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芳(5)

他找到工作，一個人住，重新開始約不同的人。

他不再期待有個固定的主或者交往對象，頂多合得來的人會多約幾次。有時他約了，發現對方隨便玩一玩之後只是想幹他，他也不在乎。他在不同的主和不同的砲友之間流連著，像是在城市各個角落盛開的花。

他知道圈內有些人對他風評很差，但他不在乎。他自己也碰過一些很爛的主或者很爛的砲，他也不會嫌棄。他早已知道世界就是如此，那些抱怨、不滿、流言蜚語，只是人們對這個爛透的世界所能做出的最微小抗議。找些什麼人或什麼東西來恨總比什麼都不做來得好。

他的身體越來越柔軟、鮮豔。他再度把自己的照片放到社群平台。有導演問他願不願意演電影，他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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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他是吃了人魚肉的八百比丘尼，不死不滅。他經歷各個時代，有時男相、有時女裝，始終眼神空無，無喜無悲。

第一個兩百年，他尋求各種死亡的方式，切割自己的肢體，吃下有毒蟲草，不吃不喝長達一年，從山崖上落下，讓自己沉入深海，徒勞無功。他嘗試愛上別人，但他們都死了。

第二個兩百年，他開始遊蕩在人間，任由人們使用自己的身體，插入、穿刺、切割，他都不在乎。他喜歡看著人們因使用自己的身體而陷入瘋狂，有些人在不斷高潮射精後直接死去。

有人把他當成妖物要剿滅他，把他綁上火刑架或斷頭台。當人們發現他無法死去後，有人把他當成神靈膜拜。信徒把他浸泡在精液池中，四周隨時有猛男服侍。

第三個兩百年，戰爭爆發，他開始收留戰爭孤兒，看著他們長大，又在戰場上死去。他親自上戰場，踏平了敵國的軍隊，敵國國君跪在他跟前，自願為奴。他看著人們玩弄這些戰爭奴隸與俘虜，覺得無趣，因為人類太容易不小心死去。

第四個兩百年，他成為萬國之神，開始管理人類，要人類不要再互相傷害。但當戰爭消失，人口增長、過剩，開始糧食不足。人們選出祭品獻給他，希望得到他的庇祐。

他把這些祭品聚集起來，與他們發生長達十天的性愛。他的臉上開始露出笑容，眼神溫潤有光。

十天後，他把自己埋進土裡，其上種了一棵大樹。大樹得到無盡的養分，永不凋落，其下土壤也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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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上映後，芳辭去了原本的工作，開始經營自拍頻道。他與許多人合作，嘗試扮演各種角色，挑戰各種困難的姿勢。越來越多人想要與他交朋友，他在外面的流言少了些。

隔年，他受邀到日本拍了幾部成人片，包含他想要的綑綁、鞭打、滴蠟、多人。越來越多人關注這個美艷少年，有人說要花大錢包養他，他回絕了。他不用再主動約砲或約調，反而是可以篩選自己喜歡的、看得順眼的。

他偶爾會想起小吳，不知道小吳是否會看著他的影片打手槍。他也會想起那從沒見過的父親、再無消息的母親與繼父，以及在另一個城市的凱。也許凱已經跟另一個女孩在一起，甚至結婚了。

他不再思考到底怎樣才是他要的幸福。

他開始喜歡在沒有約的晚上，一個人到海邊，靜靜地看著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