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的心 – 知曉天地，亦難撼人心
困惑的心 – 知曉天地，亦難撼人心
By 理察。鮑爾斯
譯者：施清真
時報文化出版
年度書單
這兩個月看的有三本書都是喜歡的作者的新書
吳明益老師的<海風酒店>
安東尼。杜爾的<呼喚奇蹟的光>
還有這本理察。鮑爾斯的<困惑的心>
三本各有千秋
亦仍保有作者一貫風格與風骨
卻讀完都讓人感到沈重
反而我覺得海風是最…煙感的一本
呼喚則是會有許多片段會一直在腦中閃現
而困惑的心竟是讓人最難壓迫、感覺難以呼吸的
這本的故事沒有<樹冠上>那麼繁複
我感覺鮑爾斯此次從樹上、從萬物之中
落回了人身上
整本書都在講述一位研究主要在尋找地外生物的天文學家，席歐
如何在妻子過世後獨自扶養看似患有亞斯伯格症的兒子，羅賓
（雖然如他所說 每個醫生都給他兒子的“與他人不同“定了不同的病因）
＊成
故事的前半段
花了許多篇幅在描述父子兩人的相處模式
羅賓幼小心靈對人類社會的許多不解、困惑
以及那些因無解而茁長的怒氣
席歐心中的沮喪與失落
他深愛他的妻子
也因為她的離世而傷働
而他妻子的優秀
那看似可以應對一切的堅定心志與能力
都讓他更感覺自己的軟弱無能
但哪怕這樣
身為一位父親的責任
卻又讓他必須努力照顧孩子、不能帶入太多個人情緒
而兩人間那種因為許多議題(幾乎都是生態相關)而反覆產生的爭辯
（因為孩子的聰敏讓他不能隨意地呼哢、回答）
席歐必須時時小心翼翼的用詞以免孩子失控生氣
乃至於兩人之間無法避免的來來回回的互相傷害
如同鋸子般在心上切割
真的都讓讀者也深切感受到那種疲倦與無力
「他也一直在找我。行至溫帶邊界時，我看到他在遠遠的一方，從星球的另一邊急急走來。我拔腿飛奔，但他舉起雙手，阻止我前進。我停下腳步，望著永夜邊緣的他，赫然有所領悟：他已瞧見原始的夜空。他已凝視地球上的人們再也凝視不到的群星。他已目睹循環不已的週期和千變萬化的時序……他站在永夜的邊緣，朝著我大喊：爸！爸！你絕對無法想像！但我受困在日光之中，無法跨越。」(p118 -119.)
我十分喜歡作者在每一篇/天中穿插父親為兒子說的不同星球的故事
那看似奇幻的星球設定
卻同時反映了當下兩人在地球上、在當下的心緒
場景的描述讓我想到娥蘇拉·勒瑰恩書中那些萬千世界
看似不在地球
卻又在細微之處讓人想起這顆人類緣起（也很有可能是滅絕）的星球
作者藉由這些父子間的互動、爭辯
帶出孩子眼中的人類
為何如此愚昧而短視近利
卻又同時可以對自己在乎/有慾望的人事物如此充滿愛意與動力
＊住
我曾經提過
我自己非常非常非常喜愛<獻給阿爾吉儂的花束>
那是一個很簡單
卻十分觸動人心的故事
因此在故事進到席歐帶著羅賓去進行腦部實驗/訓練時
我就隱約看見了結局
一路讀著就覺得一切都籠罩著一種哀傷
無可違逆的宿命感
卻又其實好像沒有別的更好的結局
如果你也讀過阿爾吉儂
你就會知道故事中羅賓就像阿爾吉儂中的查理
他們曾經都無法理解人類世界運行的詭譎與規矩
無法領會複雜的人性與人心
卻又因為實驗而如受天啓
突然變成聰明絕頂、足以玲瓏應對他人的天才
故事中的羅賓因為母親的緣故
對於人類對大自然的破壞
以及因此正在發生的大規模物種滅絕感覺惶恐
他不能理解為何人類可以如常過日
毫不在乎在每一次呼吸中
可能地球上就將有一個物種永遠消失
他用了許多方式去發聲
他的父親也陪著他經歷
但最終他仍然無法向這個被人類傷的千瘡百孔的星球
往救贖那一側推動哪怕一點點
＊敗
這本與<樹冠上>一樣在講人與自然的關係
卻因為視角透過一位孩子
他的幼小與單純
都讓一切在乎及努力
都顯得更加無謂與徒勞
更負面 更無助 更哀傷
讀到一半心情就已經有點難以承受
羅賓的吶喊我聽見了
千千萬萬的讀者也都聽見了
但我們如同席歐一樣
無法回應、不知所措
卻也因此更加難受
因為我們不是全然的一往無前
卻也無法做到完全的忽視與涼薄
這樣的情緒從書始一路延伸到書末
如同我所說
若你讀過阿爾吉儂
你就會在一開始就窺見結局的輪廓
並靜靜的等待結局的呈現
這個父親、這個天文學家
在幾百頁中
我們看見他已經為了他的人生與志業疲於奔命
以至於沒有注意到那一次的不可挽回的徵兆
其實當羅賓輕易的放棄推倒河中石塊時
甚至在他喊出「我們活該孤孤單單」時
你我就已經知曉了結局
「沒有人願意孤孤單單，羅賓。」……我們搶走了一切！我們活該孤孤單單。(p57.)
＊空
雖然結局很哀傷
但我卻很喜歡作者的寫法
終究
在最後一刻
羅賓都沒有變成那些他咒罵、不能理解的人們
他仍在他母親的意志的承繼中
拖著那顆困惑的心
盡力地做他所能做的微小卻不失重要的事
在懷抱他的志願中走向終局
讀完
你會思考
一直困惑的活著的
到底是羅賓
還是我們
註：我很喜歡這次書腰的設計，很美
註2：最近連兩本閱讀的都是施老師的翻譯，這本跟呼喚奇蹟的光，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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