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病床上的年輕人焦急的抓起那個依然破舊的背包,這麼多年了他依然無法放下,雖然背帶連接背部的部分已經脫落不少次,他依然是縫縫補補,不讓它就這麼脫落,拉鍊已經一半無法啓閉,『無法開關的部分就用線縫上』般的繼續使用著。他掙扎著拉開了背包,伸手想掏出那裝著半塊巧克力的夾鏈袋,左翻西找,眼前都是再熟悉不過的東西,卻是怎麼也找不到那夾鏈袋。繼續東翻西找,尋找的動作越來越無意識,好像不希望自己找到,又熱切的希望它自己出現。無意識的翻找著,他發現自己竟然裝備著滿是皺紋以及乾枯的雙手。
『每天洗酒精,手怎麼可能不乾?』雖是這麼說,但是細小的裂紋,紅色的斑點,以及粗糙脫屑的掌紋,早已看不出感情線,只剩下數不清的雜亂的線頭向四面八方在掌面盤結著。他繼續翻找背包,但是已經看不清自己到底在找什麼了。
『如果是強哥的話,他會怎麼辦?』
強哥總是有辦法,他連被遺棄在半路上的貓,也可以打開牠的心房。
年輕人還記得他跟強哥在每天回租屋處的路上,都會順道去排水溝邊找浪貓一家的事。
那天也是下著雨,下著貓狗也哭嚎的雨,排水溝轟轟作響,雙載的倆人差點就滑進去了。
『喂小強,你要小心捏,我這個屁股你賠不起的。』
『強哥沒事啦,我抓得住。就在那邊快到了。』
『這種雨,那隻貓真的還會在這裡嗎?』
『我相信牠會。』
一隻在這種鬼天氣理所當然濕透的流浪貓瑟縮在歪斜的路標下面,因為他們已經連續十幾天都在這裡把義式餐廳剩下的肉丸給牠,如果這種天氣不過來給肉丸,就失去義氣了。而牠,也果然是很相信義氣地等著,所以那晚,我們想給牠一個家。
『我要叫牠小灰。』
『喔買尬,不是白的就叫小白,黑的就叫小黑好不好,取名字的品味在哪裡?你說對不對,小灰貓?』強哥狐疑地問著。
小灰喵喵喵的好像聽得懂,甩著脖子下的愛心吊飾彷彿在告訴我們她被遺棄的過程。
『小灰小灰,跟我一樣灰頭土臉,但是人小志氣高,總有一天長大變大灰。』
『貓長太大不好,很可怕。』強哥又在嗤之以鼻。
小灰喵喵喵的伸脖子摩了摩強哥的腳踝,把他一個一百八的胖子嚇得汗毛豎起。他弓起背部,準備跟小灰搶食罐頭一般瞪著。
小灰吃完今天的肉丸,呼嚕呼嚕睡著在牆角的踏墊上。
到了隔天,小灰不見了。
『強哥怎麼辦?小灰不見了。』
『你說那隻小灰貓喔?牠一早就出門啦。』
『出門?去哪?』
『有緣會再見吧。』
經過一天的勞累工作,年輕人收拾好今天的肉丸,急急忙忙的載著強哥經過排水溝旁,尋找著小灰的蹤影。
正在苦惱的當下,小灰踏著沈重的步伐現身了,身後跟著四五隻小一點的小黑跟小白,以及一隻差不多大的小灰。
『嘿,是一整個貓家庭耶。原來你已經有個家啦。』強哥伸手摸摸小灰。
年輕人不知所措,畢竟租屋處不可能容納這麼多隻貓。就算說要就地養,那每天的伙食也不容易。手上那殘羹剩飯,突然一點也不香了。
『拿來吧,多少讓牠們吃一些。』
強哥一個個摸過小灰們,接著站起身,拉著年輕人就要回去。
『牠們這樣怎麼辦?』
『小灰會想辦法的。一旦有了孩子,你就不可能像一個人的時候那麼天真,期盼著有人可以每天把自己餵飽。』
臨走前,強哥跟小灰互相交換了一個懂的就懂的眼神,對著年輕人說:『那是牠的家,牠會有辦法的。』然後催促著離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