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四號時,他的兒子剛滿月。
他換了工作,到一家家具行當小主管。同事知道他離婚了,會拍拍他說男人真命苦,然後抱怨女人很難搞。
珊離開後,K給他的指令改變了。在房間內不用再光著身子,雖然他已經習慣了,仍會回到家便脫下衣服;在房間內不用再塞著肛塞,或者說不能任意塞上,回到只有和女人出去約會、做愛時才能塞。
但他暫時不想再去碰別的女人了,連和同事朋友吃飯喝酒的場合也少了;他們認為是他離婚的緣故,沒人多說什麼。他每天上班、下班,回到家後看影片、玩遊戲,偶爾會看著手機中兒子的照片傻笑,期待每週一次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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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少人見過、認識K和他的四隻狗;他們幾乎不與其他人來往,活在K的世界中。是因為K和W認識,問我能不能跟四號聊聊,我才有機會認識他。
四號說,他其實沒有怪過K;不只因為他是狗,他自己也覺得這可能是最好的結果。他當時不是沒想過直接解約、過自己的生活,上班、陪老婆、照顧小孩,就像其他人一樣,但他覺得如果真的這麼做了,自己會更加痛苦。
我其實也沒太多能幫上忙的部分,只能陪他聊天、吃飯、喝酒。此時祈剛離開,我跟他見面的次數便多了起來。
他說跟我聊天比較輕鬆,因為他不想跟同事一起抱怨女人;他也不太跟其他狗或主來往,因為他仍介意當時被稱為瘋狗。
我喜歡找他聊天,是因為看著他的辛苦,自己可以忘掉些什麼。
他說,珊離開的那天,他全裸走出門,還被鄰居撞見,差點報警;他連忙跟鄰居道歉,說是因為老婆跑了,情緒不穩定才這樣。但他發現自己某種戶外露出、被看的慾望突然被打開了。他跟K提過,但K不許他自己到外面野裸,也不想花調教之外的時間給予指令,這件事就被擱在一旁。
他說,他偶爾會想,珊怎麼會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了那些條件,或許她就是個無情、愛錢的女人?但有時候回想到當時的點點滴滴,或者幾次看她照顧小孩的樣子,又會覺得她是很真心投入的。
「也許她跟你一樣,都太特別了吧,特別到其他人很難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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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一陣子後,他問我要不要一起去看他的兒子。珊看到他帶了個朋友,也沒特別說什麼,拿出茶點招待。他抱著自己的兒子,笑著說「把拔又來看你了喔。」我在心中祈禱,希望這孩子未來不會太辛苦。
我問了珊目前狀況以及接下來的規劃,她說既然K願意出錢,她會當全職媽媽,先把孩子帶到國小畢業,之後再看看。反正四號仍會定期跟孩子見面,只要跟孩子說爸爸都在外地工作就好了。「比起一些不知道怎麼跟小孩解釋爸爸在哪裡的、或者每天為了生活很辛苦的單親媽媽,我這樣已經算不錯了。」她說。
離開後,我跟四號到附近吃豆花。他說其實珊搬出去之後他很苦惱,覺得自己一定沒辦法當一個好爸爸;但當他第一眼看到小孩時,就覺得要用盡全力照顧他。他希望等小孩大一點,能至少帶小孩出門玩一整天;雖然會想能不能把小孩接回去住個一兩天,但沒問過K前都不敢太奢望。
我跟他說,你一定可以當一個好爸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