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紛亂不已。有時候,我們的腦袋瓜裡,也經常是在風暴當中,翻雲覆雨。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最近忽然想要重新閱讀那本書。
在我們家的書房裡,有個角落的書架上,是專門存放著我從前的回憶。《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國境之南﹑太陽之西》﹑《聽風的歌》﹑《1973年的彈珠玩具》﹑《遇見100%的女孩》,一本接著一本地細數著,就是遍尋不著,我想要找的那一本,《挪威的森林》。
這些年,從學校到工作,從單身到結婚,從二人世界到四人小家庭,搬了十幾回的家,也清理過好幾箱的舊書下架。唯獨這幾本書,一直是我堅持要保留在書架上的。即使書頁都泛黃了,即使不常去翻閱它們,也想要一直保存著。至於,它,是怎麼憑空消失的?卻始終是個謎。
最後,終於和自己妥協,選擇重新添購一套。這本新書,比起那幾本泛黃的舊書,多了些莫名的失落感。就像是在純白牆上的一個黑點,愈是凝視它,就會泛開成一個更大更深的點,愈往裡頭看,就像是會被捲入的那種空洞感。
或許,它早就不在那裡了,而我卻以為,它一直存在。
「我閉起眼睛讓身體暫時沈浸在那記憶的黑暗中。風的聲音比平常聽得更清楚。其實並不很強的風,但卻不可思議地留下鮮明的軌跡吹過我身體周圍。睜開眼時,夏夜的黑暗稍微加深了些許。」《挪威的森林》
村上春樹,這位鄰家大叔,總是用他一貫平實細膩的寫作風格,緩緩地引領著他的讀者,進入到他的小說世界。在村上的文字裡,總能聞到青草地的清新,感受到慢跑的輕盈律動,聆聽到爵士樂的慵懶節奏,透視到人們那份真誠的心靈。
簡捷清晰的筆觸,時而饒富詩意,時而鏗鏘有力。在他的故事裡,主角可能就是你﹑我,性格形成自然並且前後呼應。在他的文字裡,沒有過多華麗的辭藻,卻能觸碰到內心最深層的真實情感。即使在閱讀多年以後,餘韻仍在。我想,這也是他的作品,迷人之處吧?
其實,我算不上是個村上迷,只是走進村上的小說世界,容易帶領我走到清澈寧靜的湖邊,憶起曾經陪伴自己走過的那一段,值得紀念的青春歲月。
過去這幾十年的光陰,就像是撐桿跳比賽般似的,等待著輪番上陣,然後,也就這麼一躍而過了。你若是問我,當跳躍在空中的時候,我都在做些什麼?老實說,什麼都做了,也什麼都有了,就是還沒有機會,好好地陪伴自己過日子。
生命其實可以很堅強,也可以很脆弱。你可以選擇奮力一搏,一躍而過。你也可以選擇自由落體,隨風飄落。驀然回首,發現我一直以為還掛在夜空當中的幾顆星星,竟然早已隕落。
原來,他們早就不在那裡了,而我卻以為,他們一直還在。
曾經和我一起走過這段青春歲月的好友,以不同的姿態離開了這個世界。彷彿時間還停留在我們正討論著未來夢想與計劃的那一刻,他們卻留下未完成的藍圖,然後選擇,永遠離開。
「如今我也明白,她之所以會請求『不要忘記我』的原因了。當然直子是知道的。她知道在我心中有關她的記憶總有一天會逐漸淡化下去。因此她才不得不那樣要求我。『請你永遠不要忘記我。記得我曾經存在過。』」《挪威的森林》
僅以此文紀念我已經消逝的閨蜜﹑好友,100%女孩與瀟灑先生,祈願在另外一個世界,可以找到屬於他們自己的那一座,挪威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