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小說——《斷龍吟》第一回：血市（4）

又過了一日兩人行至少林寺，便在寺內停留一晚，大牛未曾見過這樣規模的寺廟，甚至不知道何謂寺廟。而馬三雖聽聞少林寺之名已久，卻也未曾到過。知客僧問明了兩人來意，向監院通知，不一會兒就讓兩人入了寺。

大牛好奇得東張西望，時不時問著接待他們的僧侶，什麼是寺廟，寺廟是幹嘛的，說著又問到佛法是什麼。待客的僧侶不厭其煩的回答著大牛的問題，走著走著，竟教起了大牛簡單的佛法。而馬三則是誠心的參觀著。

忽然有人拍了拍馬三肩膀，馬三一轉頭，便見一位氣色紅潤面帶微笑手上還拿了把掃帚的和尚看著他。馬三稍稍一愣，合掌彎腰對和尚行了個禮，和尚亦合掌道：「施主今日來到敝寺，也算與老衲有緣，不妨和老衲聊聊，不知可否？」

馬三虔誠說道：「能與少林寺的大師聊，那是莫大的榮幸，可是在下對佛法卻是一竅不通，還望大師見諒。」

和尚說道：「老衲不過就是個寺裡的和尚，無所謂大師不大師的，說來，施主此行是碰上了些事情吧？」

馬三稍有訝異，說道：「會有此行，原因確實不一般，但既然叫我碰著了，也不能坐視不管的。」

和尚說道：「施主身上仍殘有些血氣，看施主樣貌卻不似江湖中人，也非朝廷將士，不如將事情遭遇說與老衲吧？」

馬三自從殺死那兩人，一路上確實心神不寧，此刻在和尚的問話中便毫無保留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皆說與和尚知道。和尚聽罷心中瞭然，面色依舊道：「這倒是辛苦了施主和那孩子了。」待和尚要繼續說下去時，一旁跑出了個小沙彌說道：「方丈，方丈，明道和尚有事情找你。」

正道回道：「喔？可知道是何事？」只見小沙彌搖了搖頭道：「明道和尚沒有說，只說是很要緊的事。」

正道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馬上便過去。」說罷又對馬三道：「先失陪了，若有機會，明日施主啟程前再與施主聊聊。」接著便朝寺內走去。

正道和尚腳步不甚快，但腳下輕靈，不過幾步便消失在馬三視線之中。馬三心道：「這位大師原來就是少林寺方丈，果然好生厲害，那腳步大概便是傳聞中的輕功吧！」

正道走到了達摩院前，就看到了達摩院首座明道和尚。正道還未開口，明道和尚便說道了：「方丈師兄！那《龍吟訣》似乎在山東那出現了蹤跡，若是落入歹人手中，這江湖怕是要出亂子了呀！」

正道說道：「這事恐怕沒那麼簡單，這次來到寺裏的兩位施主似乎便跟此事有關。」

明道聞言問道：「此話怎講？」正道嘆了口氣道：「剛才稍稍與馬施主聊了聊，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正道頓了頓又道：「明道，這事就讓長興道人處理吧。少林寺就別淌這渾水了。」

明道點了點頭，又道：「《龍吟訣》不只是武功，在此世道影響甚大，少林寺雖不攪和進去，但也需要關注有誰在追這事，若是讓心思不正之徒拿到，怕是要出大事了。」

正道沉思道：「這次山東的事，還不知道背後的勢力是誰，確實需要追查，過些時日，老衲再親自與長興道人一會，我們少林寺從旁協助此事便行。」

在少林寺停留一夜，方丈正道與馬三再沒有談過話。直到馬三與大牛將要離開少林寺，正道在山門又叫住了馬三，說道：「把大牛安全送到華山後，你不如就來少林寺待著吧！」

馬三一聽，忙道：「在下還放不下臨淄的家業，待以後能摒棄紅塵，必定再訪少林，多謝正道相留！」

聞言，正道嘆了口氣：「施主此行雖是一大善事，然而牽扯甚廣，若實在不欲留於少林，還千萬小心。如果遇上問題，施主隨時可求助少林，少林必當相助。」

馬三點了點頭道過謝後，便帶著大牛離去。離去時大牛仍不停回首，一邊向馬三分享在少林聽到的佛法，不亦樂乎。

自臨淄出發，奔波數日，馬三帶著大牛終於上得華山。華山南峰為各山峰中最高峰，一峰二頂，其中又以落雁峰為甚。一路向上，但見絕壁千丈，奇松相依攀若游龍，凶險之勢可見一斑。馬三背著大牛走在松林之間，越行越陡，即便馬三平時做慣粗活，此刻卻也已氣喘如牛。

到了半山腰，東可望平原大河，西能見萬仞穿天。絕壁層疊如劍刃拔地而起，而此時馬三只見眼前一面山壁平整如刀削，若硬是攀登，只怕要提早見閻王，馬三只好繞路再行。

這一繞又過去一個多時辰，連綿的山稜中，只見三座峰頂，頂上各矗立著一座巨石，聽當地人戲言，此若三老者望落雁峰而立，故名三公山。三公山位於華山西南，此刻太陽卻已在三公山上頭，即便馬三體力消耗甚大，也只能加快腳步。

待到夕陽西斜，馬三與大牛總算上得峰來，但見粉牆大屋座落成群，依著山勢錯落高低。大牛見得此景，又是瞠目，多感驚奇，馬三此刻亦是嘖嘖稱奇。與少林和緩幽靜的林子不同，這一路上來處處險峻，每每峰迴路轉，都是一奇，此刻高山峻嶺之上，卻有此大屋五六，雖非金壁輝煌，亦非雄偉宏大，然而雲霧之間，渺山川大地，卻是飄飄有仙境之貌。

兩人入了屋群之中，尚未見一人，正感奇怪。就聽背後一人問道：「來者何人？入我落雁門不知所謂何事？」

馬三一轉頭，只見一青年，約莫十二三歲，背上挑著柴，腰間掛著一柄長劍。馬三向青年頓了頓首，回道：「在下馬三，來此求見長興道長。不知能否請小兄弟相引？」

青年稍一歪頭，又問道：「閣下是何門何派？找我們掌門可有何事？」

馬三一聽頓時有些不知所錯，尷尬笑道：「在下並非武林中人，非屬任何門派，然給在下遇上了大事，不得已求見長興道長。」

青年更加疑惑，待要開口，就聽一旁大屋內男人的聲音說道：「江凌，怎的砍柴砍了這許久？在和誰說話呢？」說話間，男人便從屋內走了出來。

青年聞聲答道：「師父，這兩人道有事求見掌門。」一邊說著一邊往那男人走去。那男人打量著馬三和大牛，示意了江凌先進屋內，隨後又便再問了兩人來意。就聽久久不發一語的大牛，歪著頭問馬三：「到這裡真的便能找到爹娘嗎？」

馬三不置可否，輕輕拍了拍大牛道聲：「沒問題的。」接著便將陳天德寫給大牛的布條給了那男人。

馬三還未多說什麼，就聽那男人語氣稍有急切，問道：「是天德師弟讓你們來的？」還不等馬三回答，又丟下一句「稍待片刻」隨即匆忙朝隨即匆忙朝主堂奔去。過不多時，那男人又回到兩人跟前，只說道：「還請兩位隨在下一同入主堂。」說罷轉身引著兩人緣其來路而去。

大牛一邊拉著馬三衣角，邊走邊問道：「馬叔叔，這究竟是個什麼地方？怎得這般漂亮？」馬三揉了揉大牛的腦袋瓜子，說道：「這便是落雁門所在，乃是華山最高峰。」大牛又問道：「落雁門又是做什麼的？真的能幫我找到爹娘？」馬三耐心答道：「落雁門乃是一武林門派，就如先前所言，是個受人景仰的門派。想要找到你爹娘，只能將希望寄託於此了。」大牛似懂非懂，只知道在馬三口中，落雁門是個厲害的地方，至於武林什麼的卻又是全然不懂了。

兩人隨著那男人來到了落雁門主堂，同樣是粉牆大屋，格局卻比峰上其他建築要大了些。一進門來，就見得前庭當中立有一松，這松樹蜿蜒曲折，好似一傴僂老者，頗有和藹可親之貌，再定睛一看，卻又神采奕奕，氣勢不下那些蒼勁筆直，望天欲穿之神木。大牛這一路上來，已是驚奇不斷，此刻再見此樹仍是瞠目驚喜，對於這落雁門更添幾分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