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場裡駐點開手作布包店不過是這一、兩週的事。
爵士樂很適合這裡的氛圍,自從將音響搬到店裡來之後,尤其是剛過午餐時間,大家三三兩兩、慵懶的走在紅磚道上,偶爾會有幾個腳步快的飛過眼前,或是騎著車在市場內穿梭的オバサン,與人串門子的おじさん,他們會在錯身交叉間彼此交流著今日好不好、最近怎麼樣?分享自己的生活日常,然後才是躺在鐵門旁邊油桶上的橘白貓打哈欠的身影,與種子店老闆娘張開嘴打瞌睡的浮誇面容。
在市場上廁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能在四通八達的市場小巷找對方向,一路從赤牛麵的中線切到菜街的陽光焢肉飯,踏在攤販清洗後潮濕的地板上濺出了水花,零星聽聞雜貨店的老闆說今年香菇好價,那邊會有中藥粉的氣味飄香,步伐間會遇到幾隻可愛的囓齒目小動物穿梭,至於是什麼品種,就不好說了。不過看看這裡的貓,都愜意自在得很,看來自得其樂,也不怕人、不怕生,任人叫喚或撫摸,表示是幸福的。
直到站在公廁的門口附近,從陰暗處望至明亮的市場通道口,那刺眼的讓人誤以為每個人身上都披著金光閃閃的亮片舞衣,使人的視線不禁從其身型的邊緣擴散開來,直到定神去看,才明白不過是一群在烈日底下辛勤工作的人,有人洗菜、炒菜,對客人熱情款待;有人搬著保麗龍箱,護著賣不完的野生石斑或白帶,喊著這麼好的東西,實在是想回家休息了,吆喝著一條一百。
二林的夏天並不熱,除非海風不來,或是那艷陽高照的晴空萬里,無雲的湛藍襲在整片天際,烏雲飄的很快,它也不來。熱氣偶爾會烘在這座八條通的市場間,但只要走到中間的水井邊,按壓鐵棍打出泵邊的水,清洗頸後與手臂,頓時間便清涼無比。
沒落的布街內有一股悠哉的氣息,同時滾著一絲哀傷,悠悠然、不動聲色的把人的需求從縮小到放大。無論是餓著肚子的、還是褲頭太緊的,都需要藏在市場內精湛的好手藝。
「妳不知道。訂做一件洋裁,從挑布、買布,量身訂做,就要三千塊呀!」對街的師傅低著一副老花眼鏡,眼神向上盯著我看。「不過,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您還是很厲害啊!」那是誠懇的稱讚。「我老了,現在該你們年輕人來。不來,就沒了。」
市場內還響著被刻意播放的爵士重低音,被埋藏在世代的洪流,被迫變遷這惱人的徒傷悲,此時的你我是否多想來杯市場裡的Coffee 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