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惹禍被叫家長。
同樣被叫來的,還有我前任。
只不過我們一人牽一個娃。
「這闖禍實力,不是隨你?」
「明顯你更勝一籌,以一拖二!」
話音剛落,辦公室就變得鴉雀無聲……
我:……
不是,我還有機會狡辯嗎?
1
接到老師電話,我風風火火地趕到學校,沒想到迎面而來的,是我那清冷矜貴的前任。
他左右手各牽了一個崽。
其中一個長得像我。
我生的,沒錯。
還有一個跟他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我沒見過,不認識。
所以……祁硯結婚了,還生了個兒子?
我愣神的工夫,老師走了出來。
「兩位家長都來了?
「還好今天爬的樹不高,否則掉下來,胳膊腿肯定要受傷。
「這種行爲一定要好好教育!真出事後悔都來不及!」
說完,老師看着我嘆氣:
「周然媽媽,我問過了,爬樹是兩個小孩子一拍即合,誰也別賴誰。我知道您一個人管孩子很累,但安全問題,你還是多重視一下。」班主任着,轉頭看向祁硯:「您也一樣!」
跟我的羞愧不同,祁硯淡淡地點頭。
這種清冷淡漠的態度,跟幾年前一模一樣。
我們倆是一個高中的,從我認識他的那天起,他就優秀得熠熠發光。
我不可避免地心動了。
爲了讓他注意到我,我懸樑刺股,拼命學習,才吊車尾地和他考進了同一所大學。
然後我對他發起猛烈追求。
結果……
真讓我追到手了。
談了三年,大四時候我把他甩了,就揹着行李離開了那座從小生活的城市。
我以爲我們再也不見,卻不想再見的時候……
我們倆各牽着一個孩子。
造孽啊。
自從我出現,祁硯一直沒說話,目光卻緊緊地盯着我,薄脣緊抿。
隔着兩米遠,我都能感受到他的不悅。
估計是……在生氣小孩子闖禍了?
我下意識地不敢看他,對着老師就是訕笑。
「不好意思啊老師,周然不知道的隨了誰,貪玩,我回去好好管教。」
祁硯輕笑一聲,清冷好聽的嗓音響起:
「這闖禍實力,不是隨你?」
我:???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小孩,話不過腦。
「明顯你更勝一籌,以一拖二!」
話音剛落,辦公室就變得鴉雀無聲……
班主任驚恐地看着我。
似乎在問:你在說什麼?再說一次?
我:……
很快,我就反應過來了。
媽呀,這話聽着,就很像自曝。
啊啊啊啊啊!
大家,我還有機會狡辯嗎?
我抖着嗓子:「我的意思是……爬樹這事,應該是祁小朋友教的,我崽只是現學。」
2
不知道他們信沒信,反正我是信了。
我腳下生風,把崽塞給老師後,轉身就跑。
然而出了校門口,準備爬上出租車時。
第一次邁腿,誒沒上去。
第二次邁腿,誒又沒上去!
似乎有什麼在拉着我。
我心道不好,僵硬地扭頭。
果然,是祁硯,他還是那副冷清的模樣,但手指卻不動聲色地勾着我風衣上的腰帶。
「你……」
祁硯沒理我,只衝出租車司機示意了一下。
司機一腳油門就走了。
臨走前還回頭瞪我一眼。
似乎在說:吵架就吵架,浪費我時間!
我:???
車走遠了,祁硯收回手,淡聲開口:
「解釋一下。」
僅僅四個字,我腦海裏的弦差點就斷了。
你都牽着個縮小版的小孩了,我跟你解釋什麼?
告訴你還有一個流落在外的兒子,倆孩子剛剛一起爬樹?
可能是我太久沒回話,他眼神微沉。
「分手6年,兒子6歲?」
我不服:「你不也是!?」
我兒子也是你兒子。
你兒子還不知道是和誰生的!
反正都是6歲!
3
祁硯擰眉看我,似乎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我氣笑了:「祁硯,幾年不見,你還學會了裝傻?」
他頓了頓,似是想明白了,眼底劃過一抹笑意:「祁同不是……」
話沒說完,我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是我弟。
「周淺淺,老師怎麼說的,咱家崽崽沒事吧?我快到學校了,等我來接你。」
大大咧咧的聲音,隔着手機半米遠都聽得一清二楚。
雖然嫌棄,但很感動!
關鍵時刻,還是親弟靠得住。
我一激動,聲音都高了幾分:「快來!學校門口,我等你。」
江湖救急!
說完,我鬆了一口氣,剛想找藉口躲祁硯時。
就看見他大步走向一輛大奔。
「砰!」門被重重關上。
三秒後,他一腳油門就開走了。
速度快的,我差點以爲他要飆車。
我呸出一口汽車尾氣,大怒。
「開大奔了不起啊!」
我還有輛現代呢!
哼!
……
很快,我弟接上我了。
他聽完我訴苦,差點一腳油門把車撞樹了。
我幽幽地看着他。
他撓頭:「你、你是說,你碰上然然他爹,你那個冰山前男友了?他還有個跟然然一樣大的孩子?」
我蔫蔫兒地點點頭。
我弟想了想,仔細問:「確定是他兒子?」他有點懷疑,「當年你跑了以後,我去學校幫你收東西時,他這個大學霸可是一週沒去上課,守在你宿舍樓下來着……爲了讓他死心,我當時還騙他說我是你男朋友。這麼快找下一個,還生崽了?不大可能吧……」
我:???
「你再說一遍?」
我弟似乎察覺到說漏嘴,心虛地打哈哈:「這、這不是幫你加快分手嘛……」
我沉默了。
半晌,我才深吸一口氣:「肯定是他兒子。」
畢竟,倆人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我弟想不通,只能隨口安慰。
「估計是當年被咱倆傷透了心,從此看誰都是宛宛類卿罷了。」
我弟邊拽文字,邊嘖嘖羨慕:
「但你前任混得真不錯,那可是上百萬的大奔啊。」
我怏怏地應了一聲。
校草兼學霸,門門課都是第一,獎學金從不落下。
追他的女孩,能繞學校十圈八圈了。
只不過最後就我狗屎運成功了。
4
我怕又碰到祁硯,晚上接然然放學的事,全交給了弟。
一到家,我弟就嚷嚷着要犒勞。
「我說周淺淺,你也不能一直躲着祁……」
我重重地咳嗽兩聲,給他使了個眼神。
崽還在這呢!
沒想到我這好大兒是人精,立馬跑過來裝無辜地問:
「媽咪~你是不是怕祁叔叔呀?」
我多少有些尷尬了。
原因無他,我的好大兒,真是一猜一個準。
「媽咪不是怕他,媽咪是尊重人家……」
我強行狡辯,不等這好大兒在說什麼,我手疾眼快地往他嘴裏塞了一塊肉。
很好,堵住了嘴。
我再抬眼,就看到我弟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嘖嘖,怕就直說,我還不知道你?
「當年和人家鬧掰,都是借來的膽子吧。
「上一輩的事,也不是我們能做主的。你就不能跟他聊聊嗎……萬一他不介意,你們不也能繼續在一起。還是他不夠好了,你移情別戀了?」
我戳了戳米飯,沒說話。
祁硯這朵高嶺之花,除了性格過分冷清,的確沒什麼不好的。
而且我們在一起三年。
我這個小學渣,都跟着他一起獲獎無數,獎學金年年都沒落下。
甚至還被他養得圓潤了不少。
可最後分手……
要不是事出有因,好好的誰會放棄呢。
5
我想躲着祁硯,可羣衆不允許啊!
安分幾年的大學羣,忽然開始張羅聚餐。
我有點不想去,但大學時候的閨蜜,也就是我未來的弟媳給我打電話。
「聽說,我們班有當老師的、教導主任的和做醫療行業的!」
那一瞬間,我想到傅首爾的那句話。
——如果你們班有婦產科主任小學中學班主任,爬也要爬去同學會!
我深吸一口氣,爲了我那糟心的逆子……
「我去!」
反正以祁硯的性格,大概率不會參加這種同學會。
……
不管是同學會,還是見前任,總不能落了風頭。
我精心找出衣櫃裏最貴的那條裙子,和去年忍痛買的輕奢包包。
化上最精緻的妝容,就出發了。
本來還擔心我太過鄭重,顯得格格不入。
可一到包廂,我就麻了。
各色西裝禮服,奢侈品包包和大珠寶項鍊。
知道的,這是同學聚會……
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什麼上流社會的晚宴!
跟一羣人比起來,我不僅不誇張,還略帶寒酸。
我:「……」
閨蜜美滋滋地衝過來,拉着我坐下後,就開始小聲說:
「寶,你做好準備……據說今天祁硯要來。」
???
我頭皮一麻,就想找藉口先走時……
包間的門再次被推開。
是祁硯。
他跟花裏胡哨的衆人不一樣,只穿了件簡簡單單的襯衫,袖口微挽,露出修長白皙的手臂。
只隨意一站,就如同鶴立雞羣般地顯眼。
祁硯的手上搭着西裝外套,只淡淡地對着包廂的人點了點頭。
不同於他的冷淡,好幾個同學都站了起來。
「哎呀!硯神來啦!快進來!!」
我把頭埋得低低的,企圖他看不到我。
可背後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
我餘光看到一雙骨骼分明的手,隨意地拉開我旁邊的椅子後,就坐了下來。
我僵硬地扭頭。
果然,是那熟悉的帥臉。
他沒看我,隨手給自己倒了杯茶,仰頭喝了幾口。
喉結微凸,上下滾動。
我一時有些看呆了。
幾年不見,他成熟了,那種魅力也更散發出來。
可能是我看太久,突然聽到有同學調侃。
「周淺淺,你們都在一起多少年了,怎麼對我們的硯神還沒抵抗力呢?」
他似乎聽到了這句話,握着茶杯,微微側臉看向我。
清冷的黑眸,深邃得不可思議。
我一下子就晃過神來。
硬着頭皮,對打趣的衆人訥訥解釋:「沒、沒有,我們分手很多年了……」
6
寂靜。
整個包廂內,一根針掉落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的寂靜。
過了好半晌,一個眼熟的老同學訕訕開口:
「你們倆坐一塊,再加上週淺淺你看硯神那麼認真,我們還以爲你們複合了……」
他話沒說完,就被旁邊的人拉了一下,趕緊收聲了。
整個包廂因爲這件事,多少有些尷尬了。
有人率先打破沉默。
「硯神,聽說你事業有成,那名草有主了嗎?我剛好……」
我抬頭看一眼,說話的人是姜琪,大學時候追過祁硯,甚至在我們談戀愛時,好幾次挑撥離間想撬走祁硯。
有次我很氣,怒氣衝衝地想拉開給祁硯送手工圍巾的姜琪時……
我聽到祁硯是這麼回答的。
「你是誰?」
耳邊的聲音和記憶重疊了。
我一蒙,轉頭看看祁硯,再看看姜琪。
果然,姜琪的臉色跟當年一樣漲紅,眼眶都佈滿了淚。
我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別人不知道,我難道還不知道嗎?
祁硯這個天才,不管是對人對事,不說過目不忘吧,但也大差不差。
怎麼可能真的不知道姜琪是誰?
只不過這拒絕人的方式,夠清新脫俗的。
可能是我不小心揚起了笑,也可能是姜琪喝了點酒。
有些口不擇言。
「周淺淺,你得意個什麼勁!硯神沒看上我,難道還會喫你這棵回頭草嗎!
「你以爲你坐他旁邊,他就是你的了?你以爲你憑什麼?」
話說得有些難聽,我的臉色也冷了下來。
可不等我說什麼,身邊那一向清冷的男人,將杯子放在桌上。
「砰」的一聲,聲音不大,但讓姜琪緩過神來。
「硯神……不是,我的意思是……」
「如果你說,周淺淺憑什麼。那憑藉的,就是我只談過一次戀愛,對象是她。」
他淡淡的一句話,讓姜琪瞬間尷尬地哭了出來。
她直接衝出包廂,留下我們一羣人面面相覷。
而祁硯,似乎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只掃了我一眼,淡淡地說:
「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被她氣到?以前白教你了?
「下次她再來找你茬,就證明她嫉妒。你別客氣,直接炫耀回去。
「反正有什麼事,也有我給你兜底!」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但心臟卻不可抑制地跳動了起來。
我看着他那雙清冷的黑眸,下意識地問了。
「你、你怎麼說你只談過一次?你不是連兒子都有了嗎?」
這話一出,剛剛還震驚的衆人,更是「臥槽」連連。
幾十雙眼睛都閃過八卦。
我這時纔想起自己在哪兒,有點後悔在這種場合問了出來。
剛想改口。
衆目睽睽之下,他聲色清冷地反問我:
「我什麼時候有兒子了?」
「上次不是……」
祁硯淡淡地收回視線,骨骼分明的手指舉起了茶杯。
「是侄子。」
我:「……」
尷尬死了!自己暗戳戳罵他好幾天的事,竟然是個誤會。
他:「但你的是兒子。」
我:「……」
要不是強忍着,我差點就脫口而出:那也是你的兒子!
7
我以爲這事過去了,但班長明顯八卦心起了。
「淺淺你都有兒子了?可以啊,幾歲了?我現在是一中小學的教導主任,到時候可以送我那去啊……」
說起年歲,我有點尷尬:「6歲,已經上小學了……」
「6歲?這時間……你老公撬了硯神的牆腳?」
我:!!!
可能整個包廂的眼神太驚恐,班長趕緊改口:「喝多了瞎說的,瞎說的……淺淺那祝你幸福啊……」
這都是什麼話!又不是婚禮現場,哪來的祝幸福。
我深吸一口氣,剛想把這話題帶過。
閨蜜就接口了,她笑眯眯地說:「淺淺現在單身呢,有合適的男青年,班長求介紹呀~」
包廂的人都不自覺地看向硯神,而硯神卻轉頭探究的目光看我。
我:……
對不起,我堅持不住了。
我給了冤種閨蜜一個眼神,找了尿遁的藉口,趕緊跑到走廊去透風。
天氣微涼,風吹過,很快我微紅的臉就緩和了下來。
就在這時,我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
我放鬆了下來,果然是當年的好閨蜜,一個眼神就知道要出來。
想也不想的,我就開始自戀。
「原來祁硯沒結婚啊。
「也是,他那麼高冷的男人,除了我誰能追到他?
「唉,真不愧是我……」
可能受刺激了,我胡話張口就來。
沒想到,身後傳來的是清冷的嗓音:「的確很自信。」
這聲音……
我身子一僵,腦袋一寸一寸地轉過去。
對上祁硯的那雙清冷的眸子後……
啊啊啊啊啊!
剛剛我都說了什麼!
太尷尬了!
我想轉身就跑,他提前預判到了,擋住了我唯一的路。
「周淺淺,給我個解釋。」
解釋什麼?
當初分手的幾年後,我也聽說了不少關於自己的瓜。
有人說我利用完祁硯拿了一大堆的獎,就把他給踹了。
還有人說我是和其他男人跑路了。
也說祁硯那段時間很頹廢,好學生竟然連續一個月沒上課。
每天都能在我們宿舍樓下,看到他的身影。
中間好幾次,我都差點忍不住去找他。
可我每次到最後,想到他爸當年破產,是我爸做的這件事……
我根本不敢找他。
……
我不自在地轉移話題:「都過去了。你怎麼還沒找個人結婚生子?」
祁硯提着嘴角,冷笑了一聲。
他比我足足高出來一個頭,居高臨下地仰視着我:
「找個人?再被拋棄一次?」
8
一頓飯下來,男士們基本上都喝了不少的酒。
包括祁硯。
走廊回去後,他也拿起了酒杯,一口一口地悶着。
終於,到晚上十點多,散場了。
班長好心提醒了一句:「喝酒的就別開車了,找沒喝酒的送或者叫代駕都行。」
我跟着大部分人都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