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術，假如榮格61

2023/08/05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其實是愛琴海而不是earthsea，NASA。 https://upload.wikimedia.org/wikipedia/commons/d/d7/Aegeansea.jpg

「臥虎？」
「형，你…」這回換澳福嘴巴合不起來；「…你怎麼知道洒家渾號？！」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榮格的驚訝程度不亞於澳福，或者說，哈姆雷特見到他父親的鬼魂出現所受到的驚嚇和此刻榮格的驚訝程度不相上下。

「你剛剛說了什麼？」
「你剛剛做了什麼？」

澳福和榮格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說出相似的話，在旁邊觀看吳爾芙隱約覺察到兩人之間其妙的氛圍。如果她的眼睛搭配有120FPS速高速錄影鏡頭的話，大概會是看到這樣的畫面：

007～038幀：榮格雙唇緩慢分開
039～059幀：榮格雙唇緩慢噘成O形
060～081幀：澳福耳朵豎起後縮、雙眼瞳孔逐漸放大
082～094幀：澳福雙手青筋浮現、手背皮膚繃緊
095～147幀：擀麵棍隨著手背皮膚緊繃程度增加而出現弧度
148～163幀：擀麵棍從中間裂開、白色麵粉向外噴射、弧度漸漸消失
164～196幀：澳福緊繃的手背受擀麵棍反震鼓起

小男孩（Little Boy）*被釋放出來後，壓根兒沒想到會造成天御中主尊後代、神武天皇第124代裕仁／ひろひと Hirohito所率領的七萬多子民在短暫的十數分鐘內從地球上消失，這變化之巨大雖然已被愛因斯坦預見，但規模遠超過其想像：巨大能量之於看得到的能指、無法被捕捉的原子之於所指，濃縮在曼哈頓計畫裡。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你才讓我吃驚吧！」榮格搶在澳福之前又再補了一句，指向澳福左右手各半的擀麵棍，「哪有人可以憑空將這棍子折斷，這一定是練過功夫才做得到的吧！」

「你也可以呀！」澳福不甘示弱，「用力折就可以的！」這回換澳福不曉得打那裡來的氣，衝著榮格嘴。澳福沒說出口的是，他的渾號已許久沒用了，隔了大半個地球卻被一位瑞士人叫喚，內心之驚訝無以名之；榮格也不曉得他是怎麼發出字正腔圓的「臥虎」，令澳福內在的莫名力量獲得釋放。一如自由奔放的小男孩。

「紳士們！兩位！」吳爾芙眼看兩位成年雄性智人互嘴的情況激烈、近乎走火，趕緊站到兩人中間，避免兩人之間的連鎖反應越演越烈，然後兩手握住澳福，「你的手沒有受傷吧～」

「啊，沒有沒有！」澳福立刻抽回手，臉色和義大利日曬番茄沒什麼兩樣。百煉鋼化為繞指柔。

「沒有就好，」吳爾芙對著澳福甜甜一笑。

難怪周幽王為了博得褒姒一笑，在烽火台燃燒狼煙，一遍又一遍，澳福在心裡輕輕嘆了一口氣，「我真的沒事。」

梅林法師難逃美人計。 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ki/File:The_Beguiling_of_Merlin_by_Edward_Burne-Jones.jpg

「沃夫先生，」吳爾芙接著說，「剛才卡爾叫喚你的名字時，不曉得你聽到了什麼，突然力氣變得好大，讓我以為榮格突然梅林大法師上身，對你施加了大力咒語呢！」

金角大王銀角大王不過是打開葫蘆塞子，對著孫悟空喚了他的名字，就咻的一聲被吸進了葫蘆裡。就算換成悟空孫、空悟孫，只要應了就會被吸進去。說來榮格是反向操作，只是叫喚了澳福的渾號就讓他突然力大無窮。該向榮格及吳爾芙說明自己渾號的這件事情嗎？

「我突然聽到 형 叫喚我的別名，嚇了一大跳，一時激動就生出力氣來。」澳福還是向他們說了，也順便跟他們講了孫悟空被關進葫蘆裡的故事。

「這故事真有意思；葫蘆是將人吸進去，潘朵拉則是完全相反，放出各種的邪惡呢～」吳爾芙嘖嘖稱奇，也順便講了梅林法師如何輔佐亞瑟王尋找聖杯的故事，換來榮格眼睛發亮。

「很久很久以前…」榮格清了喉嚨，吳爾芙眼睛反而亮起來，「…有個喚做地海的群島，那裡住了不少的人類和龍*…」榮格說著故事時，眼睛似乎升起一股煙霧，「…有個牧童，見到他的姨媽在管理四處奔跑的羊群時，唸出了一串奇怪的語言，羊隻便乖乖的走回柵欄內，牧童非常興奮，央求姨媽教他這些咒語。隔天牧童便對著羊群施咒，而羊群也緊緊跟著他，讓他很苦惱。姨媽驚訝於牧童的表現，發現他很有天份，還特別告誡他別輕易施咒…」

「…那孩子後來被送到魔法學院，接受魔法師的訓練，並獲得他的真名格得。他的魔法師傅告訴他，所有的事物都有它的真名（true name），只要曉得這些事物的真名，就能成為它們的主人；另外，法術及咒語不能擅自運用，一旦在這裡運用，另一個地方就會受到影響，譬如說這裡出現乾旱，如果運用法術招來降雨，那麼就有會另一個地方出現乾旱…，保持平衡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在梅林大法師的故事裡，好像就沒有提到平衡。」

「嗯…」榮格簡短回應吳爾芙，又再接著，「…有一天，格得被學長嘲笑，他氣不過之下，使出一再被告誡不可使用亡靈術黑魔法，喚出可怕的黑影，結果格得反而幾乎被黑影吞噬，幸好魔法學院的校長及時趕到，驅趕黑影解救格得，自身卻是氣力用盡而奄奄一息，過世了…」

「沃夫，你剛剛突然力氣大增，會不會是被卡爾叫了你的別名，召喚出你的黑魔法呢？」吳爾芙笑著問澳福。「如果我會黑魔法，早就用了吧！」澳福聳聳肩，「형，這是『醫一人，殺一人；殺一人，醫一人』一命換一命的平一指*做法呀～然後呢？」

「…呀，從此格得開始過著逃避黑影的 Desperado* 亡命生涯…」榮格搖搖頭，「…慘呀…」

「…Desperado…窩不懂什麼意思…」澳福搖搖頭，「…倒是我曉得東洋倭國有個奇妙的職業，喚做陰陽師，其中有位最厲害的安倍晴明，他會使用言靈*，充分發揮言語其中所具有的力量，發揮其影響力…」

「哇，這是大亂鬥呀！」吳爾芙撫手叫好，「中世紀亞瑟王的梅林法師、地海群島的格得法師、東洋國的阿北晴子、猴子王裡的金牛角大王…好多呀…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還不止吧！」澳福跟著加碼，「上次형提到從海裡釣出不同的魚的概念，也是從一樣東西召喚出另一樣東西，只不過前者可能是語言、舉止、物品…任何想得到的東西都算是…」

「呃…住口…」榮格被吳爾芙和澳福兩個人煽風點火的輪番攻擊下，只差沒召喚封口咒，要兩人停下嘴巴，不過此刻只能摀住耳朵，虛弱地阻擋兩人的言靈攻擊。

澳福和吳爾芙並沒有因為榮格設下掩耳盜鈴結界而停止攻擊，反而變本加厲。有道是：「UCCU，早知結果、何必當初。」兩人在學識上比不過榮格的淵博，在言語上常常嘴不過他，只得忍氣吞聲。在榮格尚未開口求饒之前，當然要把握機會，趁機嘴回去。

當時沒向佛洛伊德請教如何善用防衛機制，還真是失算，看來兩個人要用言靈攻擊將他往死裡打。「兩個人？！打不過，就加入？！」德意志帝國都要拉下奧圖曼帝國、奧匈帝國才有膽子進行戰爭，我也要運用擴大法（amplification）來擴大戰場才行，畢竟猛虎難敵群猴。敵人的敵人就是戰友，什麼是他們目前關切的呢？榮格的眼珠子轉了轉。

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榮格輕輕吸了幾口氣，發現胸口沒有阻礙；清了清喉嚨、沒有卡痰阻塞。最後放下摀著耳朵的雙手，確認活動自如：

「Aha！」

千年暗室，一燈即明；唇槍舌劍，啊哈就停。

輕飄飄的兩個音節，讓不見刀光劍影、只聞言靈交叉縱橫的麵包店工作室，有了一絲絲的空隙；此刻，榮格左右手皆曲著肘、掌心朝向兩人，五指微微舒張，「我投降啦！」

沒打算向吳、澳兩人求饒，也不打算和他們舌戰，只想在這裡打住的的榮格，不意見到吳爾芙閉上嘴巴、澳福駭道「施無畏印（Abhayamudr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