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2023 NTT Arts NOVA 亞維儂藝術節╳提亞戈.羅提吉斯《櫻桃園》
觀賞日期:2023.3.10週日 14:30
我記得自己上次在作品結尾聽到「轟隆隆聲」,是2019年克里斯多福.魯賓×慕尼黑室內劇院的《夜半鼓聲》。
入座,戲開演了,台上的角色說:
「火車已經慢了!」
對一早風塵僕僕從臺北出門趕火車轉公車,又快步疾走趕到歌劇院的天龍人而言,這句話,宛如我專屬的沈浸式劇場。(?)
十五分鐘前我才在劇場外拿著票券猛搧風。
劇照/取自台中國家歌劇院|©Christophe Raynaud de Lage / Festival d'Avignon
舞台上,地板鑲有由左至右的數條橫式軌道,好像是紅豆色、與祖母綠色的多張椅子也排列成一條條橫列,像是建築物,也像是車站,實在太像我本人在台中車站迷路時,那一列一列細細長長,各地路線分流清楚的巴士站候車月台。
劇照/取自台中國家歌劇院|©Christophe Raynaud de Lage / Festival d'Avignon
椅子的擺法隨場景變化,演員們接連搬動椅子,在舞台右方合力堆疊成一座椅子塔。到了故事的最終,曾經的宅邸僕人之子羅巴金,厲聲在眾人面前宣告,自己重金買下櫻桃園,他大力踩了地板,再走向椅子塔,把椅子一張一張的拆下,丟開,像是在宣洩。
走出劇場再回想起演出,也許我就是只記得那些用來示意空間變化的椅子,以及可移動的金碧輝煌造型水晶立燈,像是樹幹與垂枝。我想那是象徵宅邸主人柳泊芙家族曾有的繁華,也像是映照著宅邸外,在角色想像之中才能看見的景象-櫻桃樹林。
在我的人生,截止目前為止還沒機會擔任舞台設計或導演,但又是為什麼,我看到舞台上使用椅子的方式,會特別有感?
我過去有的幾次戲劇排練經驗,多發生在學生時期,在我的大學沒有戲劇科系,也沒有專業排練室或黑盒子劇場空間。我們能借用的排戲空間,就是一般上課教室,裏頭擺滿一體成型的塑膠與鐵製課桌椅。每次排練前,我們得把幾十張課桌椅,分成三個方向推到牆角,往右牆推,往左牆推,或者往正後方牆推。當課桌椅被我們推成一個ㄇ字型,教室中間空出一塊平坦的地面,掃地拖地後,我們就在這裡圍起圈圈,開始暖身。
在排練前期,我們常偷懶行事,用椅子代替cube,雖然懶惰,但懶惰是有原因的。
擺放cube的社桌(有些學校稱之為「社辦」)和我們習慣排戲的教室,分別位於有距離的兩棟大樓。排練當晚的六點五十分,得有人把兩三個cube搬上拖車,從A大樓的地下室走無障礙坡道上樓,拖行走過校園,再搭電梯抵達B大樓10樓的教室。到了晚上快十點,清潔人員會出現在教室門口,告訴我們借用時間結束了。
使用cube三小時後,我們又得用拖車把它們搬回原位。
劇照/取自台中國家歌劇院|©Christophe Raynaud de Lage / Festival d'Avignon
出神太久?繞回這部戲。即使我事前知道契科夫《櫻桃園》是戲劇學習者必讀的經典文本之一,最好是先看一遍劇本再進劇場吧,但我還是沒做到,而我後悔了。
交通的疲憊,不熟悉的劇情,不認識的法文,不斷的抬頭看字幕,再看表演與舞台,一切讓我不斷分心,我沒有進入狀況,沒有辦法純粹專注在「觀賞」這件事上。
也許是因為這樣,看戲過後,我只記得舞台上擺了什麼,舞台的變化。也在看戲過程中不斷腦內自行轉譯:
如果《櫻桃園》時空換到台灣,鄉下莊園大概就是台灣西部吧!大戶人家的女兒,50歲的「碧華」從久居的溫哥華/澳洲、東南亞/日本,回到也許是苗栗大湖、泰安的老家,有人勸她把老家跟周圍的林園,改成度假木屋,現在觀光業開始興起,接下來觀光客會來這裡踏青採草莓泡溫泉喔。
(或許是曾經看過簡莉穎把《三姐妹》改編成《台灣最多賓士車的小鎮》,才有這樣的想法啦。)
會不會,這樣做,我才比較能理解台上在幹嘛啊。
其實我一開始也只是盲目跟風伊莎貝雨蓓才買票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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