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家富路

年輕時上山下鄉，母親為我們兄弟倆準備行裝，出發前總要買一些平時捨不得買捨不得用的食物和用品，一一塞入行李袋，最後還給我們一筆現金。當時家裡經濟條件十分拮据，心裡很過意不去，母親笑著說：「窮家富路。」意思說，平日家裡可以省吃儉用，但出門在外，旅行途中，不可露出寒酸的樣子。

「窮家富路」四個字，我是牢牢記住了。想起第一次去日本跟團旅遊，訂票時職員問我要不要商務艙，只需另加港幣500元。我不假思索地同意了。本來這輩子搭飛機的機會就不多，如今多花500便可坐上「上等位」，真是天賜良機，可遇不可求。

記得登機後，日本空姐把我領到一個圓球似的「太空艙」，拉開半圓的艙門，露出一個寬闊的座椅，坐下按動開關，椅背「躺平」，變成一張床，拉上艙門，與世隔絕。就這樣睡了三個小時，一覺醒來東京到了。

秉持著「窮家富路」的理念，每次旅行，我一定揀選價格偏高的「豪華團」，而不會幫襯「廉價購物團」。雖說「廉價團」的領隊不敢強迫遊客購物，但人都知道不購物必然付出某種代價：不是領隊一路給你臉色看，就是不時聆聽導遊車上語帶嘲諷的演講，好不容易的一次旅行，心情會輕而易舉地破壞了。而這種損失，絕非幾百幾千元就能彌補。

「窮家富路」一詞，既彰顯中國人的智慧，也暴露平民百姓的悲哀。誠然，隨著社會的發展，生活水準的提升，人人都富裕了，「窮家」應改為「富家」，「富路」可變成「闊路」，希望有生之年能見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