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星空真的是我看過最美的,仰望360度的穹頂沒有光害。似乎不用怕夜晚寂寞,因為有數億不同時空穿梭至眼前的星星陪著。
對我來說,看星星怎麼都看不膩呢?而燈海就無法吸引我。我想,夜晚的星子是一種溫柔的陪襯,它黯淡、不刺眼,又有它獨特的亮光引著觀星者進入奇幻的夢。燈海無法讓人作夢,星子卻有許多神話。對我而言,星星的低調就足夠讓我在夜晚刮著大風時,還甘願在草地上漫遊,抬頭凝視天空。
四周全是巨山包圍著tar ,更顯它的封閉性。這裡還是個沒有被流浪狗肆虐的村莊。我好愛這種封閉性。不受打擾,從公路進村莊要走兩小時多的山路。沿途盡是巨大峽谷。
我剛好來到青稞田正黃時,八月初就已經有住戶在收割青稞。這個村子較其他村莊暖和,所以青稞也較早成熟。通常多數村子會是八月中下旬收割青稞。我想我再晚個幾天到這,就錯過黃澄穗子與勞動的身影。
從tar村前往hinju村 trekking的路上,於doksa巧遇在這裡居住三年的美國夫妻。太太的膚色、皺紋、語調實在很像拉達克人,要不是嚮導和我說他們是在這裡久居的美國夫妻,我實在認不出這個太太是美國人。doksa是夏季村民會放置牛羊的地方,只是似乎今年村民的畜群沒有很多,doksa沒有牲畜。下山時,我特別去拜訪他們,正好他們在做些瑜珈。這對美國夫妻真的是非常美好的人。看太太切菜、聽先生彈奏美國民謠樂器,如此愜意悠緩,如此與自然隨和。很驚喜的是,這個樂器的聲調適合拉達克的傳統歌謠。其中一首關於拉達克舊夢,另一首是讚頌青稞酒與酒瓶。太太的聲音實在太美了,我好喜歡他唱歌的模樣。
想想他們也才大我五歲多呢,他們從2015年接觸拉達克,日後幾年因為愛上Tar村子,決定搬來這裡居住,與村民互助共存,村民今年給他們一片地,讓他們可以有自己的菜園,過著真正自給自足、而鮮少仰賴錢的生活。我問他們會待在這裡一輩子嗎?他們還沒有這樣的計畫。大概就是隨時空而轉吧。但目前他們有非常遠大的目標,希望讓Tar 有類似環境友善的生態產業。
美國夫妻一個月去leh一次,為了利用網路寫這裡的故事、做一些扭轉村子命運的事情,寫信給他們以前畢業的大學,邀請學弟妹來這裡當志工。希望可以轉動善的循環,讓tar村年輕人願意留在村莊,而老人也不會沮喪村子的未來。
我就遇到24歲的美國學生,拿到Scholarship來到拉達克計畫居住兩個月。首要是來tar幫忙農事。
Tar生活雖然算是艱辛,但住在這裡該有的都有,比方說整天走路下來、肌肉痠痛所需的按摩油,媽媽可以提供杏仁油讓我按摩。比方說我想要睡前洗熱水澡,消除整天疲勞,媽媽會用電子爐煮熱水,好讓我在茅坑裡洗澡。茅坑都是土怎麼辦呢?總有個紙板可以讓我坐在上面洗熱水澡。比方說我想要補充營養,媽媽會提供牛奶、優格、乾起司,只要家裡有牛,總可以讓旅客有乳製品食用,我好愛真正新鮮現擠的牛奶阿!媽媽也有烤過的青稞子擺盤,抓一小把像當零嘴那樣吃,咬起來就像堅果類食品。
Tar村周邊有好幾條可以健行的路,不過真正要走完整條綜走都是數天,我只有走鬆散路線,一天內走到哪算到哪折返回tar、在山上溪邊野炊, 嚮導沿路拔某植物,吃它的莖止渴,有時甜有時酸澀。傍晚在山澗遇見白斑紫嘯鶇,除了黃色的嘴喙,其他身形、顏色很像台灣紫嘯鶇。另外鳴叫聲不同。
離開這裡的早上,我請媽媽幫我打扮。衣服的深藍顏色意外地適合我,不過用粗紅線將羊毛皮衣裳綁在脖子處披著,真的有些重,卡在脖子有些不舒服,我走路起來笨重很多,彷彿羊毛衣裳提供另一種引力,幾乎把我拉跌至地上。更不用說盛裝打扮、頭戴珠寶冠帽的新娘服有多重。
跟媽媽抱抱說再見後,我走到最後一片青稞田時,回頭看迷你的Tar村,說了掰掰,不太想離開這裡的靜謐生活。只是下次若是我一個人坐公車來,背生活所需品上山,不知道有沒有這個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