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不宜飛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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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你兔子耳朵那次。」
他像被抓到錯處的小孩,推推眼鏡遮擋情緒:
「我手笨,縫了一夜。太困了,抽幾口提神。」
「以後別抽了。」
走到門邊,鄒沉在身後叫我:「司司,幫我帶樓下扔了。」
「不扔。」
「聽話。」
我一字一頓:「我說——不——扔!」
我明白他的把戲。
他在模仿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
我卻不明白我自己,看着他抽過的菸頭,我心在發痛。
12
那之後,鄒沉沒再聯繫過我。
闖入我的生活,再突然消失,他果真覺得很好玩。
不得不承認,欲擒故縱這一招,永遠老套,永遠撩撥。
過了一週,8月6日,我媽打電話來說要過來陪我,我像是終於逮到個機會似的,給鄒沉發了條消息。
【我媽來了,你惹的麻煩,你解決。】
他不解決。
左等右等,我睡過去,又再醒過來。
23:39……
2:18……
3:29……
4:44……
4:59……
我從飄忽的睡夢中一次次睜眼,打開手機,空蕩蕩的消息列表,日期從8月6日到8月7日,他始終沒回復過我。
沒事習慣了,鄒沉本來就是個鬼,行蹤不定。
他肯定又是開了飛行模式,在天上晃盪了一夜,像遠離地球的飛行探測器,茫茫宇宙中失去信號。
清晨五點多,我被電話吵醒。
錢小敏打來的,她聲音發着抖,說肚子好痛,出了很多血。
打車去醫院的路上,我盯着手機,鄒沉依舊沒有回覆,我又發了一條過去。
【小敏見紅了,我好怕。】
我真心實意的好怕。
到醫院時,她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
坐在吵吵嚷嚷的長廊上,我突然覺得很冷,也很恐懼,生命總是如此脆弱,誰也保護不了誰。
直到,我昏昏沉沉間,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擋住了嘈雜,將一件西裝外套被披上我的肩膀。
我抬起頭。
他出現得不講道理。
鄒沉,昨晚像鬼,現在像神,神出鬼沒,總是從天而降。
「遇到事了,怎麼不和我說?」
開口,他嗔怪我。
不是,他嗔怪我?他有什麼資格嗔怪我?他居然敢嗔怪他的祖宗?
我紅着眼睛昂起頭,拳頭猝不及防地重重錘上他的胸膛:「你兇誰?」
鄒沉哭笑不得,委屈不已,彷彿他已不能更溫柔一點。
「那你兇回來。」
「你爲什麼不回我消息?」
「睡了。」
「和誰睡?」
「想和你。」
鄒沉蹲下來,雙目定定地看着我,彷彿在暗示我他的一手絕活:「但沒有你,就只能一個人。」
「我說,我媽來了!」
他一臉無所謂:「又不是狼來了。」
「你自己電話裏惹得麻煩,你自己去解決。」
「哦?我惹得麻煩?」鄒沉眉眼垂了一下,忽得又抬起來,像是要喫定了我,「司司……」
他反客爲主:
「你是在暗示我,快點求婚,好讓你媽幫忙挑婚車,讓孩子生下來叫爸爸嗎?」
我:???
他拍了拍我的小肚子:「小哪吒,你媽急了。」
你媽才……!
文明,文明懷孕,文明做人。
13
不多時,錢小敏從手術室中被推出來,有驚無險,胎兒在腹中尚且無恙。
我長舒一口氣,舒得眼睛更紅了,不自覺抽泣了兩下。
我撲上去抱了下剛剛甦醒的錢小敏,在她腦門親上一口。
「嗚嗚嗚,孩子的媽你辛苦了,母子平安真是太好了。」
錢小敏無語地擰起眉,動彈不得,只能口中默唸「退退退。」
「別說奇怪的話,人家有老公了。」
鄒沉擰着我領口,把我拖走。
頓了頓,他添上一句。
「你也該有了,沈司司。」
我,有老公?
抱歉,那種好東西我沒有,我只有全天下的女人都想揸火箭發射出地球的存在——前男友!
我翻個白眼,推着錢小敏的牀背過身。
「和好行嗎?」
鄒沉緊隨其後,聲音弱弱的,冷不丁一句:「我真的很想你。」
想我,怎麼想我?
我冷笑着停下腳步,打開手機,給他看我倆的消息頁面,綠油油的,比男人的頭還綠。
因爲全是我發送的消息,什麼都有,他一條也沒回復過。
「我也很想你,鄒沉。但你連消息都不回覆我,極偶爾地出現在我面前,其他的時候杳無音信。」
我把手機屏幕懟上他的臉。
「以前在一起時是這樣,你在天上飛,沒有信號。現在還是這樣,你到底在幹嘛,你永遠沒有信號!是蔣珍回深圳了,你纔有功夫來逗弄我?你說你想和好?我看你是想上天!」
他反映了一下,突然笑了:「在喫蔣珍的醋?」
???
什麼劃重點的能力?
「沒有!」
錢小敏躺在病牀上揉揉鼻子:「我都聞到酸了。」
「我說沒有!」
他高高的,一隻手按下,落在我的腦袋上,我的張牙舞爪被他輕易控制住。
他又在笑!
14
把錢小敏送到住院病房,護士小姐姐和我打招呼:「好久不見,沈小姐。」
醫院嘛,不見纔是好事。
鄒沉不方便進去,坐在門口椅子上玩手機。
他的屏幕上白花花的,都是我發的消息。
安頓好錢小敏,我走出去,鄒沉抬起頭:「我看到你消息了。」
「什麼?」
「抱歉,早上去處理些事情,沒來得及回覆你。」他頓了頓,「但看你說怕,我就回來了。」
他定定地看我,熬了夜的眼布着血絲:「我好怕你怕。」
他怕?
他說他怕?
我以爲鄒沉會怕的,只有公司的流水變少了,公司的規模不漲了,公司的新貨滯銷了。
和我有關的事情,永遠排在最後,不值得他消耗精力,也不值得他情緒波動。
「怕」字太重了,我受不起。
但現在,他聲音真的在發抖。
沉沉的,啞啞的。
「司司,這些時間以來,每一天,我都在害怕……我不在你身邊時,你會有多怕,有多想我。如果那些時候,你找不到我,或者根本沒有理由找我,我其實,真挺不敢想……」
「嗯,對啊。」我大方承認,「我是挺怕的,很多時候,沒有你的時候,我真的很怕。」
我坦然點頭:
「可我更怕,我們糊里糊塗地把感情延續下去,但我根本不確定,我到底重不重要,我們到底合不合適。我想要一個簡單溫馨的家,你想要外面的天空,你想飛,我們都沒錯,只是不在一個空間裏。」
「我落地,落在你身邊。」
他拉起我的手,冰涼冰涼的。
落地伴隨代價,統一意味着一方的犧牲和妥協。
「鄒沉……」
「和好行嗎?」
冷不丁的,鄒沉又問了一次。
我居高臨下看着他,彷彿是第一次,我抓着選擇權,我在居高臨下。
他楚楚可憐,用眼神祝禱並哀求。
「小敏好像叫我了。」
沒想好答案,我抽出手,逃似的跑開。
15
趕走鄒沉,安頓好錢小敏後,我接到一通電話。
那頭是意料之外的女聲。
——蔣珍。
「沈小姐。」她尊重又討好。
我警惕地保持着疏離。
她開門見山,約我一個小時後在她的工作室見面,原來,她並沒有回深圳。
「我沒空……」
蔣珍沉默了一會兒,像是有些無奈,又有些不得已。
「是鄒沉想你來。」
「哦?有什麼事要和我當面說,你倆一起?」
「對。」蔣珍清清嗓子,「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不見不散。」
掛了電話,我緊鎖眉頭,烏七八糟的猜想一擁而上。
「快去,離我遠點,求你。」
錢小敏衝門口努了努嘴:
「去搞清楚,去想明白,你和鄒沉,你們到底要什麼樣的結局。不要帶着困惑,也不要帶着遺憾。」
16
蔣珍的工作室真的很漂亮,裏面裝滿了女孩們的夢想。
「沈小姐,我請你來,是有件東西要交給你,鄒先生爲你訂下的禮物。」
她拉開一面窗簾。
猝不及防地,聖潔的白色帷帳下,掩映着一件婚紗,一件黑色的婚紗,恣意地奪目。
「半年前,鄒先生來我在深圳的工作室,囑託我爲你定製這件黑色婚紗。他說要在幾個月後和你求婚,讓我到時候送來這邊。」
婚紗。
他在圓我的夢。
我捂住嘴,一切離散的點連續起來。
「他什麼時候定的?哪一天?」
蔣珍給我出示了訂單,日期赫然地寫在右下角。
——2月14日,情人節,我們分手的那一天。
那天,他一早去趕飛機,出門前,他說:「我會給你帶禮物的。」
這是他的禮物,可惜遲到了太久。
「鄒先生當時說,他這段時間會盡快處理完深圳這邊的生意,之後,他就不再飛來飛去了,他要落地,要停在你身邊。他說事業在哪裏都可以發展,但讓你每個夜晚都害怕地度過,是他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蔣珍搡了我一把。
「你很幸福,沈小姐,去試試吧。」
我蒙在那,邁不開步子。
這些信息太密集了,密集到我還沒準備好面對一個事實。
一個,鄒沉好像真的愛我的事實。
不合適的兩個人不會突然合適,除非有一個人發生改變。
我以爲向來是我妥協,卻從沒想過,鄒沉一直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悄然改變。
他沉默着,決定放棄飛行。
難怪,難怪那個分手的早晨,他走得堅決,因爲他在迫不及待地安排好一切。
難怪我們分手之後,他好像突然就多了很多時間,突然開始無孔不入地圍着我轉。
但我還沒想明白,爲什麼他圍了兩個月,又突然離開,然後像人間蒸發一樣,直到現在才重新出現。
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過往不究。
現在,輪到我迫不及待。
17
試衣間裏,我對着鏡子,看着這件無比合身的黑色婚紗。
當年我去深圳找他時,我們相擁着做的夢,一個一個都實現了。
我們也遇到了新的困境,並看似無解。
實則解法,根本不在於我們繼續蒙着頭往前衝,兩條交叉線,走過交叉點,如果繼續在各自行進的方向上往前,只會南轅北轍,漸行漸遠。
往後退一步,我們才能重新相遇。
「好看嗎?」
試衣間的門打開,我笑着問蔣珍,卻兀然撞入一個懷。
鄒沉,在此等候多時。
心驚膽戰地等他穿婚紗的前女友。
「我看看。」
他扶住我,轉着圈地把我看來看去。
「好看,我的新娘子。」
終於,我們好像都把對方看真切了。
「還不是你的,你應該說,好看,我的前女友。」
「那準備好當新娘子了嗎?「
鄒沉單膝跪下:
「沈司司,或許你說得對,人類根本不宜飛行。現在,讓我落地,讓我停在你身邊,可以嗎?」
準備好了嗎?
我不知道,但我,真的已經準備太久了。
從分手前,到分手後,每一天都在準備。
白天在準備,夜裏在夢裏準備。
我曾以爲,這輩子,我的準備都派不上用場。
「可以。」
我把手遞給他。
他嘴脣翕動,說了句我聽不清的話。
這是我夢境的最後一頁。
如果一切,停在這裏就好了。
18
3天后。
我媽來了。
沒我想象中的高興,她一臉憂心忡忡。
「你說,你見到過鄒沉?」
提到鄒沉的名字,她如臨大敵:「哪幾天?」
哪幾天?
好像也沒幾天。
7月29日早上6:58,錢小敏告訴我她懷孕,我叫車時,遇到了專車司機「鄒師傅」。
7月30日晚上23:37,我和朋友們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恰逢搭訕的小奶狗,鄒沉幫我解圍。
7月31日早上8:15,我在鄒沉家的牀上醒來,接到我媽的電話。
8月7日早上5:02,錢小敏說她見了紅,我立刻出門去醫院,鄒沉從天而降,求我和好。
……
我一共有四天遇見了他。
冷汗從她的額頭外滲,我媽輕輕推開我,衝進我的房間,翻出我的病例和藥瓶。
「嘩啦」……
她把白色藥丸倒出來,一顆一顆數。
多了四顆。
有四天的早上,我沒有按時喫藥。
她一下子懂了,背對着我,垂下頭,雙手撐在桌沿,肩膀微微抖動。
「司司,鄒沉不會回來了。」
她鼻音濃厚:「你要按時喫藥,病纔會好。」
我不懂她的意思。
「鄒沉去哪兒了?」
我媽轉過身看着我,扯出一個難堪的笑,手指豎起,對着天花板。
「你忘了,他飛走了。」
他在天上。
19
哦,對,我忘了。
鄒沉飛走了。
2月14日。
我們分手,他飛去了深圳。
……
2月18日。
他回來了,用盡一切方法找我求和,無果。
我拉黑了他的聯繫方式。
……
3月27日。
我發現自己懷孕了,鄒沉的孩子,我想愚人節告訴他。
現在想想,可能我媽已經先一步告訴了他。
不然,這輩子,都沒機會讓他知道了。
……
4月1日。
鄒沉再一次飛去深圳,去解決他最後剩下的問題,然後,他就可以留下來,就不用再飛來飛去。
……
可惜,這一趟,他沒能回來。
他乘坐的飛機發生了空難。
這是我這輩子愚人節聽過最荒誕,卻最真實的笑話。
……
4月2日。
我把他的聯繫方式都加了回來。
「鄒沉,你在哪兒呢?」
「鄒沉,別飛了,回來吧。」
「鄒沉,我們和好,好不好?」
「鄒沉,我很想你,寶寶也很想你。」
「鄒沉,沒有你,我好怕好怕好怕。」
……
「鄒沉,你想飛哪去就飛哪去,我再也不管你了,不束縛你了。只要你極偶爾地停下來,停下來看看我,不用抱着我睡覺,不用陪我,看看我就好了……」
「你看看我啊……」
他一條也沒有回覆過。
他還是這樣混蛋,我恨他。
……
4月27日。
我因爲過度的情緒消沉,沒能留住這個小生命。
……
5月15日。
我和錢小敏登上天文塔。
我說我也想被髮射上天,和鄒沉一起變成星星。
……
我怎麼會忘呢?
該死,我怎麼就忘了,鄒沉是真的飛走了呢?
……
20
7月23日。
我第一次接到蔣珍的電話。
她說鄒沉一早在深圳給我訂了一件婚紗,她下週會給我送過來。
……
我過去從不知道,鄒沉在準備和我結婚。
我以爲他不在乎我,以爲他不愛我。
一定就是那一刻,從那一刻起,我的大腦開始修補我的遺憾。
瘋狂而不計代價。
……
不久後,7月29日早上。
我接到了錢小敏的電話,她說自己懷孕了。
我實在是太高興,以至於出門出得太急,忘記了喫藥。
我叫車,叫到了開着寶駿的鄒姓師傅。
那一刻,沒有藥物的枷鎖,大腦開始失控。
我把寶駿的馬形車標想象成了法拉利,把同姓的鄒師傅想象成了鄒沉。
從醫院出來,我在出租車上接到蔣珍的電話,她說她來找我,我卻把她設定成了假想敵。
也是那一天,我收到了保險公司的五百萬賠付款。
和鄒沉生前最後的囑託:「替我照顧好自己的孩子,有勞你司司。」
我沒做好。
鄒沉,別再混蛋了。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沒有人會替你。
……
7月30日午夜。
我在酒吧爛醉,小奶狗上來搭訕。
他問我:「姐姐有沒有男朋友?」
我說:「沒有,姐姐只有……」
我打開手機屏保,是鄒沉的遺照。
弟弟很迷人,但此刻,他落荒而逃的樣子也很滑稽。
……
那晚,我從酒吧出來,摸去了鄒沉家,抱着他的枕頭,嗅着他的氣息昏睡了一宿,
第二天臨走時,我看到他垃圾桶裏的菸頭。
那些放置了半年的菸頭。
我捨不得扔,我真的捨不得。
這都是他的遺物啊。
……
8月6日晚上。
我給鄒沉發短信,一如既往,他沒有回覆我。
他再也無法回覆我了。
我又忘了。
……
8月7日清晨。
我又被錢小敏叫去醫院,走得匆忙,我再一次忘了喫藥。
錢小敏,我願稱之爲,精神類藥物剋星。
醫院裏,我見到了之前流產時照顧我的護士,她說:「沈小姐,好久不見。」
也是那天,我最後一次見到了鄒沉。
在蔣珍的工作室裏,我終於穿上了他爲我準備的禮物。
然後,我強行爲自己編造了一個完滿的結局。
……
我多希望,那真的是結局啊。
21
鄒沉的音樂軟件裏,最近聽的一首歌停在了4月1日。
是《人類不宜飛行》。
歌裏說:「不夠浪漫人類怎飛行。」
我想,鄒沉留給我最好的禮物,是飛行的能力。
他不需要落地,在某個時空裏,我們正一起飛行。
我很懦弱。
既不會面對變壞的感情,也不會面對愛人的死亡。
我也很強大。
在悲苦的人生中,曾謀得過剎那的虛空的圓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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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大家新年快樂~ 新年大家都在做什麼呢? 跨年夜的我趕工製作某個外包設計案,在工作告一段落時趕上倒數。 然後和兩個小孩過了一個忙亂的元旦。在深夜時刻,看到朋友傳來的解籤網站,興致勃勃熬夜體驗了一下,覺得非常好玩,或許有人玩過了,但還是想寫上來分享紀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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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搭!」   『定是他想引我注意,三更半夜的還不讓人休息,真不識大體!』   心裡嘀咕埋怨著,可小姑娘還是下了床,推了窗,朝樓下張望,卻無人。   『莫不是我自以為是?』   「嘿!在這兒呢!」   小姑娘嚇了一大跳,身子抖了好幾抖,倏地將撐著窗的木棍給收了回去,啪一聲又關上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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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要回老家,本來內人約早上起來健走,可是我前晚撰文摸到太凌晨了(三點),所以,她五點半挖我的時候,我睡得跟S豬一樣。 我睡到七點才起床,問她「不是要去健走嗎?怎麼沒叫我?」 婆:「你還敢說,睡得跟豬一樣,叫都叫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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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有人說要送我一本書,是一本叫做〔夢控師〕的書。 因為,大前天和豬八戒爹聊天的時候,他講了些豬頭話,然後事情便一發不可收拾。我開始一直哭,哭呀哭的,邊哭邊說「每次都講奇奇怪怪的話,你根本就不會懂我的心情,從小就一直找問題答案的我,這世界根本沒人會懂我在說什麼,原本我以為你會懂得,至少你比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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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与反抗在我心裏盤旋著。我嗚嗚唉唉的髒話連罵,手腳掙扎著,是否綑綁的繩子能就此鬆脫。事与願違,我的手腳仍被束縛,而王春暉從我双腿間將整副卵鳥卵葩掠出。「看來你是不相信,那我只好剪給你看了。」我搖著頭,双眼不敢相信他會這麼做,王春暉只是虛張聲勢。一劃,我感覺肉體被剪刀狠狠劃破,「唉啊,你動成這樣,我
小寶小寶 康爹我很疼惜你,放你出牢享有自由 你今後得見賢思齊,好好學習禮義廉 至於恥?你是我的耳目與小心肝寶貝 我怎能對放蕩形骸無所拘束的你為難 畢竟看著你一路官場現形記事跡敗露 也是我這個當上級的督導不周才事發 否則,一切留待我的接班人賞血滴子 跟你說呀,我做了個夢,夢到下一朝
杜平安從來不知道簽證可以辦這麼快,他還在驚嚇狀態中,就被蕭景和連人帶行李的丟上了飛機。 「總算可以和你獨處了。」沒有家長,沒有僕人,只有杜平安和他。蕭景和把臉埋在杜平安的頸窩,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滿足的抱著他就要睡覺;杜平安從來沒坐過頭等艙,更沒坐過私人飛機,可以四肢舒展的平躺在飛機上對他來說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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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錢,是動力也是禍源,今天這篇的主角不是鬼,是人,探討的卻是比鬼更深沉的罪。 上個月月中的某天深夜,約一、兩點左右吧,老玄依舊還沒睡,正在忙。而此時,裘小姐來了一通緊急電話。 「命玄,嗚嗚嗚……你能不能、能不能……」裘小姐講完前面幾個字之後就泣不成聲。我聽完心中喀登一聲。是發生了什麼事,要哭成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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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敏言!我叫妳幾次了!!是不會回答嗎?! 我坐在公園椅子上,看著嘶吼的媽媽,正在拿下女兒的耳機,然後說著:我講幾遍了⋯⋯我叫妳名字一次就要回答我,每次都要喊那麼多次也不理人!我剛下班也很累耶!不是只有妳上課累,好嗎?!可不可以體諒一下我,我還要工作還要買菜還要接妳放學⋯⋯ 也許公園旁的停車場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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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離家裡有段距離,就看見家門口有個人,和一台摩托車。狗狗叫了幾聲,引起那人的注意,那人匆匆忙忙向我跑來。   「軒!妳去哪裡了?打妳的手機都沒人接。」岳翔的臉上充滿了擔心。   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我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擔心妳的身體,離開之前看妳的眼睛都是血絲。」
「你真是糟糕透頂!」大叔對勒緊他脖子的達斯怒吼。 「由於蟬的攻擊對你們沒事,這讓我很好奇你們是否搞鬼?」他瞇眼,在帽影下的神情十分猙獰:「說實話,否則斃了你。」 大叔繃緊著神情,瞪著達斯惡狠狠地道:「是誰斃了誰都還不知道呢。」 只見他輕彈了手指,外面隨即產生巨大的震盪,嗡嗡作響的可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