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集】《去有風的地方》時間是最溫柔也是最殘忍的治癒(中)

前篇大致將整部影集的基本架構做了一個介紹，但其實該劇還有許多細節值得我們去探索，尤其這些細節不僅讓該劇人物塑造上更加豐滿，也讓觀影者在不知不覺中反覆咀嚼那些早有印象的故事，讓觀影者有一種感覺，我們好像真的與許紅豆一起認識這些雲苗村的角色。而這次我試著從觀影視角、角色設定、音樂鋪陳等方向，來說說這部劇集在細節上的安排有多麼得讓人滿意。

就觀影的角度來說，很多戲劇都會採用上帝視角，也就是同時間發生許多的事件，在錯綜複雜的關係裡，試著讓觀眾自己梳理出一條主軸，甚至因為上帝視角的關係，會讓觀眾有所期待，例如鏡頭在切換到女主角可能遭遇危機無人救援的時候，但先前已經有一些鏡頭是讓你知道男主角在前幾個小時就出門去找女主角了，這時候劇情要嘛是剛好救下女主角，又或者是因為提早出門而陰錯陽差的喪失救援機會等等，總之這種編排可以適度地引發觀眾那顆既期待他們相遇，又害怕他們錯過而跟著緊張激動的心。

但本片的節奏其實是走偏慢的路線，再加上主軸基本上都是以「紅豆」的視角為主，只有在某些時候要強調其他角色的時候，才會以這些角色為主軸。但不論以那個角色為主軸，導演的安排都是按照「時間」來走，幾乎沒有會同時看到兩條時間線中的「那些主角」同時在做甚麼事情，而是透過「事件發生」來讓這些主角相遇，再從他們口中說出發生了甚麼事情。《去有風的地方》讓觀影者因為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甚麼事情，所以跟我們現實生活一樣，你不會突然產生莫名的期待或是心悸，那我們就更容易跟著劇情角色的情緒起伏去代入，也能符合導演一開始所訂下的慢節奏基調。

這個細節其實很重要，因為上帝視角很容易打破導演一開始所訂下的基調，畢竟生活之中沒有人有所謂的「上帝視角」，我們在生活中不可能監控所有人的一舉一動，所以一旦發生甚麼事情，都是從自己的經驗或是別人口中的描述來知曉，而《去有風的地方》如果要打造我們跟隨紅豆這個角色一起成長認識的話，那麼貼近生活拍攝手法是必須的，這才會讓我們的期待與現實雷同。

就像你知道你的朋友正在曖昧，但兩人礙於情感或是距離因素等遲遲不肯告白，你會不會有點急躁？但強行搓合卻又怕適得其反，當知道他們私底下默默在一起時，會不會又鬆一口氣。許紅豆與謝之遙就是如此，我們似乎是因為身為他們的朋友在為他們緊張，而非是因為劇情激烈反轉的起伏而為他們擔心，前者是因為觀影者的角色已漸漸代入劇中，後者則可以透過劇情安排來完成，但觀影者卻是作為旁觀者的緊張(想想那些動作片的設計就能理解)。這些總總細節配合著原本主打慢基調的節奏，就構成本片在觀影上，我們似乎是作為「參與者」而非「旁觀者」，再加上角色背景塑造的豐滿度，我們看到的這些演員就跟生活中的朋友一樣，有血有肉，有歡樂有悲傷，是一個活著的角色。

角色設定無非是利用角色背景、對白、故事鋪陳等帶出人物，但《去有風的地方》在40集長度的劇情中，對這些角色的設定基本上是完全維持一致，且僅僅用了幾個「強調」，就讓你深入其中，我們先用一個我覺得本劇中比較特殊但有亮點的角色「謝琴(Candy)」來說明。

小琴第一次出場其實大致就奠定了這個角色的基調，短短的幾分鐘我們就知道她是喜歡謝之遙，想要結婚，有戀愛腦的人物。而我說的細節就是他這個人物的基調其實沒有太多的轉折，不論是後續補強她家的背景，她因為謝之遙不娶她而與別人相戀等等，基本上還是維持原本人物的設定，只是你會發覺她更加豐滿了，這個戀愛腦真的無可救藥，男朋友說分就分，說哭就哭，又公主病又情緒化等等，都很符合這個角色，那麼細節在哪裡？

細節就在於這些角色不會有突然的轉化或是跟原本你看到他們在劇中呈現的第一印象有太大的差別。我們都知道如果一個角色的轉變太過於劇烈，勢必要有更多的篇幅來描述其心路歷程，但觀看《去有風的地方》時你會發現，所有角色的設定幾乎是當你第一印象形成的時候就已經決定該角色的發展了。你看到許紅豆大概就知道她會在雲苗村療育自我且有很大機會跟謝之遙在一起；看到謝之遙就知道他的事業遲早會成功，只是好事多磨；看到謝曉春就知道除非有大轉變，否則她所決定的事情(離婚、小孩的教養)不會有所改變。

因此編劇在這些角色身上所加諸的故事只是一直在豐滿我們對他們的第一印象與背景知識，當然這不是一部懸疑作品，如果是柯南的話，這些人是兇手的機率很高(XD)。但我想表達的是，一樣扣緊主旋律慢生活、純樸雲苗村的設定，導演不會輕易改變觀影者的第一印象，因為這個跟基本設定相去甚遠，甚至要反轉一個人的形象會太過困難，即使像是「謝強」這樣的人，在一開始的印象也是誤入歧途、坐牢只是負責、沒有太多負面委屈情緒的人(這部分細節當然有好有壞，像是謝強這個人物的豐滿就沒有鳳姨來的多，除了非主要角色之外，當然也是後續的劇集太少，且不是重點之一)。而利用奠定第一印象，後續透過不同事件豐滿人物而沒有推翻其人設，這其實要下不少功夫，尤其是本劇幾乎沒有起伏、沒有反派、沒有爭論等等基調，這多少帶有點理想主義，但仍在現實之中。

當然角色本身的演技也是劇集成功的細節之一，仔細看許紅豆跟謝之遙的互動從朋友到情人的轉變就非常的自然貼切，也真不是虧是男女主角，除了最後一場要表現「上床」的親密戲略為尷尬一點，其他基本上都是可圈可點，跟現實你我所認識的情侶不會差太多，而剛剛所提到的謝琴是我除了那些雲苗村阿爸、阿嬸、阿奶外最喜歡的角色，說是本片活絡角色也不為過，有她在的場景基本上真的像現實很鬧的朋友，既糟心又好笑，而唯一稍微比較沒有共鳴的就是胡有魚，畢竟後期劇情較多，但內心戲卻有點擔不起來，跟男女主角一起撐後面幾集，的確立馬看出高下。

而當我們透過劇情一步步認識這些角色時，你會發現音樂在細節上也同這樣戲劇上的鋪陳一樣，沒有過於複雜的互動，也是簡簡單單訂下幾個基本設定就讓你反覆回味，就像這些角色一樣的加深印象，彷彿他們就像你印象中的老朋友一般。本劇所用到的主要音樂不過七首歌而已(其實原聲帶有八首，但我想大家比較常重複聽到的是六首的部分)，但這六首重複聆聽的歌卻讓你對畫面所描述的氛圍有不少加分的效法。

這些歌出現的時間與氛圍都是一致的，像是謝之謠成功、開心或是獨自一人悲傷想事情時，Validate與Saddle of My Heart就會出現；而描寫雲苗村那風光美景、孩童打鬧、扎染繡坊、串場過場時就是搖籃謠，綠豆香香、架新姜姜就會在腦海浮現。你會發現有屬於紅豆、屬於謝之遙、屬於雲苗村、屬於某種氛圍的這些歌，基本上只是配合一樣的情境一再出現而已，不需要有過多的裝飾也不需要有太多複雜的配樂，同樣的情境同一首歌，有時候間奏、有時候人聲(大部分)，甚至剛開始看劇的時候我還覺得歌太多了，一集裡面唱了五首歌。但這些洗腦就會讓你知道現在的狀態與氛圍是如何，是阿奶與紅豆的嬉鬧、是紅豆又想起了陳南星的時刻還是謝之遙又一個清洗馬場想著紅豆。

這些串聯起來的細節會讓在看劇的時候不知不覺被影響，從前幾集的慢節奏、角色定調、音樂一致等方向，把你代入到一個「朋友」的身分與這些角色在雲苗村生活，基本上我覺得導演在塑造這方面的氛圍感的確很不錯。最後補充一個小小的攝影角度，該片很多攝影角度都是從簾下珠玉或是門房邊來攝影，說不太好聽是「偷窺者」，但說好聽一起就像是住在對門或是隔壁房間的室友或是鄰居。我們就像住在小院的其中的房客，不是真的偷聽，但也不經意的聽到了這些劇中人物的對話，進而我們會有想要一同分享、幫助、同情等心態，仔細一點看就會發現有這些角度的時候，通常都是角色在分享祕密的時候，唯一的不同點就是我們沒有想那四個大嘴巴小孩到處說，頂多上網討論而已(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