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只有她們兩個人,蘇期試著想開口,冷不防卻被她一把推下水。
原來只是一條小溪,蘇期掙扎了幾下就出了水面,站起來發現水位不過到腰間左右……但水溫極低,雖然太陽還沒下山,洞穴裡刮著陰冷的微風還是讓她立刻發起抖來。
「女王真是嬌弱,才泡了一會兒涼水就冷得發抖了。」納蘭紫滿眼惡意地盯著她。
蘇期不明白了。「……我到底做了什麼讓妳這麼痛恨我?」她們明明昨天才第一次見面。
她居然有臉這麼問?「若不是為了保護妳,我們幾個姊妹怎麼會碰上納蘭賀連那夥人!」納蘭紫像是再也忍受不住般吼了出來,滿眼都是血絲。「妳知不知道他們對我們做了什麼?」
蘇期是真的不知道。
納蘭紫瞪著她,眼神逐漸空洞起來,瘋狂似的回憶那些痛苦的畫面:「他們仗著人數優勢把我們打昏,之後再用冷水潑醒……我們手腳都被鐵鍊綁住,那幾個男人……他們嘲笑著一片片割下我們的衣服……說我們不過是玩物……那些噁心的手把我們全身上下都摸了很多很多遍,噁心的舌頭……還有最令人作噁的東西,塞進了我們嘴裡和……」
「別說了!……」蘇期打斷她。「……我不想聽了,我懂了。」
原來,PTSD(創傷症候群)是真的。原來她的猜測都是真的。
蘇期感覺心裡一陣悲涼。如果這也是劇情一部分,那真的太悲慘了。
作者不過是敲打鍵盤,卻不知真正經歷這些的人,會有多絕望憤恨。
「如果不是妳,我和我的姐妹們都不會遭遇這些……妳說妳該不該死!」納蘭紫終於哭了,她失神似的看著虛空,像是回憶起了美好的什麼,稍稍微笑了起來:「……我原本,有個很喜歡的人,以前常想著等明年滿十八歲進入禁衛軍,就自請到他身邊護衛……可是那再也不可能了!我被徹底弄髒了……我有什麼臉護衛他?我有什麼臉讓他呵護照顧著……全部都是妳的錯!都是妳害的!」
蘇期也紅了眼眶,她想起了昨晚的自己。昨天她很幸運逃過一劫,但終究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運氣……但能怪誰呢?誰都無法預料到這些啊……納蘭紫也知道,所以她選擇了一個最容易的怪罪目標。
「我要親眼看妳重複我和那些姐妹的命運,納蘭賀連說的對,只要把妳弄髒了……就能洗滌我們的汙穢。」
蘇期反駁:「妳錯了,妳不是這麼想的。就算他侵犯了我,妳還是會覺得自己不乾淨……」
……因為問題根本不在別人身上。
「妳胡說!才不是這樣!」
「我知道是這樣!」蘇期第一次吼了回去。她咬唇,努力忍住眼淚。「因為昨天晚上的我……就是這麼想的。」
相互對視的兩個女孩,眼裡的傷痛如此相似。
「昨天,納蘭賀連也差點得逞了……如果不是納蘭真及時趕到,我也會跟妳們有一樣的遭遇。所以我完全懂妳的想法,昨天晚上獲救之後,我也想著,萬一我被弄髒了,該如何自處……是納蘭真告訴我,不管發生什麼,我在他心中永遠都是乾淨的……即便納蘭賀連得逞了,他也會用他的血來洗刷我的名譽……」
想起他說這些話的表情,她的眼睛逐漸湧上了淚水⋯⋯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或許是提起了納蘭真,或許她又想起了那個人,納蘭紫的表情柔和了一些,滿是淚痕的臉龐仍可見褪去的稚氣。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斷斷續續說著:「聽起來果然像是王會說的話……自王繼位之後,狼族再也不曾發生過欺男霸女之事……我喜歡的那個人跟王一樣,高大偉岸,深得民心。在他眼裡女子並不是欺壓凌辱的工具……他是多好的人哪,可惜我再也配不上他了……」
「真正愛妳的人是不會在意的。」就像納蘭真一樣。
「可我在意啊!我想給他一個乾乾淨淨的自己……是妳!是妳偷走了我原本可以有的幸福!」納蘭紫用衣袖拭去臉上的淚。「所以,妳可以說我自私我扭曲,我就要看著妳,尊貴的女王,跟我一樣被踩進泥地裡,任人踐踏!」
蘇期想說服她一切還沒有那麼絕望,卻不知道能再怎麼勸。
一個被強奪貞潔的女子,內心的空洞有多巨大,又要花費多少時間才能走出這些傷痛……她不知道,也沒有答案。甚至,她都不敢想,如果換成是自己,她會怎麼樣……
見她沉默,納蘭紫冷哼一聲,縱身一躍便也跳進了河裡,居然連踉蹌都沒有就站定了。
她伸手就去扯蘇期身上的衣服。
已經被溪水完全沾濕的布料變得更加柔韌,貼著皮膚不容易穿脫,但納蘭紫不管,只管把衣服扯下,當中好幾次指甲一用力就在她身上抓出了血痕,在她的努力下,蘇期很快一絲不掛了。
納蘭紫將裸身的她再次推進水裡,蘇期嗆了好幾口水才再次站起來,她用雙手盡量遮著自己,浸濕的烏黑長髮貼著身體,水珠沿著豐腴的前胸低落……火光搖曳下,能清晰看見女孩如雪般白得要發光的肌膚,胸前整片的吻痕和右乳上一個不再滲血了的齒痕。
納蘭紫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她皺起眉頭:「這些是……?」
蘇期咬著唇,努力壓下在別人面前裸體的羞恥感。「傷口是納蘭賀連咬的,其他是……納蘭真弄的。」
「王他……真的不在意?」納蘭紫愣愣的。
「……我不知道。」提起他,蘇期又想哭了……哈士奇……你怎麼還不來!
「騙人……妳在撒謊,這一定是假的……」納蘭紫突然又激動起來。「王不可能容許這樣的事情……他是狼族的王,怎會容許……」又怎麼可能去碰別人染指過的女人……哪怕只是留下一個咬痕……都髒了呀……
蘇期冷得發抖,感覺泡在溪水裡的兩條腿已經要失去知覺了,卻突然,腦海裡響起了熟悉的聲音:蘇期!
「在這!」所有強撐的倔強瞬間瓦解,她環抱著將自己浸入冷得刺骨的溪水裡,終於委屈得哭了出來。我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