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腦中發現一顆貢丸-尋醫篇(三)

醫學中心的診間、滿佈的人潮、各自憂心的未來

發現這顆腦腫瘤之前，水向老爺一年看醫生的次數屈指可數。從2月以來看醫生的密集次數，讓水向老爺覺得自己像是走在迷宮中的人，無方向可循，無所適從。醫生們說的話，好像是希望，卻仍帶著風險，要選擇哪個方式真的是難以抉擇，除了繼續往醫學中心看診，好像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這站我們來到林口長庚，搜尋了網路上對林口長庚神經外科的醫師推薦，說真的篇數不多，我們細細思量之後選擇了莊啟政醫師。主要是有一網友表示莊醫師是個相當有耐心醫生，會詳細解釋病況，可能的進行手術的方式，讓我們相當心動。我們的確需要知道若是開顱手術免不了，該怎麼樣進行呢? 有些人或許認為，我們並不是醫學領域的人士，知道那麼多又能怎麼樣呢? 說實話知道了的確不能怎麼樣，但"未知"對病患來說不是才最恐怖嗎?

首次來到林口長庚的我們，被醫學中心的規模及人潮嚇到難以邁開步伐，說是差點迷路也不為過了。我們在診間前候診時發現，走進莊醫師診間的病患都停留的有段時間(10-20分鐘不等)。我們帶著外院的MRI光碟片，所以必須先到放射科將資料存入長庚的系統，護士都有事先出來告知，沒有讓我們在外面空等。

終於輪到我們真的走進診間，發現莊醫師真的相當有親和力，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溫暖的關心水向老爺的病況。莊醫師相當有耐心的聽完水向老爺的症狀，剛開始還懷疑是聽神經瘤，但開啟MRI之後，確認腫瘤位置，也傾向是腦膜瘤。莊醫師也相當肯定光田賴醫師的仔細，莊醫師說顱底腫瘤要被發現相當困難，這類型腫瘤症狀大多不太顯著，不像其他位置的腦膜瘤，長到哪條神經就影響哪裡，病人的比較容易覺察，例如壓迫到海馬迴，病人可能展現出很明顯的記憶缺損。表層的腦膜瘤一般很快造成腦腔壓力，很容易頭痛或嘔吐。但這些症狀，顱底腫瘤都不會有，這顆腫瘤安安穩穩的躲在腦幹腔室裡，也是醫師們認為相當棘手的位置。水向老爺的自覺症狀(臉麻、聽力下降)是因為腫瘤已經壓迫到腦內第六對神經的位置，才讓我們有所警覺，但多數人可能會認為這些症狀是三叉神經迷走，工作或生活壓力過大導致，我們也的確看診過的醫生是有這樣的懷疑，只是吃了藥都沒有什麼改善，才決定找信賴的醫師再檢查一次。

我們也向莊醫師詢問加瑪刀的效果，莊醫生認為不適合。他表示腫瘤太大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水向老爺的腦幹腔室已經幾乎被腫瘤填滿，腦幹也經受到壓迫而產生變形，腦部還有水腦的跡象。如果執行加瑪刀，腫瘤必須先腫脹再消退，沒有人能拍胸部保證絕對安全無虞，因為也沒有人能果斷地說水向老爺的神經束及腦幹經得起瞬間腫脹的壓迫，哪一條神經束斷裂都不是醫生樂見的，若是腦幹受損，更是性命垂危。莊醫生認為開顱減積是一條相對保險的路。開顱手術不求清除百分之百的腫瘤，能取出多少是多少。腦腔裡創造出空間後，剩下的腫瘤才適合以加瑪刀去處理。

說明至此，已經用去醫生將近20分鐘的時間，莊醫師果然是個善於說明的醫生。水向老爺甚至問出："這有可能是MRI拍錯嗎?" 莊醫師都認真地回答："如果你沒有任何的症狀或許有可能，你有自覺症狀嗎?" 水向老爺摸摸鼻子，嘆了口氣。我想誰都希望這是弄錯了，但既然有症狀，還有手術的可能，我們真的能選擇不處理嗎? 我們也真問了莊醫師如果不處理、不手術呢? 莊醫生認真地看著我們："你也許某一天會暈倒，這一天可能是明年、可能是下個月，倒下時腦部可能併發其他腦傷，屆時就是搶命，醫師可能沒有時間管有無傷到神經，癒後狀況是否良好，都不在考慮範圍，眼下就是生命的搶救了。"

莊醫師請我們回去好好的思考是否要動手術，要在哪間醫院都可以，但他認為開顱是免不了的。他說這樣的手術，林口長庚雖然沒有北榮經驗豐富，但10多年來也累積超過千例的經驗。如果我們真的選擇在長庚讓他動刀，他可是要去齋戒沐浴一番，水向老爺的手術可不是輕鬆容易的呢。

我們原本希望能得到做加瑪刀就可以的答覆，不意外地被破滅了。其實台大的洪醫師也認為加瑪刀在巨大腫瘤上的效果是存疑的。我們懷抱的擔憂，等待最後一站台北榮總的門診了。