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1日,再過幾天就要去拉薩了。在西安總共待了20天,主要做三件事,逛死人墓、在青旅發懶,到處吃麵。
逛死人墓這件事就不勞詳述,整個長安城內外都是死了千年的人事物,隨便什麼都能看上一天。而青旅這事也沒什麼大不了,搬了幾次來到據說是八路軍辦事處的七賢庄,一眼相中古庄裡滿園的綠,加上一晚床位人民幣10元,顧不得位置稍偏一住就是兩週。
每個新的城市都叫人興奮,初抵西安時覺得溫度硬是比成都涼爽些,後來發現可能是濕度低以及空間感。西安的街很大,雖然我很愛成都的悠閒親暱,但西安的大氣瞬間擄獲人心。還記得第一天早上醒來,在尚未喧鬧的街上閒晃,身體好像還記憶著成都,所以對於寧靜、寬敞的街道感到陌生且欣喜。走近街口,遇見雜糧煎餅的小弟正為一位大叔煎出套餅。粉漿沾上滾熱的煎台瞬間薄脆成皮,再刷上蛋液隨著高溫白化軟嫩。最後撒上蔥花、抹上辣醬,夾根油條。
我想西安一直都在等我,而我為什麼現在才到。
西安的街是大的,城牆是寬的。8月31日這一天去走了城牆。上面何止可以走人,連汽車都可以併排行駛。為什麼要把牆築這麼寬呢?我想不透,寬到讓人生老病死都能夠在這裡完成了。
我們能走進歷史嗎?即使走在歷史曾經發生的道路上,走進一個千百年來注定被捧在時代掌心的國都;抵達西安的當下,天空飄雨,找不到入宿旅店,狼狽著在湘子門和書院門間亂轉。每間青年旅社都客滿,我抬頭,眼前這是長安永寧門嗎?擁擠車流不斷從厚實城牆間穿過,我抵達了心目中真正的中原國都,卻被卡在最基本的旅行需求上,無法落腳。
當時一路北行,離開濕潤鬱悶的東南亞半島,穿越如天國般耀眼綺麗的雲南四川。離家第三個月,我尚未疲累,事實上,我從未對旅行疲累,即便後來第十個月的印度。
然而前往西安不在計畫之中,如同七月末了的那場車禍,傷後我在成都休養了一個月,卻仍然不確定自己是否痊癒得以重返高原(並且再次進行翻越喜馬拉雅的巔沛行程),於是決定北上繞經西安,拜訪一座城,一片沃土,窺看中原文化曾經在此繁花開盡。我是那樣想像的,西周、秦、漢、唐......這裡必然滿載歷史璀璨琉璃。
但結果是在此的20天,逛死人墓、在青旅發懶,到處吃麵。我必須要說,西安的麵食實在開啟了我對人類使用麥子無窮潛力的敬意,從肉夾饃吃到餄餎麵,或是坐在路邊,掰著小餅,讓不規則碎裂的餅吸滿湯汁。西安的故事還很多,但此時此刻8月31日,身體逐漸康復。只能收拾行囊,三天後拿著靠「guān xì 」取得的青藏鐵路車票,無論如何,要去拉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