痛欲絕。
……
蕭景承去哄妹妹了,但是據說遭了冷臉。
蕭錦瑟其實是個人精,自幼就只有哥哥,自然知道抱哥哥大腿,她對哥哥是有佔有慾的,只是她聰明,所以不願意與秦瑤起一點衝突。
可是,就從她一而再自而三來我面前挑撥,想借我的手收拾秦瑤,就能看出來,她心裏其實是有些恨秦瑤霸佔了她哥哥的。
但是她分得清輕重,與秦瑤搞好關係,才能維持兄妹情分,叫哥哥更喜歡自己,這一點來說,蕭錦瑟算是委曲求全了。
可是經過這件事之後,只怕蕭錦瑟也看清楚了,秦瑤的大腿不是那麼好抱的。
她的好哥哥,就跟失心瘋了一樣,只要是爲了秦瑤,什麼都做得出來。
她可是唯一的公主,是皇上唯一的親妹妹!
在皇上眼中,也不過是是他保護秦瑤的工具,是秦瑤的替死鬼罷了。
三天後,蕭錦瑟便來棲凰殿向我請安,恭恭敬敬的,乖巧極了。
臉上瞧着也有幾分溫婉端方,再不像之前那麼嘰嘰喳喳上躥下跳肆無忌憚的。
她來請我教導她。
這我真是一點不奇怪。
因爲她去百官面前捱打的時候,聽到了大臣們對她的指責。
「皇后乃是一國之母,又是名門貴女,入宮爲後以來行事毫無過錯,又得后妃信服,百姓稱讚連連。」
「這樣的長嫂教導她規矩她偏不要,偏要去找一個無父無母的民間孤女,一個獨寵專橫死不認錯的妖妃,這能教導出什麼好來!」
打她二十鞭子,絕不僅是因爲那一口肉而已,主要是大臣們覺得這公主必須嚴加教導,不能隨便交給昭儀處置,否則就廢了。
所以,他們才連皇上說的親自監督都信不過,纔有這當衆二十鞭。
蕭錦瑟之前一直圍着哥哥和秦瑤,在她從小長大的過程中,她看到了太多人圍着秦瑤團團轉,所有人都寵着她,護着她,那些人覺得秦瑤什麼都好。
就連她的心上人納蘭瑾,也對她避之不及,卻對秦瑤稱讚有加。
所以蕭錦瑟潛意識裏,便以爲別人也定然都是喜歡秦瑤的,以爲她是最好的。
她就這點眼界。
卻不知離了後宮,人家根本不買秦瑤的賬!
所以,這頓打捱的不虧!
我看着蕭錦瑟,她也是難得的在我面前認真了一回。
但我不明白,這兄妹倆爲什麼會覺得,如果遇到了麻煩,就該來找我解決?
我欠他們了?
我拿出一道聖旨,遞給蕭錦瑟。
「公主可看清楚了,這聖旨雖然是第二日下的,但是你該記得,第一道聖旨下來的當日晚上,你皇兄就斥責我不可再插手你的事情。」
「只有石昭儀,纔有資格教導公主你。」
「口諭有,後宮皆知,這聖旨也有,天下都要認,你現在來找本宮,是要叫本宮怎麼辦呢?抗旨不尊嗎?」
「這若是把你教好了,功勞全是她石昭儀的。」
「若是教不好,惹得朝臣詬病,你的好皇兄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在朝堂上罵我,說我抗旨不尊橫加干涉到處搗亂,才害的石昭儀教不好你。」
「對吧,你知道事情就會是這樣,所以我爲何要自找苦喫?」
蕭錦瑟,「不,不會的皇后娘娘,您是皇后,皇兄怎麼可能指責您呢!」
我可不喫這套,「你還是公主,是他親妹妹呢,他還不是把你推出去當衆受打?我在你皇兄眼裏又算得了什麼?」
「人啊,貴在有自知之明!你瞧瞧後宮那些妃嬪,爲什麼那麼慘?就是因爲沒有自知之明,對你皇兄心存幻想。」
「當然,身爲長嫂,其實本宮還是願意教導你這唯一的妹妹的,但前提是,只要你能叫你皇兄再下聖旨,把你交給我。」
「本宮只認寫的清清楚楚的聖旨哦,什麼口諭啊,什麼含糊不清的明示暗示,一文不值的保證許諾,我不要,也不信,你皇兄在我這裏,一丁點信譽都沒有。」
「去討旨吧,我等你。」
蕭錦瑟當然討不到這道聖旨,不僅討不到,還得了一頓臭罵。
「你難道不知道那慕雲嫣是什麼人嗎?你去求她教你,她能把你教成什麼樣子?朕的妹妹不需要她來教!」
蕭錦瑟,「可是皇兄,朝臣都稱讚她,百姓都稱讚她,這是事實不是嗎?」
「石昭儀那是什麼名聲?臣妹整日在後宮無從得知,你天天在朝堂捱罵難道你不清楚?你爲什麼要把我交給她!」
蕭景承,「錦瑟!你不要忘了,當初是你自己哭着喊着不要皇后管你,要昭儀教導你的,現在你後悔了,又來怪朕!」
「皇兄!我都說了我當時什麼也不知道不是嗎?你何曾提醒過我,何曾對我說過一句實話?我是你親妹妹啊,你再怎麼喜歡她,也不該這般害我!」
「放肆!朕害你?你覺得朕害你,那誰對你好?你被朝臣責罰都是皇后害的,要不是她多管閒事護着尚修容,你如何會受罪捱打?」
「你不去怪她,反而要去找她,反而責怪朕與昭儀?」
「錦瑟,你真是太讓朕寒心了!這件事不必再提,朕不會爲連下三道聖旨反覆改主意,朕是皇上!若是做出此等荒謬之事,朕威信何存!」
蕭景承說完,丟下被氣得發抖的妹妹,轉身就走了,一切再無商量的餘地。
人心是不能試探的,越是試探,你便越是發現,自己在對方心裏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重要。
永遠,有人比自己更重要。
這樣的認知,實在是令人心碎。
蕭景承不是感覺不到自己妹妹心中有怨,他只是選擇視而不見,爲了避免蕭錦瑟去秦瑤面前亂說,他還下令禁足公主。
這一次加了期限,整整一個月。
……
自從公主捱打之後,朝堂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宮外那三十多條人命的事情,再也無人敢提。
可這種安靜並不是臣服的安靜,而是一種……心灰意冷的放任!
以前他們爭吵,甚至唾罵,是因爲他們還心存期望,以爲蕭景承還有救,可是如今他們只想明哲保身。
往日裏叫罵最狠的光祿大夫再也沒臉罵別人了。
意見最多的都察院官員也沒有意見了,哪怕蕭景承問到了,也是張嘴,「聖上所言極是。」閉嘴,「但憑聖上處置。」
每日朝堂,都是有本參奏無本退朝,蕭景承卻感覺到越來越壓抑,比之前每日吵吵罵罵更不舒服。
他自己也感覺到了恐慌,但是他不敢承認。
滿朝上下,只有一個納蘭瑾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做事一如既往。
早朝之上處理最多的就是他送回來的案件了,他出門在外,很多事沒辦法盡善盡美,需要送回來聯合刑部和大理寺一起調查商討。
但是近來他送回朝中的消息也很少了,他到了瓦涼。
……
馬上就是新年,竇修媛帶着蘇白來向我請安之時見我神色懨懨,便主動爲我把脈。
我懷孕了!
還得是我!
不愧是我!
求人不如求自己!
我真的難以形容我此時的激動!
當然,這也充分證明我家霍大人真的比蕭景承強得多,他在十幾個女人身上辛苦耕耘數月,什麼也沒有!
只有一個秦瑤懷上了,還被她自己給虐沒了。
前三個月要萬分小心,我藉着天氣寒涼的藉口,叫妃嬪們在新年前後不必來給我請安了。
她們湊在一起就會唉聲嘆氣,悽風苦雨的,影響我安胎的好心情。
我寫了一封信,叫霍明煜親自送去給小叔叔。
小叔叔接過信封,打開一看,激動的咳嗽了兩聲,咳嗽的滿臉通紅,卻還難掩一臉狂喜。
「這倒是……真是老天保佑了,我就知道我們娘娘必是天底下一等有福氣的人!」
「之前倒還眼巴巴望着別人的肚子,沒想到……」
小叔叔說到此處,瞅着霍明煜,表情越發複雜。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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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tar polar
    2024-04-16
    人心莫説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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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璐夢芙
    2024-01-27
    人心的考驗:【救】還是【不救】?現代文明,人與人之間距離更疏遠。 很多時候,人人常常【自掃門前雪】, 加上有一陣子【碰瓷事件】, 更是讓大家將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 之前有過一個印象非常深刻的新聞事件, 一位老太太不知道什麼原因跌倒在馬路旁, 並且唉聲連連…… 一些路人走過去似乎冷漠以待, 過了一陣子沒人搭理。 此時有位年輕人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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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edor Chang
    2023-04-26
    [人心] 不速之客 05『我想說珞大人這裏怎麼有這股味兒,原來是九娘在這裏呀。』月娘挑起眉挽起水袖,望向坐著的九娘。 九娘也擺出笑容,『奉母娘之命送禮過來給應龍大人,正等著他呢。』 『妳還是一點都沒變呀,死追著一個看不上妳的男人跑,真不曉得有什麼趣味。』月娘也不生氣,毫不客氣的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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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蒔舞
    2019-09-19
    [人心] 不速之客 04軒珞把自己打理好下樓的時候,小俞跟赤已經把店裏整理好並開了店,九娘還站在門口,見他下樓來直朝他笑。 「赤,請九娘進來吧。」軒珞開口。 軒赤這才走過去開門讓九娘進來,九娘進門仍然朝軒珞一福,『多謝珞大人。』 「不敢,我這小店還要開門做生意,要是九娘執意要等,就請坐在那裏吧。」軒珞指著角落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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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蒔舞
    2019-09-18
    [人心] 不速之客 03『生我的氣?』 軒珞瞪了他一眼,想發脾氣,看著他的笑臉又罵不出口。 『對不起,不過我真的拿那女人十分沒輒,牙尖嘴利的說也說不過她,又打不得。』軒應把他摟在懷裏,笑著解釋。 『你沒輒就丟給我處理,讓她在我屋子裏嫌東嫌西的?』軒珞氣得要命,揍了他幾拳,不過對軒應而言大概是不痛不癢。 『就說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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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蒔舞
    2019-09-17
    [人心] 不速之客 02晚上最忙的時候,軒赤還是化了人型起來幫忙,雖然還是不太願意開口講話,但至少軒珞放心了些,頻頻朝他笑。 令月閒著沒事不好意思吃白食,也跟著來幫忙,他比軒赤還高半個頭,身材壯碩體型高大,每個老客人都得抬頭才能望著他,問軒珞那是誰,軒珞只笑著說是遠親的表弟來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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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蒔舞
    2019-0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