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集《人與類人的n種狀態》第25章 慘綠色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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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慘綠色的春天
4月20日晚上的通話之後,S又開始變得很沉默。不再給他發資訊,也不再給他打電話。
敏感而多思的人,就是要受更多的苦。
四月的中下旬,此地已經秋意盎然。突然一陣降溫,第二天去公園,就能看到變了天地。
種滿楊樹的路段上,心形的葉子落得到處都是,楊樹枝頭依然是黃綠夾雜,但禿了許多。初落的楊樹葉,是檸檬的顏色,在道路旁,鋪成兩條明黃色的河,把草坪都蓋住了。再過一天,那些落地的葉子,就會轉成焦糖色。
長得很像法國梧桐的梧桐楓,整棵樹一半焦黃,一邊落葉一邊落果。它的果子本是兩個小翅膀,如今成熟了,就分成兩半,一粒果實帶著枯黃的獨翅,灑落在路上。附近有梧桐楓的地方,滿路都是這些小翅膀,好像蛾子開會。相比之下,它的落葉就飄不遠,只在樹下的草坪上堆積。
橡樹落葉還不多,落果很多。路邊出現了很多長圓的棕色橡子,踢一下,就咕嚕嚕亂滾。榆樹,也只是黃葉多了一些。所以西邊那條路,樹下依然是綠草如茵,只是點綴著一些落葉。
他住的這條街上,有人在院牆邊種了棵廣玉蘭。它的葉子,正面是深綠色,背面是棕色,夏天開很大的白花。以前他一直以為廣玉蘭原產中國,最近查了才知道,它的故鄉是南美洲。秋天的第二個月,連廣玉蘭這種常綠樹也掉葉子。有一天,他散步回來,在人行道上,撿到了正面是淡金色的廣玉蘭葉子,它剛掉,還來得及變棕。
他發了很多照片給S。S最後只回2個字:很美。
S也回了他一張照片,像是從陽臺上向下拍的。能看到對面的樓,深粉色的一樓外牆,墨綠色的信箱,二樓開始是淺粉色的外牆。他們那個社區,所有樓都是這樣的配色。樓下的矮樹籬沒有人剪,亂七八糟,長了老高。不知道是什麼植物,在綠化帶邊上,兩塊水泥路肩石之間的縫隙裡,開出了一朵小小的黃花,隔得有點遠,看著像蒲公英。一隻瘦骨嶙峋的小狸花,夾著尾巴,貼著水泥路肩石走過,沒有小黃花高。
他看著那張照片,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什麼叫草木深,路上草木長瘋了,能沒馬蹄、沒人膝,不就是深。其實,草木並不在乎人類是否在受難吧,甚至,人類受難之時,它們會活得更舒展繁盛。
他不知道S能幹什麼。按照之前居委會告訴S的說法,這棟樓的陽性轉運走之後,他們還要再封個7+7天,才能獲得下樓的自由。如果中途又發現了陽性,流程重來一遍。這才過去了幾天,肯定還是不能出門的。不能以幹苦力、搬東西來排解憂憤。
S不給他發資訊,不給他打電話。他就打過去。中飯時、晚飯時、睡覺前。S不接,視頻電話不接,語音電話也不接。只回他兩個字:睡覺。
中國時間的上午8點、下午2點、傍晚7點,都在睡覺?
與此同時,他發現S不斷地出現在他微博的時間線上。只是轉發。一天大概會轉發一兩百條吧。斷斷續續,從早上10點多,一直到淩晨2、3點。
上海人無法看病的求助。上海市商務委公佈的1072家保供企業名單裡,各種小貓膩。同一個區的各街道之間,裝鐵柵欄,馬路上打洞插網。有人說,這是北京來的專家葉財德,給的指導意見,這人才36歲,就成了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綜合組上海工作組社區防控專家,之前不過是北京豐台區某個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的副主任,擅長針灸推拿。海關要求任何進口的東西進來先放一個月。年輕人控訴資本主義在上海興風作浪,封控社區賣高價菜。科幻作家韓松在世界讀書日做演講,說流浪地球裡巨大的行星發動機、地下巨大的廠房、居住空間,只有國企才可以有這種組織的力量,國企科幻是獨一無二的、人類科幻史上獨有的。長春的大學生封在學校四十幾天沒有洗澡。從方艙出來的阿姨,大熱天被大巴丟在馬路上一段時間,哮喘發作而死。浦東新區發紅頭檔,要求對所有封控片區、樓棟,做硬隔離,門口安排保安24小時值守,所有硬隔離應於23日24時前完成。不同社區拍的照片,還沒有豎起柵欄、也沒有人看守的樓下,空空的白藍色防護服,被懸空地或系或掛在出入口,新時代的稻草人。上海虹橋火車站裡,睡在一堆空瓶子中間的人。一天只有三個航班的浦東機場,滯留快1個月的人,小賣部只賣泡面,每人每次限購兩桶。淩晨4點做核酸的徐匯某社區。吳尊友作為受邀專家,不停地出席各路券商醫藥行業研究員搞的電話會議,未知酬勞幾何。同濟大學把學生封在宿舍樓裡,學生們不能洗澡,盒飯裡吃出了米豬肉和豬乳頭,開通報會時,一個學生用共用螢幕打出紅藍兩色五行字“別他媽了隔壁/念你那通稿,/誰不會啊,/能不能開個麥啊/赤佬”。同濟的學生們瘋狂地用紅藍兩色五行的色塊,搞行為藝術。上海的一位貝類分類學家,家住在松江,看著荷蘭國王節狂歡人山人海的視頻,預測到2025年中國會和其他國家一樣。
賽博世界的生活,代替了S真實世界的生活。
其實對於他來說,早年打網遊、混論壇,網上玩得好的,大家約出來聚餐、侃大山、逛漫展;後來有了智慧手機和社交媒體,還可以近距離觀察IT技術員大佬發牢騷、見過面的漫畫家鬧婚變——網路世界,就是真實世界的一部分。但是對於S來說,網上的世界沒有那麼重要,也並不會與現實生活互相滲透。
但是,網路也曾經佔據過S的生活。2020年冬末初春,武漢剛剛封城的時候,S就是這樣,從上午到淩晨,日夜不停地刷微博,不停地轉發。
4月29日,週五。他早上起來,刷牙,煮雞蛋,燒水泡麥片。他一邊吃早飯,一邊刷微博,畢竟等會兒就要專注工作。他看到S剛剛轉發了一條資訊。
這裡的上午8:55,中國的淩晨4:55。他點到S的主頁,慢慢往下滑,看到從1點到現在,S轉發的消息就沒有停過。
他給S打視頻電話。以前S不接,摁掉了,他也就罷了。那天,他打了幾十次,打到S終於接了電話為止。
S穿著睡衣,坐在床上,問,你不是要上班嗎。
I work from home, 你管我呢。他語氣不善,S別過了頭。
他其實有一段時間沒有看到S了。按道理來說,手機的鏡頭會顯得人比實際更胖一點,但是隔著螢幕,他甚至看到了S的顴骨、下頜和鎖骨的線條。他以前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S,頭髮長得蓋過了耳朵,臉色暗沉得像個鬼,黑眼圈給眼睛上了煙熏妝,鬍子應該是不久前剃過,只有短短的一層,給臉的下半部打上了陰影。S大學照片上看起來挺瘦的,但似乎也沒有瘦成這樣。
痛苦和消瘦,讓S看起來是雕塑家精心雕鑄的一件藝術品。
你為什麼不睡覺?
睡不著。
為什麼睡不著?
4點多,鳥就開始叫了,好吵。
這他倒是知道的,上海天亮得早。四月份,5點多日出,日出前鳥雀嘰喳不已,天色大亮後才得安靜。以前他在上海,如果熬夜,總是6點鐘才睡。
那你上半夜怎麼不睡?
那時候野貓叫,也很吵。感覺我們社區附近的流浪貓,已經快要餓瘋了。
睡不著也要睡,誰讓你一直刷微博的!他目光灼灼,S迅速把視頻電話切換到了語音模式。
誰讓你轉語音的?現在你要是在我身邊……
噓。S輕聲打斷他,我給你讀一首詩,好不好。然後用非常溫柔的聲音開始念。
二月是你的鐵鍊
四月是你的謊言
六月是你的不可說
八月是你的暴雨
十月是你的生日
十二月是你的能明白
他是被那種集合的悲哀擊中,還是被S的憂鬱擊中,他自己也不知道。過了幾秒鐘,他才問,誰寫的?他相信並不是S自己寫的,S會背一大堆醫書,會做飯,會養花,也會讀詩,但是恐怕不會寫詩。
一個陌生的女生。我不認識,也沒有關注她,不知道怎麼轉到我首頁上來了。那是好幾天以前的事了。S說,要我跟你解釋一下她在說什麼嗎?
不用。
他當然明白這首詩的每一句,同時胸臆中清楚地感到一絲刺痛:他恐怕永遠也不能愛上一個異國人。誠然,不是每個中國人,都能理解那些層層疊疊的苦難,但是,換成外國人,能理解這種心緒的,可能一個也沒有。他想要一個能理解彼此的愛人。誰也不能脫離背景,去理解一個人。一個國家,如此幅員遼闊,如此人口眾多,如此古老,如此現代,如此有效率地控制每一個國人,讓人分不清秦制和共產主義哪一個才是它的靈魂,也許這兩個靈魂在一起,水乳交融,特別和諧。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沒有第二個國家是這樣了。外國人,真的能理解這樣的中國嗎?
你根本就不是因為貓和鳥叫,才睡不著。
是啊。反正我就是睡不著。睡不著就看微博,看手機相冊。
別看了。去睡覺吧。
當我不看的時候,那些事情,就在我腦子裡,跑走馬燈。我已經看過了多少人的死亡啊。三月,有姓周的護士,哮喘發作,叫不到120,家屬開車帶人跑了兩三家醫院,10公里,才得進急診室搶救,最後不治身亡。有嘉定跳樓的年輕人。閔行跳樓的老先生。浦東北蔡鎮,腎衰竭的老人,多日沒法做血透,在隔離醫院君愛康復醫院昏迷,隨後死去。浦東某個社區,有位老先生,哮喘發作,心跳停止,他女兒想向別人叫的120借個除顫儀,也被隨車的醫生拒絕,只能被殯儀館的車帶走。四月,還有年僅40歲的女士,心口疼,去仁濟醫院,沒有核酸報告,醫院拒診,勸她回家休息,第二天被發現去世。在黑龍江雞西自殺的時醫生。等核酸結果,在上海某醫院急診室門口去世的郎咸平的媽媽。在普陀區某個社區方艙猝死的70歲老人。在曹楊路隔離酒店心臟病發作的老先生,自己叫120,120說只許隔離點值班醫生叫急救,被耽擱2個小時,急救人員到後,心電圖已經直了。長寧區有個人,他住隔壁社區的父親心臟病發作,自己居委會,不許人出門,扯皮許久,所以未能及時送父親求醫,最後拿到一張冰冷的死亡證明書。浦東三林鎮,重病、多個醫院不收、死在居委會門口的老先生。等現做核酸報告、死在急診門口的癌症病人。過勞死的物業經理和保安。發朋友圈支持清零政策的某某證券副總裁,一周後腦溢血無法就醫,在家去世。小提琴家腹痛,120載著跑了兩家醫院,一家拒收,一家沒有開門,被120勸回家,無法忍受劇痛,跳樓自殺。還有,4月17日要求應收盡收以來,那些因為轉運而死去的人。這是我看到過的,那些我沒有看到的呢?
兩周前,我在朋友圈看到別人轉發一篇的文章,題目叫,上海人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裡面控訴,剛出生14天的寶寶要送去金山單獨隔離,陽性的父母不能陪同,以死相逼也無效,這還發生在市里新聞發佈會宣佈“陽性的家長可以和孩子一起隔離”以後。大風大雨,方艙漏水,屎尿橫流。專科醫生出去做永無止境的核酸檢測,大部分醫療系統停擺。搶菜搶不成,團購還要居委會審核。周邊的蘇州昆山等地都在全域靜止,封了高速。全國好多地方物流不暢,不僅僅是長三角。有的社區關了一個月、全陰一個月之後,然後出了陽性。上海人乖乖地配合,全市日新增陽性還是兩萬多。
但是,現在回頭再看,S輕聲說,甚至這篇文章也變得可笑了。它寫出來時,上海防疫的政策,跟後來比,甚至不是足夠的嚴苛,上海人的忍耐,也絕沒有達到極限。不然,為什麼,今天,我們還平靜地活著。
S的聲音,令他想起一些小動物。以前,他也見過S痛苦的樣子。一個人要是共情能力特別差,就不太會受到環境的影響,只能受到針對自身的直接的傷害。反之,如果共情能力太好,那麼,周圍可以令人痛苦的人與事,實在太多了。新冠之前的上海和中國,也不是伊甸園。
那些如在眼前的動物。受傷的天鵝,看著屠刀的小羊。都是白色的,純潔的,甚至可以獻給神的。但也是柔軟的,可以屠殺的,可以放血、切塊或者不放血直接撕碎,再獻給神的。
他打斷了S。別想這些事,你已經超載了。他說,你之前準備的常用藥有安眠藥嗎,吃一點去睡覺吧。
沒有。我以前不會睡不著。你不會失眠嗎?你不是也刷微博嗎?我看到的,還有不少是你轉的。為什麼,你能看這些東西,不難受?
我不在上海,而且我天生共情很差。
怎麼別人挖苦你的話,你記得特別牢?
因為我覺得,那話說得對。他說,所以現在,我不會像你那樣,承受別人的痛苦。你知道嚴重失眠和體重顯著減輕,是重度抑鬱症診斷標準中的兩條嗎?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睡不著。
不要看什麼文字的東西了。閉上眼睛,聽點舒緩的音樂,或者找點雨聲之類的白噪音聽聽?
不,我試過了,沒有用。
我睡不著的時候,會在B站上聽理論物理,聽一節課就會睡著。
不,我才不要聽老頭講什麼理論物理。
你戴上耳機,放下手機,我讀小說給你聽,好不好。
好。
等我先找一下。
過了一會兒,他開始讀。
此時半跪的才是君王。是愛人的顫抖為他加冕,濕潤雙唇裡破碎的喘息膏之為王,金色的花瓣從天而降,東方之星沒有高懸銀河,墜落在口中,被甜蜜地撥弄出垂而未落的一滴。
你念的是什麼東西?S好像連聲帶都繃緊了。
網上的小黃文。他特別坦然。
別念了。S輕聲道。
給一個抑鬱失眠的人念小黃文,是不是很惡劣呢。不知道。
但他覺得自己,肯定不是S會遇見的最邪惡的東西。
算了,我給你讀點你很熟的小說吧。他說,像老和尚念經那麼讀,你很快就會昏昏欲睡。
什麼?
就是你小學的時候,最喜歡的小說嘛。
感盤古開闢,三皇治世,五帝定倫,世界之間,遂分為四大部洲:曰東勝神洲,曰西牛賀洲,曰南贍部洲,曰北俱蘆洲。這部書單表東勝神洲。海外有一國土,名曰傲來國。國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喚為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脈,三島之來龍,自開清濁而立,鴻蒙判後而成。真個好山!有詞賦為證。賦曰:
勢鎮汪洋,威寧瑤海。勢鎮汪洋,潮湧銀山魚入穴;威寧瑤海,波翻雪浪蜃離淵。水火方隅高積上,東海之處聳崇巔。丹崖怪石,削壁奇峰。丹崖上,彩鳳雙鳴;削壁前,麒麟獨臥。峰頭時聽錦雞鳴,石窟每觀龍出入。林中有壽鹿仙狐,樹上有靈禽玄鶴。瑤草奇花不謝,青松翠柏長春。仙桃常結果,修竹每留雲。一條澗壑藤蘿密,四面原堤草色新。正是百川會處擎天柱,萬劫無移大地根。
那座山正當頂上,有一塊仙石。其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圍圓。三丈六尺五寸高,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二丈四尺圍圓,按政曆二十四氣。上有九竅八孔,按九宮八卦。四面更無樹木遮陰,左右倒有芝蘭相襯。
西遊記第一回,六千多字吧。他讀得很慢,第一回還沒有讀完,就聽到S的呼吸聲變得深沉舒緩,他放輕聲音再讀了一會兒,直到聽到輕微的鼾聲,他才掛了電話。
那天,他一整天都懷著一種很奇怪的心情在工作。
黃昏時候,他在廚房煮雞胸肉,收到S發給他的兩條微信。
都是圖片。
一張圖,是微信朋友圈的截圖。
空蕩蕩的四車道大馬路上,橫著一道長長的綠色鐵柵欄,把道路截斷。
另一張圖,是微博的截圖。有人昨天發的。
正對著東方明珠的外灘觀景平臺,地磚縫裡,草,縱橫成行成列,冒出來了。
注:S所念的那首詩,2022年4月18日發佈於微博,作者暫且不提,不知道是否會給她帶來麻煩。。
二月是你的鐵鍊,指徐州鐵鍊女事件。被拐賣至徐州、被鐵鍊囚禁並生下八名孩子的精神失常女子,2022年一月已引起網路關注,2022年二月春節期間網路關注熱度最高。當地政府公佈的調查組通報,難以令人信服,而受害人本人最終住進徐州豐縣的精神病院,由她被強姦生下的大兒子作為監護人,並不安排經所謂DNA鑒定後確認的她本來的血緣親屬與之見面,官方指鹿為馬的嫌疑極重。四月是你的謊言,應該是指上海封城。最初官方公佈僅為浦東封4天、浦西封4天,但後續以三區劃分等形式繼續封控。相信官方通告的人,真的只準備了夠吃4天的食物。六月是你的不可說,指1989年6月4日的天安門廣場事件。多年來,89、64、八九、六四一直都是中國網路敏感詞。八月是你的暴雨,應該是指2021年夏天河南發生的特大暴雨,鄭州政府在預警和救災方面失職瀆職,致使死亡數百人,事後還試圖阻止群眾在發生內澇的地鐵出口獻花哀悼。但事發時間是2021年七月,可能是作者寫詩時誤記成了八月。十月是你的生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慶日,10月1日。十二月是你的能明白,指李文亮醫生在2020年1月3日因“2019年12月30日在微信群武漢大學臨床04級發表有關華南水果海鮮市場確診7例SARS的不屬實的言論”而被武漢市公安局武昌區分局中南路街派出所請去喝茶,並在訓誡書上簽下了“能”和 “明白”。李文亮醫生不久即因感染新冠住院,住院期間,於2020年1月31日,在微博上寫下了自己“傳播不實言論”被派出所訓誡的經過,配圖2張,一張是他當時轉發“謠言”的依據——一份檢測報告,另一張是自己在派出所簽的訓誡書。這份訓誡書得以被廣泛傳播。他在數天后去世。
主人公所念的小黃文,出自一篇金庸小說《天龍八部》的現代BL同人,名字:《塞上牛羊》,CP:蕭峰/慕容複,作者:鬼庖丁,她在AO3的ID是guipaoding。感興趣可自行查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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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邊。」員警領他們到急診室外頭,西蒙與禔摩分別被手銬拴在椅子上,他們不耐煩的開始啃咬起銬著他們的鐵鍊。兩人身上穿著西方中古時期的貴族服裝,禔摩手裡拿著銀色拐杖,西蒙頭上戴了頂紳士帽。 當他們看到柳湘音時,不約而同的眼睛為之一亮,蒼白的臉上掛著詭異的微笑。 「你好,我是素續緣醫師,請讓我看一下你們
「屈世途,你大半夜把我從睡夢中叫醒,還要我五分鐘之內趕到這裡來,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談無欲大搖大擺走到櫃檯前,雙手搭在抬子上,一臉怒氣的瞧著屈世途。 「老談仔,冷靜一點,剛才送來一堆傷患,醫院人手不夠,所以……」屈世途放下手中的電話,戰戰兢兢的向他解釋。 「是,老大。」素續緣無奈的點點頭。
「需要幫忙嗎?」素續緣跑向一號診療室,急診室主任慕少艾已經在處理第一名傷患了。青衣已經替他止住血了,正在替病人打點滴。 「呼呼,一切都在控制中,總共送來多少人?」慕少艾邊檢查他的傷勢邊說。 「他已經到了,正在停車場停車。」進來幫忙的柳湘音回答。 「我想那大概是他的綽號吧?」青衣在一旁幫忙解釋。
素續緣把最後一份病歷交回櫃檯時,抬頭瞄了一眼牆上的時鐘,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鐘了。 他無奈的搖搖頭,拿下掛在脖子上的聽診器,疲累的用右手按摩了一下脖子。 他剛從國外留學回來,本想說先在父親的醫院工作幾年,累積了較多經驗之後,再自己出去開業,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在急診室工作會這麼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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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秋,Chill 嗨嗨!穿搭美美去賞楓,裝備款款去露營⋯⋯你的秋天怎麼過?秋日 To Do List 等你分享! 秋季全站徵文,我們準備了五個創作主題,參賽還有機會獲得「火烤兩用鍋」,一起來看看如何參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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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0日NVDA即將公布最新一期的財報, 今天Sell Side的分析師, 開始調高目標價, 市場的股價也開始反應, 未來一週NVDA將重新回到美股市場的焦點, 今天我們要分析NVDA Sell Side怎麼看待這次NVDA的財報預測, 以及實際上Buy Side的倉位及操作, 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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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 大家好,我是Ethan😊 相近大家都知道保濕是皮膚保養中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無論是在畫室裡長時間對著畫布,還是在旅途中面對各種氣候變化,保持皮膚的水分平衡對我來說至關重要。保濕化妝水不僅能迅速為皮膚補水,還能提升後續保養品的吸收效率。 曾經,我的保養程序簡單到只包括清潔和隨意上乳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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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社會派推理經典之作,台灣新世代推理讀者的啟蒙之書——《模仿犯》為日本「平成國民作家」宮部美幸締造了創作生涯第一高峰,一舉拿下司馬遼太郎獎、藝術選獎文部科學大臣獎、每日出版文化獎特別獎,也占據該年度各大小說榜單:《週刊文春》年度十大推理第一名、《達文西》「BOOK OF THE YEAR」綜合排行
素續緣走出院長室,關上了門,將背靠在門板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也許在素還真的眼中,他是一個惹禍精,混幫派那段日子是,現在改邪歸正了,也依然是。 他總是想靠自己的實力,證明他自己的價值。所以他十五歲時去混幫派,這也是他為甚麼為站在這裡的緣故,難道想要證明自己也有錯嗎? 他不懂。 素還真眼中只有自己的
五分鐘後,明月心已經換好了醫師服,隨著慕少艾熟悉急診室的環境。 「那我們先從這裡開始吧?」慕少艾領著明月心朝一號診療室走去:」診療室是單獨的一間小房間,急救病患的時候使用。」 談無欲正在裡面治療一位病人,慕少艾朝他揮揮手,打了聲招呼。然後又帶明月心走到一排病床的地方:」這裡的床位我們稱為布幕區,這裡
早晨七點鐘,一名穿著白色時髦上衣與迷你裙的女子,出現在急診室門口,她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迷人的氣息,黑色的短髮讓她看起來更有魅力。 她手裡拿著一個黑色手提袋,走到急診室櫃檯前,以輕柔的聲音說:」素院長來了嗎?」 正在打電話的屈世途,看到她足足呆了五秒鐘,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在急診室從來沒看過這麼迷人的女
「湘音,謝謝你陪我回家。」素續緣在捷運上找了個空位坐下,柳湘音則坐在他的旁邊。 「不用謝,況且照顧病人本來就是護士的職責。」柳湘音故意他眨眨眼。 「真丟臉,當醫生的居然自己生起病來。」他苦笑了一下,這只會讓談無欲更有理由看不起他。 「醫生也是人啊,這有甚麼好丟臉的?」她笑著握著他的手,他們交往是最近
素續緣與青衣一進三號診療室,就聽到小孩子像殺豬一樣的啼哭聲,他看起來大約六歲,他的媽媽在一旁抱住他,他仍然使勁的搖頭,並不斷的揮舞的雙臂,雙腳一直亂踢。 一旁的惠比壽,一手拿著針筒,一手試圖捉著小男孩的手臂,可是他的手一直亂晃,剛消毒好的皮膚,又被污染了。 青衣見狀摀起嘴,偷偷的笑了起來。每次惠比壽
「在這邊。」員警領他們到急診室外頭,西蒙與禔摩分別被手銬拴在椅子上,他們不耐煩的開始啃咬起銬著他們的鐵鍊。兩人身上穿著西方中古時期的貴族服裝,禔摩手裡拿著銀色拐杖,西蒙頭上戴了頂紳士帽。 當他們看到柳湘音時,不約而同的眼睛為之一亮,蒼白的臉上掛著詭異的微笑。 「你好,我是素續緣醫師,請讓我看一下你們
「屈世途,你大半夜把我從睡夢中叫醒,還要我五分鐘之內趕到這裡來,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談無欲大搖大擺走到櫃檯前,雙手搭在抬子上,一臉怒氣的瞧著屈世途。 「老談仔,冷靜一點,剛才送來一堆傷患,醫院人手不夠,所以……」屈世途放下手中的電話,戰戰兢兢的向他解釋。 「是,老大。」素續緣無奈的點點頭。
「需要幫忙嗎?」素續緣跑向一號診療室,急診室主任慕少艾已經在處理第一名傷患了。青衣已經替他止住血了,正在替病人打點滴。 「呼呼,一切都在控制中,總共送來多少人?」慕少艾邊檢查他的傷勢邊說。 「他已經到了,正在停車場停車。」進來幫忙的柳湘音回答。 「我想那大概是他的綽號吧?」青衣在一旁幫忙解釋。
素續緣把最後一份病歷交回櫃檯時,抬頭瞄了一眼牆上的時鐘,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鐘了。 他無奈的搖搖頭,拿下掛在脖子上的聽診器,疲累的用右手按摩了一下脖子。 他剛從國外留學回來,本想說先在父親的醫院工作幾年,累積了較多經驗之後,再自己出去開業,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在急診室工作會這麼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