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韵坐在電車靠窗的位置,手肘支在窗框上托腮往外看,任微暖的晚風吹拂臉龐。
說實在,不看街道也真不知道該往哪看才對。
身旁的田藝遠安靜坐着,彷彿只是帶朋友上家一樣稀鬆平常。
但這不是上朋友家吧!?
是上男生家……
也是向韵的第一次。
她胸腔仍在嚎啕大哭過後的虛軟,腦裏重複又重複地播放今晚各個零碎的片段:Marcus得意的笑容、一杯救贖的jager bomb……還有消散在廁格上空的情色吐納。
斜眼偷瞄田藝遠,他單手滑手機,另一手插在褲袋中,手臂隔着若有若無的距離,隨電車搖曳而偶爾與她輕輕觸碰。
她的心跳微微加速,目光緩緩落到他拿着手機的大手上。
他的手指,進入過我最私密的地方……
還有一根粗壯強而有力的頂撞……
他突然把手機鎖上放回口袋,她也倏地心虛,忙不迭把燙熱的臉調回窗口外。
電車響起柔和的銅鈴聲,在鬧市晚間「叮叮」作響。
牛仔裙外的膝蓋微涼,然後無聲無息被他輕輕摸住了。手掌在大腿上規矩地搭着不動,但溫度撫人,更顯裙下赤裸的颯涼,叫她胸口癢癢的有點緊張。
下了電車,二人並肩走向宿舍,向韵努力閒聊接話,但離宿舍小徑越近她就越緊張。
她從不知道,身旁隨步伐盪動的手掌原來很值得在意。
她索性不再說話了,否則一開口,整顆心就要從嘴裏蹦出來。
步上兩層樓,越過走廊上一排灰漆木門,來到他的房間外。他不徐不疾地掏鑰匙,她手心卻早被汗水淹浸,來回揩擦在牛仔裙上也無補於事。
跟俊濠一起來過幾次了,自己一人也上來過,還緊張個什麼?
「咔嚓」一聲,向韵不禁全身一跳。
田藝遠解鎖開門、打開了燈,還鮮有地推着門先讓她內進。她瞟瞟他的臉,呢喃一句「謝謝」才越過他跨步內進。
房間擺設跟上次來時一模一樣,但他今天沒能先打掃,書桌上仍疊着午餐後的空碗盤;床鋪未整,昨晚穿過的睡衣仍堆成慵懶的一團。
沒旁人時,他的房間長這樣。
未經修飾的空間竟比肉帛相見更親密,向韵臉頰發燙,緊張笑道:「也不收拾一下——」話未完,腰間已有雙手從後滑上把她輕輕摟住了。
頸端暖烘烘,是他的氣息。
把向韵納在臂中,田藝遠稍彎了身埋首她肩上嗅聞醉人體香,心底的澎湃難以而喻,只能收窄臂圈,用力的吻她溫熱的皮膚。
「田藝遠……」向韵帶怯低喚,掙了一下脫不開。
他假裝聽不到,手掌在她身體上摸着摸着就探到衣服下,利落的把牛仔裙的鈕釦打開來。她嚇一跳,伸手時已來不及抓住裙子,眼睜睜看着它掉地上。
雪白帶肉感的兩條腿靦腆的合起,腿心被長T恤僅僅遮住,沁涼一陣。
他感到懷中身軀的僵硬,瞥她同樣繃緊的面孔一眼,張口含住她耳垂。
舌頭濕潤軟糯,在她耳朵上轉來轉去,濕潤的水聲鑽在耳蝸中,雞皮疙瘩便一波波地從她頸末直竄下脊椎。
灼熱傳到心裏頭,卻化成了刺痛。
「不……不要……」她焦急地瞇着眼,繃緊成一絲縫後,嗓子抖起來:「……先等等……」
她再掙一下,他便聽到了哽咽聲,僵住半晌,不得不怏怏放開手,默然看她節節蹲身抽泣起來。
小小的一團蜷身在腳邊,微微抖動。
愛俊濠、很愛俊濠。
把身體交給別人,心也不會停止愛俊濠。
把身體交給別人,俊濠也不會愛上我。
「我到底在這幹嘛……」她嗓音之微弱,彷彿一提氣人就要崩潰。
她已盡力抑壓哭聲,但他心上仍是吃了記悶棍似。
田藝遠垂眼看她一頭鬈曲的馬尾,提起手掌猶豫好會,才穩穩的按住她頭頂:「妳心情不好,來散心而已。」
她仍抽抽答答,不知有沒有聽進。
「裙子脫了,不代表我們就要做什麼。」他把人拉起來,紙巾盒塞她手中:「玩了心情會變好的話,我們可以玩;妳寧願喝酒、看劇集,我們便喝酒看劇集。
「妳想回家的話,」他不着痕跡的放輕了嗓:「我送妳到地鐵站。」
就算一起乘電車、甚至回到房間,也不代表擁有了她。
廁格中的十五分鐘是賺到了。
向韵抽了紙巾抹淚,疲累的思索:回家不徒面對房間四面空牆?還會看到向苑。
抬眼偷偷看着田藝遠把紙巾盒放回。
不缺妞的他,跟人睡大概就只是看電影一般的節目吧?但他既然把內褲沒收了,就代表是有興致做點什麼。
而即使只是看電影,向韵答應了就不會爽約。
況且——
眼角餘光再瞄瞄他胸膛,寬闊結實,說不想再靠近挨挨看絕對是騙人的。
她擦乾了淚,伸手搖晃他手中的便利店袋子:「我想喝酒看劇……」目光觸到他的臉又匆匆垂下:「然後再算……」
看向韵耳背赤紅,田藝遠禁不住微笑。
「那先別穿上,」彎身拾起她的裙子拋到床上:「不然一會又要脫。」
向韵聽罷怔住足有兩秒才反應得過來:「我說『再算』!」搥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